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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传来的狗叫声,他心头一松,快步向着声音来处找了过去。 宋嬷嬷就住在后院偏房,她被阿黄的吠叫惊动,点了灯开门来看,乍然见到庭院中一个高大人影,第一反应是闹贼了,正要喊,燕王已开口道:“嬷嬷,是我。” “王爷?”宋嬷嬷举灯照了照,一见果真是燕王,心里诧异不已,今日关进静园的就只有一个徐氏,莫非王爷是为了她来的? “我来接今日关进来的徐氏,”燕王心里急,宋嬷嬷又是小时候伺候过他的老奴,他在宋嬷嬷面前没有克制装着,面上流露出焦急之色来。 “王爷请随老奴来,”难得看见王爷毫不掩饰对一个女子的上心,宋嬷嬷压下心里的惊异,回房拿了钥匙,给燕王领路。 听阿黄叫得兴奋,阿福也反应过来了,“阿黄,是不是王爷来了?”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可是人眼在夜里怎么比得上狗眼呢,她只看得到一团浓重的漆黑。 汪汪汪,阿黄欢喜地摇着尾巴回应阿福,见她还是坐在床上,阿黄就跑回去咬着阿福的衣角,试图拉她一起到门口迎接主人。 “等等,”太黑了她看不见啊,阿福磕磕绊绊摸索着下了床,又被阿黄咬着衣角带她往门口去,她只得伸着手找平衡,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阿黄走,忽然眼前一亮,透过窗格,她看见有人举着灯过来了。 朱公子来接她了!阿福心花怒放,顾不得别的就向着光处扑去,结果她忘了屋子中间还摆着桌子板凳,一下子撞在凳子上,扑通一声巨响,连人带着凳子摔倒了。 这下子可疼! 都不用刻意伤心了,阿福还没有见到燕王就委屈地哭了出来。 燕王也听到了屋子传来的巨响,他只觉心头一悸,等不得宋嬷嬷掏钥匙开锁,他已用手一把扯掉了门上的铜锁,推开被扯出一个大洞的门进屋了。 借着身后宋嬷嬷手里举着的灯台里微弱的光,燕王就看见阿福趴在地上,抬着头望来,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泪珠子。 小姑娘哭得可怜,却是没有发出声音的,咬着自己的唇,小脸白得似乎透明,燕王只觉心口似被钢针扎了一下,钻心的疼。恍惚梦里也有过这样的场景,脸白如纸的徐氏抓着他的手无声落泪,鼻端嗅到了nongnong的血腥气,耳边是钱蕴仪的辩解,“慧姐儿是无心的,她又不懂事,只是想跟徐氏玩罢了,哪知道徐氏有了身孕呢。” 跟人玩,就能把别人推下台阶? 慧姐儿是心智不全,却有的是聪明人。燕王心生怒意,也不知道是受了梦境的影响,还是看到小姑娘摔倒,脸色顿时变了。 翠眉战战兢兢地不敢靠上前去,王爷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可怕。莫不是听信了白侧妃等人的污蔑,来对徐夫人兴师问罪的吧? “王爷,我腿疼,”阿福有些生气了,她都摔倒了,怎么还不来抱她! 燕王恍然,忙俯身抱起了阿福,语气温柔,“哪里疼?” “膝盖,”阿福自觉地把手臂揽在燕王脖子上,幸福地往他宽厚的肩膀靠了上去,眼中犹有泪痕,嘴角却控制不住心头的欢喜带了笑,“手肘也有些疼。” 翠眉眼睁睁看着在徐夫人犹如带露梨花的笑颜下,王爷春风化冰山地笑了,声音说不出的软和,“不怕啊,回去我给你上药。” “嗯,”阿福点点头,朱公子要亲自给她上药呢,一会儿宽衣解带,摸摸蹭蹭,四舍五入也差不多可以算是被吃了吧? 王爷待徐夫人如此温柔,可见是没有受了jian人蒙蔽,翠眉甚是欣慰,忽而记起来一件大事,忙叫住了抱着心头rou就要走的燕王,“王爷,有人要毒害徐夫人!” 听到翠眉的话,燕王脸色一变。 宋嬷嬷这才知道还有人在静园里使手段下毒,她也是眉头紧锁,后怕不已,要是人死在了静园里,她首当其冲不能免责。 阿福也记起来那有毒的rou包子了,忙告状,“多亏了阿黄发现了,不然我和翠眉就把那毒包子吃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她心有余悸,不由紧紧抱住了燕王,想着一晚上的担惊受怕,阿福眼泪珠子又落下来了。 “不哭,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燕王压下心中震怒,柔声安慰阿福,慧姐儿之事暂且不论,下毒却是板上钉钉的有人对阿福出手了。燕王怒发冲冠,往日他还是太仁慈了些。 翠眉暗中打量燕王神色,不免幸灾乐祸起来,敢害徐夫人,真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太长了。 第33章 静园森冷, 出了门被风一吹, 阿福就往燕王的怀里躲了躲, 跟个怕冷的小猫咪似的,只差没钻进燕王的领子里去了。 宋嬷嬷举着灯,就看着王爷亲昵地拍了拍那小侍妾的背, 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她这辈子的惊诧大概都要在今夜用完了罢, 宋嬷嬷忆起昔日燕王与王妃新婚燕尔, 却也没有过这样的亲昵时候。她举灯引路,“王爷这边走。” 庭院中荒草杂乱,几乎不辨路径, 阿福是享了福不用再走一回, 翠眉就比较惨, 跟在后面觉得裙子都要被杂草划破了。只有阿黄最欢喜, 见了主人一个劲儿撒欢,不时在草丛里扑腾一下,虫鸣就少了一个,然后阿黄就叼着一只纺织娘出来向主人邀功了。 静园太荒废了, 燕王有些歉疚, 对宋嬷嬷道:“这院子未免太荒凉了,叫人收拾一下吧。” “老奴谢过王爷好意, 不过老奴已经习惯了静园的清净,觉得如此挺好, ”宋嬷嬷摇头拒绝了, 并不介意静园的荒芜。宋嬷嬷面相看着苍老, 却也同陈嬷嬷一样原是伺候贤妃的侍女,她嫁过人,守了寡,后来儿子也病死了,心灰意冷就主动避入了静园,帮燕王守着这园子。 既然宋嬷嬷不愿,燕王也不强求,注意到阿福身上的披风快要滑落了,他还细心地给阿福掖了掖,又用自己身上的披风挡了挡。 阿福悄悄红了脸,刚刚朱公子的手滑过她胸口了呢,也不知道朱公子会不会喜欢她现在的尺寸? 正当她春。心。荡。漾,忽然那缈缈的歌声又传来了,这回听得清楚了,唱的竟是,“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歌声幽怨似乎有恨,尤其是唱到“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之时更是阴风飒飒,凄厉如鬼哭。 阿福听着打了个寒颤,这真的是人不是鬼么? 宋嬷嬷听见迎面的来的歌声,暗道不好,怎么又发疯到这里来了,然已到了院门口,却是避无可避,再走两步,就看见昏暗的灯影外,站了个穿着白衣的披发女子。 阿福认出来是问她三哥在哪的那个女子,她手里的灯已经灭了,就举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