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攻

    山峦深处，云烟雾绕。

    群山之巅，青灰色的殿墙，翠绿色的百年古木，都藏匿于缥缈的轻云之中。

    ……

    决明正在寻找治外伤的草药，最近师门的兄弟姐妹练功练的勤，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身为云清宗最小的小师弟，这种简单却又繁杂的事务自然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放心，云清宗的人都十分相信我，只等到下月初一，那时正值铸剑大典，云清宗的师尊会带着各弟子为大典做准备。到了那时……只需我在铸剑大典上制造一些意外。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那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丝笑意轻声说道。

    绝明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心越来越沉，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的大师兄……无比尊重敬爱的大师兄竟和魔教之人勾结在一起！决明心中实在是寝食难安，终于下定决心跟在了大师兄乌降的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与大师兄乌降交谈那人早已离开，只剩乌降孤零零站在悬崖边上。决明看着乌降高大的背影，高处凛冽的风吹过竟显得大师兄有些萧索。

    “偷偷摸摸在哪里干什么？快出来吧。”

    决明身心一震，他咬了咬嘴唇。

    “大师兄。”

    乌降见从树后出来的身影竟是云清宗最幼小的师弟决明，他有些讶异，但是马上又温和的笑了起来。

    “师弟听见了多少？”

    “大师兄！你真的在跟魔教勾结吗？是不是他们威胁了你什么？你可知魔教在外面犯了多少杀孽！” ，决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对乌降的痛惜与关切。

    乌降看着小师弟清秀柔弱的脸上说着那些天真可笑的话，垂下了眼睫。

    “小师弟……你怎知我是被迫的？”乌降幽深乌黑的眼睛中兴起异样的颜色，说出的话却略带苦涩。

    “我就知道！”，决明握住乌降的手，赤诚殷切的说道：“大师兄为人敦厚纯良，整个云清宗谁人不知道！魔教残害无辜，欺凌弱小，丧尽天良，恶事做绝！只是可惜大师兄你一世英名，竟被此等鼠辈污了名声！”

    乌降嘴角微勾，慢慢凑上前去。“师弟如此相信我，真是让我感动不已啊……” 他真是太想放声大笑了，这个如同小老鼠一样的决明真是让他心底的邪念蠢蠢欲动。

    决明感觉到大师兄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他心跳的越来越快，却不知其原因，只以为是大师兄回头是岸心中高兴。

    小师弟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乌降，他言辞恳切的说：“大师兄，随我去见师尊吧。师尊那么喜爱你，一定会为你出头的。师兄——！”

    决明澄澈的双眼倒影是自己笑的邪佞的脸，乌降缓缓从小师弟的胸膛中拔出正清剑。

    正清剑。是云清宗宗主白浅予为乌降锻造的绝世宝剑。

    “肃正清白，匡扶正义”，白浅予丢给他这把剑时，对他说的这句话乌降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寡言的师尊，从来都是一副端庄圣洁的样子，不知道看到如今这等惨状，会不会惊慌失措。想到这里，乌降不屑的嗤笑。

    决明心脉具毁，整个人已是强弩之末。他死死盯着对他下了死手毫不留情的师兄。乌降眼中的小师弟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决明满目血丝，狼狈不堪，看起来血都要流尽了。

    “恨我？对吗？”乌降蹲下身来，抚摸着手下细滑的皮肤，愉悦的感受到年轻的生命在逐渐流逝。“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你的好好大师兄早就魂飞魄散了！不过你别急，我马上就送你们地府相见！”

    说来也是乌降运气好，原来的大师兄本来是个满脑子草包的废物，在云清宗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终于在他多次偷看云清宗女弟子洗澡的时候被其他师兄弟抓住，扭送去了师尊白浅予面前。

    虽说是大弟子，但是白浅予也丝毫没有包庇。他挥掌便废去大师兄一身修为，赶他下山————乌降是在一家妓馆找到这个人的，这个出身名门的大师兄竟然连嫖资都付不起。

    乌降眼睁睁看着脚步虚浮、身子亏空的堂堂云清宗大弟子被妓馆的龟公们就要乱棍打的半死，乌降出面制止了他们，毕竟他的身份倒还是很有利用价值。乌降毫不费力的套出了身份和信息，摇身一变，成为了云清宗的大师兄。

    他本就是魔教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来到云清宗后讨到那群只知道练剑的呆子的喜爱简直不要太容易。知道白浅予喜茶，便每日天色初亮最是寒冷的时候去取云清峰草上凝出的露珠为他泡茶。知道师门内小师弟资历尚浅，就摆出一副敦厚师长的耐心样子来博他的喜欢。

    没过多久，几乎全云清宗上上下下的弟子对这个焕然一新的大师兄好感简直是与日俱增。

    ……

    决明雪白的衣袍都已被鲜血浸湿，他气若游丝的说道：“师尊……师尊觉得不会放过你的……”

    “你正好提醒了我。”乌降居高临下睥睨着已是血人的决明，“小师弟身为云清宗内门弟子，却与魔教勾结。大师兄劝导无用，不但屡教不改，反而对师兄痛下杀手。我阻止不住，只好选择大义灭亲！”

    乌降勾起决明尖尖的下巴，残忍的笑着说：“怎么样？这个理由很充分吧！”

    “你！——”决明呕出一口血，“无耻之尤，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然不知身边竟有心肠如此狠毒如蛇蝎之人！”

    “哈哈哈哈——”乌降仰天大笑，“你的确是个睁眼瞎！不对，不光是你，那个白浅予也是，你们师门上上下下的人都是蠢货！”，乌降将剑贴到决明的脖子上，正清剑的剑气如同寒风肆虐，决明被冻的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连眼睫毛都起了一层雪白的冰霜。

    乌降正想着给决明致命一击，他刚举起剑。就发现后方有一道凛冽的剑气朝着这边的方向袭来。乌降急忙闪身一躲，定睛一看竟然是云清宗宗主、同时也是他的师尊——白浅予！

    乌降心下大惊，飞速扫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师弟，只得咬牙屈膝行礼，硬声说道：“弟子乌降，拜见师尊！”

    “好徒儿，跟为师说说怎么一回事吧。” 来人雪发坠地，肌肤莹白如雪，眼尾稍稍上挑，虽容貌艳丽，但神情冷若冰霜，连着周围的空气，都隐隐约约寒似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