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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多诺多尔没有说食物其实缩减一下就可以支撑。在被困住的时候做进食计划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让她再……再做点什么妥协。那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贝莉儿看着这行字想了一会儿。她倒是想过缩减食物的问题,看过灾难片和末世的人都知道,虽然情况不同,但是选择还是可以借鉴的嘛。不过她还不知道玛利多诺多尔的饭量多少,而且让他饿肚子总觉得过意不去。玛利多诺多尔继续向她解释留在小木屋可能面临的种种危险:鼠患、暴风雪、坏掉的灯、匮乏的食物。 灯是肯定不可能修好了,他们没人有本事看电线,最让贝莉儿忧心的是地下室发现的老鼠屎,她不知道老鼠有没有可能咬坏发电机,玛利多诺多尔说有这个可能。暴风雪来的时候他们离开屋子是很危险的,如果在那个时候失去了暖气供应,简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去别墅看一下,就算修不好暖气不能住,看看能不能进去拿点食物和其他的东西也好。比如玛利多诺多尔的衣服、剃须刀、牙刷啥的啦。贝莉儿还有点不好意思:【要是能修好,你就可以回去住了。】蹲在这间小木屋里,可怜兮兮地穿着破掉的羽绒服外套和不合身的浴袍,还可怜兮兮地睡在地上,这实在太委屈公主了。 然后她敲着电脑,顿一下,想了一会儿。……虽然知道自己肯定也能跟着过去蹭房间,但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好像特别厚颜无耻。 【那个别墅你要开多少租金呢?】 这样问其实也很厚颜无耻,但是如果玛利多诺多尔开了价贝莉儿当然会付的。那双绿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她有点脸红,公主伸出他的手,他双手上还是她扎的蝴蝶结。 他其实挺不喜欢这蝴蝶结的,但还是让它们留在了他的手上。贝莉儿有一种感觉,他们应该能算是某种心灵相通的朋友了,他明白她那种不知所谓的担心,因为他们的确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这会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们也已经有了那些默契,他想要说的话不用打字她也知道。 他并不介意这种小事,他当然很欢迎她去住。不需要租金,正如她把他拖回小木屋的时候也不需要他的回报。他问:“May I?”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把电脑让给了他。 玛利多诺多尔将U盘插进电脑,当着她的面,将之前他们订的那些协议全都删掉了。贝莉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打字。虽然手上扎着蝴蝶结,并没有伤到手指,修长的指尖跳跃在键盘上,蝴蝶一样地优雅。 【您当然是和我一起前往的,您是我的客人,不需要租金,我诚挚地邀请您和我共住,尊敬的小姐。】 那双绿眼睛继续认真的看着她,宝石看来一点也不觉得打这种话羞耻。 虽说明天冷气团才会到达瑞士,下午已经再次冷了起来。天是阴沉的,云非常厚重,低低地压在树林上方,间而卷起一阵风,刮在林间,掠过一溜雪花。本来玛利多诺多尔没让贝莉儿一起去,但她坚持要去。公举娇生惯养,她想两个人不知所谓地有商有量也比一个人在那好。吃过午饭以后她又努力干了一碗姜汤还有感冒药,用耳温枪确认过烧退了一点点,于是休息一会儿他们就穿好衣服全副武装往别墅出发。 小黄被拴着绳子,拎在玛利多诺多尔手上,活泼欢快地在前面跑。不知道能把小黄放在哪里,怕关在屋子里拆家,留在外面又担心跑没了。思来想去还是用绳子拴好,裹上贝莉儿的一件毛衣,摸摸头,玛利多诺多尔牵着,他们一起往别墅走。 走到半路开始下起小雪,贝莉儿哈了口气,伸出手托了一片雪花。 他们在悬崖的前面,山间总是很美。前两次路过的时候并没有这种闲心看风景,也没有这样瑰丽的山雪。岩石上已经全都结满了冰霜,是白茫茫的一片,而衬得黑色更加地重和沉默。黑色与白色,灰在其中变得不鲜明。山岚往远处看是青色的,有雾气夹杂着雪花,从林间升起,如梦似幻。 玛利多诺多尔见多了这样的雪景,不以为意,他说:“follow me。”他也戴着手套,这只手套轻轻牵着那一只手套,另一只手套牵着狗,沿着栈道往前走。他们一路走过去,栏杆上也覆盖着茸茸的雪,贝莉儿系在上面的绷带已经冻硬了,多孔的纱拉长了,满是花棱,像一圈晶莹剔透的缎带,向他们夹道欢迎。 走在山间的感觉很静谧,也苍茫而渺小,在雪里两个人走,不知为什么比一个人走感觉更加地孤寂。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只金毛。风更大了,在山石间穿行,发出呜呜的响声,帽子蒙着耳朵带来一点暖意,更多的是扑到脸上的寒气。他们很快地走过栈道,走到浮桥上。 能看见那座别墅了,砖红色被雪覆盖住了,安静而温柔。房子看起来和他们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玛利多诺多尔松了手,小黄有点害怕这种高处,绳子一松它就往前面飞跑,一直跑到前面的灌木丛里,又跑回来,吐着舌头,看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浮桥下仿佛是万丈深渊,为了出来穿太厚了,贝莉儿站在那里喘了口气,冷倒是不冷,就是有点发虚,走不动路。玛利多诺多尔把防风镜取下来,露出璀璨的绿眼睛,看着她。 “Are you afraid of the……”他比划了一下,……贝莉儿觉得这不礼貌,忙把防雪眼镜拉上来,被他拦住,重新套回眼睛上。他们站在风里,浮桥上,孤零零的两个人。贝莉儿不知所措地看着对面,风掠起他的银发,他病好了,脸色红润,红唇柔软,艳如玫瑰。 老实说她腿有点软。她觉得她应该不算怕高吧,她就是腿有点软。但是看到玛利多诺多尔的样子,她才觉得可能她这个就叫做“怕高”。他甚至还笑得出来。他把她轻轻往桥边一推,贝莉儿猝不及防地抓紧他:“啊啊啊啊啊!”他们并肩站在一起,俯瞰下方那片平静如梦的湖面。 贝莉儿第一次通过浮桥的时候看过这片湖,她知道它很美。她不知道这样被按着看那片湖是这样的:在山下,在悬崖之间,被温柔深邃地包围。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汪出来的一抹深青色的水晶。 雪花在向下落,落在山间被飘起,一片翠林想必春天雪化时是温暖的绿的,只是在冬天的雪中,树枝向下压着,缀满了雪。所有的线条和脉络都如此清晰,如画卷,如活着的呼吸,它们沿着湖岸延伸,招展一路冰雪的繁花。 或许是那一点落下的碎雪溅在湖面上,溶起一片涟漪,贝莉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屏住了呼吸。仿佛那片雪落下的是她的气息,她吸入空气的时候,空中的雪花在随风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