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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遥,现在大概是岑野最讨厌的人和他最不对付的人,张天遥。 张天遥听着在个吵闹的地方,响了七八声,才接起,他的声音有些犹豫,压得很低:“许寻笙?有什么事?” 许寻笙平平静静地说:“腰子,帮帮我。” 张天遥在那头彻底怔住了。 而后,他刚刚签约的唱片公司总监们,就看到这个悟性不错相貌不错心机不错的男孩,放下手机,一连跟很多人道歉,然后坐上车,风驰电掣般走了。 许寻笙拎着箱子,坐在门口床边,数着时间。没多久,就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说话声、争执声。她想小野大概彻头彻尾地发疯了,居然还安排了人,守在楼道里。一想到这儿,眼睛就一个劲儿的发烫。可是当张天遥终于成功推开门,两人相见时,许寻笙抬起头,已是一脸平静。 “多谢。”她轻声说。 张天遥盯着她,说:“小野还派了个人,挡在这一层。不过我的助理把他拦下了,车在楼下。” 许寻笙拎着箱子,跟在他身后。可往前走了几步,张天遥自己却迟疑了,望着她轻声说:“你真的要离开他?” 许寻笙抬起头,慢慢吸了口气,微微笑了:“是啊。” 张天遥见她眼里竟然闪着光,一缕发丝顺着脸颊落下,依旧是当日初见时温婉模样。只是瞎子都看得见,那双清澈的眼睛,有多么红肿。她的手紧抓着箱子拉杆,抓得紧紧的。张天遥的心里没来由烦闷无比,也不知是为了谁。索性接过她手里的箱子,也不问了,只是默默朝前走。 一个人出现在楼道尽头。 两人止步。许寻笙说:“腰子,你先下去。”张天遥看了眼那人,到底没说什么,点头,经过时,张天遥轻声说:“至哥,岑野他不能欺人太甚了。” 来人正是岑至,他没吭声,看着许寻笙,目光复杂。 许寻笙在岑至面前站定,静了一会儿,说:“就跟他说,是我求了张天遥,让我走的。” 岑至还是没说话,这个女孩聪明至此,一时竟会让男人说不出话来。 许寻笙又轻轻一笑,笑得那么落寞又平静,只看得最初对她印象普通的岑至,都心惊了一下。她说:“其实,至哥,我不在他身边,对他的发展更好吧。他今天要是回来了,又要闹,可是我是一定会走的。你觉得我和他的结局,会比现在更好吗?” 岑至忽然就想了弟弟之前在车上的样子,想起他用手捂住脸,想起他用近乎卑微的语气说:哥,就算我求你了……在我明天回来之前,不要让许寻笙走。她这一走,我就再也追不回来了。那我还要签约干什么,还要出名干什么?老子不能没有许寻笙…… 也想起之前李跃对他这个经纪人提点过的话,他说,小野,真的是前途无量,只要好好雕琢,绝对能红至近年来音乐圈没人到达过的位置。只是小野这个人啊,太重情了,情深不寿,必受其害啊。而且他现在位子还没站稳,决定不能传绯闻,否则粉丝失望,人气必然大跌,会影响他一辈子的发展。 岑至也想起含辛茹苦的母亲,想起沉默寡言的父亲,还有自己满怀期待的妻子。最后想起的,是那么多年那么多日夜里,看到弟弟小野一个人,或抱着吉他,或趴在桌前,写的两眼发红,唱得歇斯底里。熬了那么多年,弟弟才走到今天。 …… 岑至闭上眼,又睁开,然后平静一笑,慢慢地侧过身体,让开了路,说:“小许,你们俩的事,说到底旁人也不能掺合。不管怎么样,今后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许寻笙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走出他的视野里。 许寻笙并没有马上上张天遥的车,而是去了郑秋霖办公室。 看到她,郑秋霖似乎并不意外,但又似乎有所思虑。许寻笙开门见山说:“郑导,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明天的决赛,我可能不能参加了。” 郑秋霖静了静,说:“我知道,小野已经跟我说了。我会安排一名键盘手顶上。” 许寻笙也静了一会儿,说:“还有,我个人想和你们马上解约,如果有违约金,我愿意支付。” 郑秋霖静默片刻,没说别的,却只是问:“真的想清楚了?” “是的。” “Pai娱乐那边也想签你,作为民谣歌手出道,小野跟你说过吧?真的不考虑?” 许寻笙眼睛盯着桌面,只是轻轻摇头:“不考虑。” 郑秋霖到底叹了口气,而后抽支烟给自己点了一支。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对坐了一阵子。郑秋霖抽完一支烟,再看眼前温婉清丽如水的女孩,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唏嘘。但她向来都是个冷酷理智的性子,察觉自己心软了,立刻止住。她从抽屉里拿出份解约函,放到许寻笙面前,说:“这段时间你们给平台赚的钱也够多了,没有违约金,直接解约,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许寻笙拿起合同,看了一遍,忽地轻轻一笑,说:“原来早就准备好了。”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 岑野是这天下午回到基地的。他的身后照例跟着几个人,替他拎箱拿行李。他照例墨镜遮眼,面无表情,只是在电梯停在那一层时,心竟像是被风吹动的湖面,不断起涟漪。 他抬起头,看向她的房间方向,一时也失了神,越走越近。 直至他看到她的房间门口停着保洁车,两个保洁在边聊天边打扫。他的心就这么咯噔一声,脑子里忽然也变得很空很空,周围并不安静,他却忽然听清了自己呼吸的动静。就像人踏进了一片泥潭沼泽中,即将陷落。 他走过去,听到自己问:“住这个房间的人呢?” 两个保洁惊讶又好奇地看着他,一个答:“今天……没有人住啊,退房了。” 岑野摘掉墨镜,走到房间门口,看到里头空空如也,洁净如新,真的已经没有半点她留下的痕迹。他就这么站了一会儿,重新戴上墨镜,走向自己的房间。 旁人们见他神色,都不明所以。待助理把箱子送进来,岑野直接关上门,然后摘到墨镜,直接倒在床上,闭上眼,一动不动。 这么过了好一阵子,他猛然睁开眼,抓起手机,拨打她的电话,一直拨一直拨,可是关机。他又给她发短信: “你怎么走了?” “回来。” “老子跟你道歉。” “宝宝,老子还有话要对你说……” “宝宝,你别生气,都是我错了。回来好不好?” “许寻笙,你真的要和老子……”最后两个字,却怎么都打不下去,岑野的呼吸逐渐急促,眼泪一下子迸出来,他看着自己一个一个拼音输入:分手。 这条短信发出去了,他用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