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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罚。 哪想徳昭不怒反笑,拿手戳了戳幼清的额头,轻轻一句,“随爷回院里去,拿了爷的银子,总得干活才行。” 不知是徳昭语气太过温柔,还是阳光太过灼热,幼清脑袋晕晕的,抬头又问:“干什么活?” 徳昭没答话,笑容融在盛夏的骄阳里,摆袖子朝幼清招了招手,“去了就知道。” 片刻后。 幼清拿着个扫帚站在院子里,徳昭摸了摸下巴,点头:“很好,这差事很适合你。” ☆、第12章 心乱 得知自己的差事是扫大院,幼清一颗心安下来。扫院子而已,轻松得很。 总比在这人屋里伺候强啊。 当即拿了扫帚干起活来,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徳昭站在不远处,漫不经心地拿眼瞧她,想着只随便看一眼,目光沾上,便再也移不开。 明明知道她面纱底下是怎样一副相貌,却就是忍不住多瞧几眼。 看着她想到宋阿妙,想到宋阿妙又回头想她,两人的性子以及模样分明截然不同,她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这些他都知道,他都清楚。 他自以为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他欣赏美人,这不代表他要爱美人,更何况眼前这人,跟美貌二字完全搭不上边。 是因为那双眼睛么? 院里起了风,自东边而来,从墙头吹过,一路过西府海棠,花期已过的枝桠绿油油,茂密旺盛,半点粉红都无,碎了满树的白光在叶间扑腾。 她正巧杵着那根竹枝儿站在树下,一点点,慢悠悠,仔细劳作。 她像是从来没做过这等活计,两手握着大竹枝,动作格外生硬,因为太过认真,于是就显得更加笨拙。 事实上扫地这种活,她确实不常做。兽园里,小初子包办了所有的脏活累活,他虽是个太监,却格外懂得讨好姑娘,一句“姑娘家得娇养着”总挂在嘴边,鹊喜常笑他,说他要是真男人,定是个风流多情种。 若仔细比较起来,小初子比屋里头那位更会疼惜人。 幸好啊,幸好屋里这位爷是个铁石心肠的,否则真依今天从崖雪那里听来的话,被调到屋里伺候,指不定她要叹气多少回。 幼清一边扫地一边抹汗,额头上擦了汗,手上又汗涔涔的,光溜溜地抓不稳竹枝帚,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扫完一角。 没有什么杂物,都是树叶,零零落落的,扫在一起堆成小小山。 转过身,余光瞥见檐下站了个人,一身的流金缂丝圆领袍,是他,他竟没有回屋。 也不知他在檐下站了多久。 幼清忽地有些心乱,壮胆快速往那边瞄一眼,正巧迎面撞上他投来的目光。 他好像就这么一直地怔怔地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他看着她,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执拗又严肃。 他定是又透过她在看谁了。 想想也是悲哀,连看一眼心上人都无法如愿,权倾天下又如何,不照样为情爱烦恼? 幼清低下头,假装没看到他的眼神。 情爱面前,不分贵贱,至少这一刻,思念着心上人的他和她是平等的。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大半个院子扫完了,再抬起头时,檐下已无人影。 真真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 幼清抬头看一眼天空,万里无云,骄阳正盛。 大半日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幼清往来喜跟前告假,来喜见了她就笑,不由分说准了她的请求,连带着还亲自将她送出门。 “院里乙亥时分下钥,莫耽误了时辰。” 幼清应一声“嗳”,踩着碎步一股溜出了院子。 来喜站在石阶上,旁边张德全躬腰小心问,“师父,何故对着个扫院的丫头这般上心,爷就是一时兴起,瞧她新鲜而已。” 来喜白他一眼,拂尘一甩,“新鲜?哼,自爷去年末回京,这院里的人,只有往外面打发的份,你何时见过爷主动点名揽人进院的?” 张德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还是师父老练,一瞅一个准。” 来喜笑,“准不准,得等以后再说,总之以后你小心伺候着。” 张德全忙地应下。 且说这边幼清回了连氏屋里,好酒好rou地吃了一顿,一家三人欢欢喜喜地说话,幼清细细地将这一路上的见闻缓缓道来,隐去了同徳昭单独出行的那几段,专门挑好的讲。 连氏和姜大静静听着,时不时笑几声,很是高兴。 讲到最后,幼清欲言又止,将她在徳昭院里当差的事说了出来。 连氏笑容僵住,手里花生洒了大半,半秒后歇斯底里地站起来喊:“不,不行!你不能往他屋里去!” 幼清一懵,未曾料到连氏有这么大的反应,明明她连自己一双眼肖似徳昭心上人的眸子之事都未透露。 难不成姑姑早就知道么? 幼清下意识道一句:“可他是王爷,我要不肯,会死人的。” 连氏听到个“死”字,脸上一白,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幼清,嘴中含糊不清地念着:“不能死,谁都不能死,要好好活着,要活着……” 幼清见她这副魔怔样子,一时慌了神,“姑姑,你怎么了?” 连氏双目泛空,像聋了一般,坐在那,神情呆滞,似是在想什么不堪的往事。 姜大叹口气,朝幼清招招手,示意她到门外等。 幼清心中焦急,在屋门口踱步,等了约莫一刻钟,姜大撩了帘笼走出来,安慰她:“没事了,你姑姑犯旧病,歇息一夜便好了。” 幼清垂头不语。 姜大叹口气,拍拍她的背,“相比当年她带你投奔睿王府时的光景,如今这般模样已经很好很好了……”忆起当年往事,姜大心中感慨良多,要不是当年徳昭被先帝打入天牢睿王府没落,恐怕连氏和幼清是入不了府的。 想起旧事,姜大免不得多问一句,“如今你的脸还会疼吗?” 幼清也有旧毛病,但凡下雨前夕,大半张脸便会隐隐作疼,钻骨的疼痛,一发作起来,时常痛得她掉眼泪。 这几年倒好些了,一年里最多疼上两次,忍上半天也就过去了。 幼清摇摇头,记挂着连氏,轻拧眉头,哀怨地说一句:“我总觉得姑姑有事瞒我。” 姜大慈祥地一笑,摆摆手,“没有的事,你是她的心头rou,她瞒谁都不会瞒你。” 幼清只得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两人沉默。 月亮攀上墙头,墙外头隐隐传开府里打更人的声音。 已是庚戌时分,姜大送她往跨院去。 她本来想说齐白卿求亲的事,绕绕弯弯的,终究是没能说成,便想着下次再说。 反正齐白卿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