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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兀自争辩,当她是不肯承认,端正了神色:“阿梨,你不会不清楚修炼的艰难。” 修炼有多艰难,阿梨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三千年,三千年阿梨才有了今日这么一点儿修为。那可是一百多万个日日夜夜,忍过山洪,忍过虫咬,忍过雨淋日晒,忍过电闪雷劈,才堪堪攒下的那么一点儿修为。 斗转星移,万物乾坤。别看三千年是个很长的时间,可阿梨纵有着三千年的修为,在这金陵城,仍是个连名都排不上的小妖。 旁的妖占据了灵气充裕的宝地,阿梨只有穷山恶水——一个灵气稀薄到没有的容身之处;旁的妖有家底,阿梨——别说家底,她连个家人都没有;旁的妖天赋高,悟性好,阿梨——木头脑袋。 她只有拿长长久久的岁月去填补自己的一无所有。 自小,白水仙君就时时照拂着阿梨。阿梨自然晓得白水仙君这番话是关心她,也晓得自己这番所作所为对不起仙君对她的期望。 可她低着头,点着脚尖,并不打算解释。 看到这里,白水仙君的语气里已隐隐带了些恨其不争的怒气:“无缘无故便丢了一成修为,这是闹着玩的吗!你可是忘了三千年后,尚有一道天劫要渡吗?” 本来渡劫便十分勉强,现下又丢了修为。报恩一事也尚无头绪……想到这里,白水仙君暂且将心头的怒火按下,转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寻到你的恩人了?” 阿梨神情又沮丧了三分:“不曾。” 白水仙君想,茫茫人海寻个人也并非易事。瞧着阿梨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白水仙君也不免软下心来,安慰道:“你入世时日尚短,尚未寻到也是正常,接着寻便是了。” “近日可有发生特别的事?” 白水仙君复又问道。 “不……不曾。”阿梨心虚地在脑海中将贺子维屏蔽,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只是近日总是反反复复地做同一个梦……” 白水仙君若有所思:“唔,反复做同一个梦,这倒也奇怪。且梦见什么了?” 阿梨便将那个关于四合院的梦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 白水仙君一听便明白了,这便是阿梨当日所受的恩情。这段记忆一直藏于阿梨的神识深处,现下慢慢的浮出来,是机缘到了。 白水仙君复又闭上眼睛掐算了一番。 半晌之后,白水仙君的双眼瞧着阿梨,欣慰地笑了笑,状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原来如此……既是如此……” 而后,她又嘱咐阿梨道:“那些修为丢了便丢了,并不打紧,再勤加修炼便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福祸相依,本该如此。” 前一刻白水仙君还在训斥她丢了修为,后一刻居然就问起报恩的事,然后便告诉她修为丢了就丢了。 阿梨诧异于白水仙君话题转换的速度,更想不通她态度变化的原因。可她不再抓着修为的事不放,阿梨也能暗暗松一口气。 来不及细细思索其中的缘故,阿梨手上已经被塞了一件衣裳。 “阿梨呀,我这衣裳,少不得要麻烦你了。”白水仙君颇有些无奈:同样一个术法,任谁施都没有效果,便只有阿梨一双手,能涤尽污渍。 正可谓术业有专攻。 阿梨很快便施了法术,还在白水仙君的衣裳上面追施了个结界。此番,白水仙君便再也不怕墨汁了。 “仙君还在那处灵泉修炼吗?那书生竟是这样用功?”阿梨渐渐地对这个书生有些好奇起来。 女孩子最是爱美,女神仙也是一般。 此番白水仙君蒙了这一段时间的墨汁,定是气不过,要去瞧一瞧这个书生。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用的什么墨汁,居然连自己的术法都不顶用。 “待我回去,必要戏耍他一番才能解气。” 白水仙君话音刚落,耳中听到门口有些动静,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往那边望了一眼。 见有人来,白水仙君便不打算多留。她要交代的事也都已经交代完毕,只给阿梨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人就不见了。 再望过去,书架拐角处,是贺子维吟吟地笑着的脸。 原来,不知不觉间,就已到了月升十分。 贺子维缓缓踱着步,朝阿梨走来,含着笑询问她:“今日一整日都在藏书阁呆着么?” 阿梨面若梨花,眉眼含俏,林林总总讲了自己这一整天所看的书。 贺子维耐心地听着阿梨讲述,时不时随意地点评两句,然后问阿梨:“看了这么久,累不累?我带你出去走走罢!” 阿梨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此番,贺子维带着阿梨去了皇宫的最高处——西阁——看万家灯火。 “从前,我看乏了折子,便喜欢来这里望一望。”贺子维解释道。“这里的灯火,令人心生豁达,有种马上要羽化登仙的感觉。” 阿梨顺着贺子维的指点看过去,果然点点亮光。虽有些昏暗,但很是耐看。 贺子维继续说道:“看看这些灯火,想到灯火下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纵然再累,也便值了。” 阿梨望着这片灯火,有些感慨道:“纵然晟帝残暴些,可他将这个国家治理得很好。”她又转头看向贺子维:“你终日辅佐他,这四海升平,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贺子维听闻了前半句,诧异地直接忽视了后半句,道:“残暴?哪里残暴了?” 阿梨言之凿凿:“那时我不懂事,私拿了他几坛酒。因着几坛酒,晟帝便要了人性命,岂不残暴?” 当下便将那事一五一十地讲了。 贺子维才晓得,酒窖那件事,原是阿梨的缘故。而他立马想到更多,意识到他们竟因着这件事错过了那么多次。 想到自己当初一夜一夜的徘徊,一次一次的失望,一遍一遍的后悔,竟都是这个小太监无意间在cao纵命运,从中阻拦。 这下,贺子维当真恨不得做一回暴君,立即将那小太监拖出去给杖毙了。 然而,贺子维当然不能这么做。 当务之急,是修正阿梨对晟帝的看法。他挣扎着想替自己解释:“晟帝,其实没那么残暴……他也没想过杀那小太监……” 换个角度看,这番话可以看做是撒谎了。纵然当初没想杀,可前一刻,这个小太监已然在他心中被五马分尸了千千万万回。 奈何这解释来的太迟。在阿梨心中,对晟帝的印象已然差到了一定境界。 纵然此刻贺子维拼命的挽回,也并不能让阿梨对这个晟帝产生丝毫好感。 当日这个麻烦自己费了多大劲才摆平,阿梨可不曾忘记。 “想来你与晟帝相熟,自然会偏袒他些。”阿梨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于是这个小太监便又在贺子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