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不管司墨如何决定，没过几天，天帝谕旨就下来了，其间特意提到了长乐公主卫氏萱蕙，让司墨带着她一同赴宴。

    看来，不仅是清霄很好奇，就连天帝都不能免俗，想知道是怎样的女子迷住了他。

    司墨接旨后有些无奈。

    他知道这是清霄的主意。借着天帝谕旨光明正大看他的人，也只有清霄干得出来。

    没有谕旨，他还能考虑带她一起赴宴，可是谕旨一来，他反而想把人藏起来。

    把她藏在九玄行宫里，不让别人看见。

    真是应了清霄那句“金屋藏娇”的谶语。

    司墨目光下移，落在了“长乐公主卫氏萱蕙”几个字上。

    原来这是她的封号和姓名。

    萱蕙么？

    司墨默念几遍，觉得这名字悦耳动听，很贴合她的气质，忽然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谕旨。

    又是想把人藏起来，又是念着她的名字。

    他真是魔怔了。

    他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挑个时候，把人送回去？

    可是，一想到要把她送走，他就有些坐立不安。

    难道要把她留下来？

    司墨放下谕旨，烦闷地叹了口气。

    ……

    一整天的练习结束了，安姑总算松了口气，吩咐仙娥们：“快让公主坐下。”

    凡人觐见天帝，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安姑怕她在天帝面前失仪，这几天忙着教她礼节。好在她是公主，学得很快。

    安姑眉宇间挂着忧色，一旁冷不防伸来一双小手，握住了安姑的手。

    安姑一怔，见她握着自己的手，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示意不用担心。

    安姑失笑，“你不怕么？”

    她认真地摇头。

    一点都不怕。

    相反，她还很高兴。

    天帝召见她，意味着她不再是皇兄献上的祭品，身份终于过了明路。

    也就是说，她可以光明正大留在神上身边。

    安姑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嘴唇一动，还是没有开口。

    若她知道神上不想留下她，那该有多失望啊。

    ……

    夜幕降临。

    身后的寝殿已经点起了重重烛火，她站在殿门处，怔怔地看着中庭。

    神上还没有回来。

    一整天的练习让她腰酸背痛，加上昨晚的疯狂，她快要站不住了，只能扶着殿门静静等待。

    然而，直到天色全黑，她也没等到司墨。

    有一盏灯朝她缓缓行来，她眼底燃起一丝光亮，可是看到来人，光亮又破灭了。

    “公主快去歇着吧。”安姑温柔地开口，“神上在明光阁，许是又约了瑶光神君喝酒，就别等了。”

    她怔怔点头，忍不住又朝外面看了一眼，还是没看到熟悉的人影。

    或许是她看上去孤寂又落寞，安姑忍不住问道：“不如我去请神君回来……”

    她连连摇头。

    神上这么忙，她不能任性。

    安姑服侍她睡下了，要灭去所有灯盏，却见她翻身坐起来，认真地摇摇头。

    安姑一愣，看了看手边仅余的一盏，“公主想给神上留一盏么？”

    她抿唇微笑，点了点头。

    安姑离开后，寝殿里只剩下一盏灯火陪着她。

    被褥里冷冰冰的，没有充满青草清香的guntang怀抱。微弱的烛光照在她眼里，她在被褥里蜷起手脚，呆呆地看着满室暗影，不知不觉中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