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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汤到子时,熬个三天,象征性惩罚一下。如有人想学你标新立异,却没做出什么实际效益,那么必定重罚。” 这意思,便是要为章栗开个先河,又不让她轻易地有后来者了。 章栗在心底偷笑。熬三天孟婆汤,听起来就不是繁琐的差事,顶多算从幕前调到幕后。 对她而言,这并没什么差别。 又想到所谓的换差事,竟然是让她听冤魂诉苦,简直求之不得。这些天,她也说了,最大的乐趣就是听这些凡人琐事,比以前在现实世界看娱乐八卦还好玩。 被人举报还意外地得偿所愿,当真是乐不可支。 自觉解决得很完美,阎罗三言两语后便让他们退下。 章栗听言,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迈,步履轻快地跑出了殿外。 她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影,只剩下两人留在殿内。有意思的是,两人的表情一个天一个地,端得是截然不同。 背着手,表情古井无波的,自然是谢书:而他身旁细眉紧蹙,满脸不甘,咬牙切齿地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柳霓。 “真不知阎王爷怎么想的!”柳霓跟着谢书走出大殿,边走边抱怨。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阿栗分明就是偷懒。可阎王爷竟然给她换了个特别差事,根本算不上惩罚,显然是糊涂了。你说是吧,谢书?” 她转头看谢书,却对上他冷淡而凌厉的眼神,不觉一凛。 谢书瞥了她一眼,言语中已染上些许寒意:“阎王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方才阿栗的话,也有令人信服之处。你又怎能随意诋毁阎王?” 这才突然想起谢书最为敬重现任阎罗,几乎容不得人说他不好。心知说错了话,柳霓猛地收声,委屈却在心头拥堵起来。 她弹劾阿栗,左不过是一直看不惯她与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烟的谢书能如此亲近。 虽然两人关系也不好,常常只是拌嘴,但阿栗没来时,又有谁见过谢书拌嘴的样子。 柳霓想,还是那阿栗太嚣张,才引得谢书全然不若往常。不然,哪轮得到她来与谢书搭话。 今日正好抓到章栗早退,柳霓便想借题发挥。她想着,这样既能罚她一罚,让她长个记性,收敛些锋芒;又能留个严谨的形象给谢书看,攒点好感。 可这么一来,竟是两种心思都泡了黄泉水。 眼下,别说好印象,不因为说错话而遭谢书讨厌就万幸了。 四个字,弄巧成拙。 又恼悔又怨恨,柳霓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憋着怒气回去了。 这一边,章栗左右打听,蹦蹦跳跳地到了熬汤的地方。 熬汤人已收到了阎罗的旨意,见她前来,便使唤她随鬼差去采集原料。 章栗觉得新鲜,背了个背筐,也不跟着大部队,知道孟婆汤的原料有彼岸花叶,便自己寻了个空往那边去了。 来到黄泉路,又见到两旁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田。那漫山遍野的红,层层叠叠地让人花眼。 章栗没什么顾忌,拿着刀就跳进花田,游走在红色花瀑间,边玩边采。采了约莫一个时辰,感觉有些累,章栗就慢下了脚步。 而这一慢,便看得前边花丛站了个人,寂寥的背影在花丛间隐隐约约,颇有些眼熟。 真是巧了,章栗心想。 那人,正是那日被赶走的赵阿四。 =o= ☆、第20章 地狱黄泉(四) 坏心眼儿上了头,章栗蹑手蹑脚的,悄悄溜到赵阿四身后,安静站立着,想吓他一遭。 他寻了个好地方。随他视线望去,是个缓缓下压的斜坡,满眼鲜红如天女织布,浩浩荡荡地晕染开来。 再侧一侧头,便能望见不远处的忘川河。江水不知疲倦地吞吐往前,曲折蜿蜒地漫入天边的地平线。 地府没有日夜,天幕永远囫囵着深红与墨黑。那江水在目不可及的地方渐渐收拢成一条线,再变成了一个点。 天地广阔,花海艳人。这书呆子倒会挑地方享受。 章栗轻笑一声,收了吓唬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头。 “风景不错,是吧?” 赵阿四的思绪猛然被这声音拉回,不禁打个激灵,转头便对上一张清秀的面孔。 原来是几个时辰前劝他离开的小孟婆,赵阿四见脸识人,自然记得。 抓回放空的心神,他诺诺道,“孟婆大人。” “别大人来大人去的,我年龄……我是说生前,跟你差不多,叫我阿栗就行了。”章栗晃了晃手腕,迈一步与他并肩,展颜对他笑笑:“你就一直在这看花?” “……嗯。”赵阿四张了张口,还是有些叫不出阿栗二字。微微颔首,他低声道:“小生喜欢这花,就想多看两眼。” “喜欢这花?”章栗闻言低头,目光轻巧地落在那弯曲的红色花瓣上,言语间带了些耐人寻味。“你读过书,该知道这花的含义吧……可并不讨好啊。” 赵阿四眼神一闪,似是被章栗的话触及了心尖。 默了几秒,他才小声答道:“小生知道。正是因为它的含义……小生斗胆,与其同病相怜,才觉出欢喜之情。” 章栗心敏,刹时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以彼岸花花叶生生不相见的传说照影自怜了。 “你真是个痴情种。”语带感慨地摇了摇头,章栗幽幽道,“想必那姑娘一定很不错,才这样招你惦记。” 这话点亮了赵阿四眼中微弱的一丝光彩。他仰起脸,眼中盈上满满的温柔:“在我眼里,她自然是最好的。” “够深情。”被他这股子rou麻劲挑起了好奇心,章栗怼了怼他的手臂,饶有兴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说说看。” “她……很特别。”赵阿四垂着眼,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 “她家中经商,在我们那片,算是富甲一方。虽然尚是闺阁女子,却因从小随父亲见多识广,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纵小气。” “我与她在上元节赏灯时相识。许是缘分吧,我对她一见钟情。不知什么时候吃的熊心豹子胆,我鼓起勇气与她又私自相约几回。一来二去,便有了情意。” 三言两语地说到这里,赵阿四却突然打住,沉默了片刻。 脸色暗了暗,他再次开口,话语中已有掩不住的苦涩:“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她家就发现了我们俩的事。听我的名字也知道,贱名好养活,不可能出身于富贵之家。而她家因商而贵,又有人为官,我两相比,用云泥之别形容也不为过。” 那么,她家必定是千阻万拦。赵阿四还没继续往下说,章栗已经能猜个七八分。 门当户对是陈谷子烂芝麻的话题。为此而困扰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赵阿四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可怜虫。 “……她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