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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云,到如今谁也不敢小瞧了他去,即便他还是个罪人。 但他也从不敢生反叛之心,因为他是罪人,这个身份对他有着天然的约束,他出不去琼州,而在琼州内他就得依赖顾景云。 那些人尊敬畏惧他,一半是因为他的能力,一半则是因为他背后站着的顾景云。 张一言一向很清醒,所以这两年即便顾景云不在琼州,也很少管琼州的事,他也没敢多动手脚。 琼州便是顾景云的后盾,是他永远的退路,而顾景云也很想回报这个“家乡”,所以第一问的便是,“茶叶种植得怎么样?” “效果不错,我们炒制出来送给不少人尝过,味偏淡,但清香沁远,如果价钱合适,不少商号都表示愿意收购。” “试试看能不能搭上广州那边的洋人,他们给的价钱更高,他们不懂茶,价钱不必压低,跟其他地方的茶叶一个价最好。”顾景云顿了顿又道:“茶叶种植不允许占用良田和熟地,赚钱固然重要,但粮食依然是重中之重。” “县令大人也如此说,今春便特意找了我去说,桑麻茶叶都可种植,但一定不得占用良田和熟地,现在广泛种植的也只有桑麻,茶叶只有我们一村的人在试种,还未扩大,等大致确定了订单数量再推出去,到时候我会和县衙的人再重申一遍的。” 外面的良民他不知道,但在罪村和向善村范围内,还真没人敢违抗他和县衙的命令,因为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衙门手里,的仰仗他的照拂,敢不遵从? 顾景云微微点头,“你们知道便好。” 他翻了翻张一言拿来的计划书和数据,微微点头道:“做得很好,先留在这里我看,现有一件事要托你去办。” 张一言立即起身道:“您说。”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罪村三村的傅家。” 张一言几乎是立刻便看向黎宝璐,问道:“是太太的外祖傅家吗?” 顾景云微笑的看向他,“你认识?” 张一言脊背一寒,寒毛倒竖,他努力的面色无常道:“公子曾吩咐过收集罪村的信息,有一次我做生意到罪村三村时偶尔听人说起过傅家,傅家的姑奶奶嫁到了罪村五村,后与丈夫遇海难而亡,只留下一个闺女。而那闺女被祖母送到一村做了童养媳,反而成了良民,大家都说那闺女运气好,我觉得这个故事耳熟就多听了些,后来才知道是太太。所以我便多留意了一下傅家,因此知道一些。” 在罪村一村做童养媳的只有黎宝璐,何况还成了良民的童养媳,世间仅此一人,所以他们一说张一言就知道是说黎宝璐了,不论是作为同村,朋友还是属下,他都会留心,只不过他从不主动说起便是。 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他不知道的仇,万一好心办坏事怎么办? ☆、477.第477章 傅家 张一言所知道的都是可以从罪村三村村民们口中打探出来的。 如今傅家已是流放第四代,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家流放的罪名了,不过有些跟他们同期流放的人家还知道。张一言恰巧就打听到了,论对傅家的了解,他比黎宝璐顾景云还要深。 这俩人因为傅家从未联系过已经下意识的以为傅氏娘家没人了,其实真实情况也差不多。 张一言见他们一无所知便从头开始说起,“傅家先祖曾是书香之家,考中进士后任官,据说是有重大失职,所以才全家流放至此……” 读书人都普遍体弱,而到了琼州这里根本没有等级之分,都是罪民,都需要缴纳高额的赋税。 傅家先祖别说打渔,连地都种不好,私带来的钱财很快就花光,每年所得除了缴纳赋税外根本吃不饱饭,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健康,连活着都困难。 于是傅家第一代很快离世,留下刚刚成年的儿子,也就是黎宝璐的外祖父。 等傅外祖好容易娶上一房媳妇延续血脉时已过而立了,而这时他的积累也不过是让自己和家人勉强吃饱而已。 傅外祖一共有一儿一女,女儿自然就是黎宝璐的母亲傅氏,傅氏是长姐,只比弟弟年长两岁,因为傅外祖流放到琼州前读过好几年书,所以教傅氏姐弟认字读书,除此外,傅氏姐弟在种地和打渔上也很有天赋,至少比他们爹还要厉害些。 等两个孩子十三四岁后力气更大时傅外祖不仅没因为两个孩子更穷,反而因为他们日子好过了一点。 但再好过他们家也拿不出钱来给傅舅舅娶媳妇了,张一言小心的瞄了一眼黎宝璐,道:“我听那些年长的村民所言,傅太太是年过十九才嫁给黎老爷的,就是因为太太的外祖父想要留她时间长一些,为家里多干些活儿,所以他们父女间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 在这个十三四岁就要出嫁的罪村,把女儿留到十九岁简直太奇葩了,就是在外面,女子超过十八岁不出嫁也很难说到好亲事了。 而且傅家已经到了第三代,再过一代就能搬出罪村,得自由身了,按说傅氏那样的情况是很好说亲的,可惜…… “那我舅舅呢?” “死了,”张一言低下头道:“在太太的母亲海难前就已经死了,也是出海打渔没能回来。” 黎宝璐沉默不语。 想了想,张一言还是道:“据说太太的母亲能嫁给您父亲还是您舅舅做的主儿,如今傅家只剩下一个男丁,也就是您的表兄,但他也只有十七岁。” 傅大郎只比黎宝璐大两岁,当年傅舅舅出事离世时他就只有两岁,后来他母亲一直带着他,但在他八岁时他母亲改嫁了。 傅大郎便一直靠捡海货为生,他没有船,也打不起渔船,但后来长大一些后能自己种地了,加上里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减少他的赋税,他才能活到现在。 张一言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拉着纺机到罪村三村去推广时他跑来报名,也想领一台纺机回家自己纺布。 纺布的都是女子,这还是头一个男人来领织机,张一言让织娘教了他几日,见他怎么也学不会后便拒绝他了。 他当时失望不已,走时整个背都是塌的,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比暮年之人还要昏沉,整个背影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张一言心一软就提议让他种麻,然后把麻卖给织娘,好歹能赚一些。 不过张一言后来询问过他的情况,他的麻生意并不好,大家都把价钱压得很低,毕竟麻很容易种,家家户户也都种,有的人家种得多的自个家都织不过来,更别说买麻了。 他的身份已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