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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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你看这是什么?”清秀小男生蹲在垃圾堆一旁,看着地上的什么,有些惊奇地招呼她过来。 火雨哥哥…… 她迈开步子跑过去,想回应他,却如鲠在喉。 她站到沐火雨的身边,没有看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入了迷一样看着他的脸。 稚嫩的、清秀的,带着少年应有的不屈的。 她蹲下身,想看得更清楚,却发现少年的脸庞又模糊了起来。 “小薇,你看这个。”沐火雨催促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指着的东西,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粗暴地提起来扔到了眼前的垃圾堆里。 回头就是刹阎罗的脸。 丑陋、扭曲、令人作恶。 火雨哥哥救我! 她想呼喊,却见少年被另一个人抓走。 不要! 她瞪大眼睛,少年却迷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火雨哥哥! 成堆的垃圾倒在她身上,臭水沾湿她的衣服,黏在她的皮肤上,沁进她的皮肤里。 她的衣服又很快被那丑恶的双手扯开,她挣扎,那人便把她往垃圾堆里摁。 她想呼救,又好像失了声道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像要把她掐死一般。 不要! 不要! 啊!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按着自己肩膀的近在咫尺的双手不顾一切地尖叫嘶吼起来—— “啊——” 全身传来的疼痛抵不住她嘶哑的叫喊声,她闭着眼不顾身体上的不适疯了一样本能往后退,然后“嗵”的一下摔下了床。 这样的剧痛牵扯着她身上的伤,碎裂一样的感觉让她冷静了一些,却还是半挪半爬到了房间的角落里,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头埋到膝盖里。 她觉得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溃烂,每一块骨头都在被虫群啮噬。 她听到有人走到了她面前,惊恐抬头,对上了那人的眸子。 正是那个本来想把她赶走的酒保,此刻,正冷冷地看着她。 “啊——” 她再次尖叫起来,声音早已沙哑,她的喉咙犹如被锯缓缓割裂,一开口就疼痛到她的胸腔里。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歇斯底里尖叫,看着她几乎想钻到墙里去。 很快,她就发不出声音了。 一开口喉咙就像灌了铁水,凝固在喉头。每一呼吸都牵引着喉咙的痛感,与她全身的疼痛都引出共鸣。 她堪堪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男人看她喊不出来了,蹲下身,把手里的杯子和药物递到她面前:“吃了。” 她知道自己喊不出声了,又死死抱住膝盖,将头埋到膝盖里。 良久,她听到男人离开了,又在她面前放了什么,再离开了。 等到她愿意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只有那一杯凉透了的清水和一碗温热的清粥,被安安静静地放在地上。 嗓子早就干疼难忍,她看着杯中清水,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却引得全身又疼起来。 房间里的电风扇还在吱吱呀呀转着,她早就汗流浃背,她怀疑背后的墙都被她的汗打湿了。她盯着那杯水,盯了许久,若是她眼中的炙热可以传递,这水几乎能被煮沸。 最后她还是伸手拿来了杯子,将凉水全部灌进了喉咙。一杯水一下就见底了,她全身也放松了不少。这才注意到她全身只穿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短袖,下体也没有任何衣物,但疼痛却是阵阵传来。手上身上好多地方都缠着绷带,汗水把绷带浸湿,绷带下的皮肤隐隐作痛。除了绑着绷带的地方,露出来的皮肤也没一块好的,不是紫就是青。 她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剧痛的突然传来让她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她呆愣了好久,才迷茫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屋子,又看向床边的窗台。 月光惨淡。 她要死了吗? 她心里突然浮现了这个问题。 她可以这么死了吗? 她的心里又浮现了第二个问题。 月光照不亮这个房间,黑暗将她囚禁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 这个地方太小了,她想,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被这个地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照进窗户的月光越来越亮,亮到她睁不开眼,亮到她视线都模糊了,亮到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她站在垃圾山面前,刹阎罗就在她身后,她想跑,腿却灌了铅一般。她眼睁睁看着刹阎罗越来越近,而后抓住了她。 再次被惊醒的她全身都乏力,冒着冷汗,没有神智一样呆呆看着天花板。阳光直射进窗户,房间里敞亮闷热。 “你得吃药。”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她腾地坐起来,又因为身体上的剧痛躺了回去。她撑起身想像昨天一样往后挪,这次男人没有如她愿,直接抓上了她的手臂。 肌肤相触,让她顿时毛骨悚然。 “啊——” “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的消息。”男人放开了她,说。 尖叫声渐渐平息,她有些呆愣地看着男人。 “我见过他,”男人将桌上的药丸和水拿过来,“在好几年前,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不,现在应该也是孩子,和你差不多大。”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再不吃这个药,会很麻烦。”男人将药和水递到她眼前。 她侧过了头,表示不愿意。 男人眉头皱起,显得有些不耐与为难。 “我可以帮你打听沐火雨的事,但你至少别给我惹麻烦。”男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她迟疑了一下,但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男人命令:“吃药。” 她整个人颤抖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抓过男人手里的药片干咽下去,又不可自抑地全身颤抖起来。 男人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拿着水杯一时有些无措。 “没事了。”他笨拙地安慰她。 却没想到她抖得更厉害了,她张着嘴,发出沙哑的低吼,眼泪决堤一样流出来。 男人皱着眉,轻叹了一口气,将水杯放到桌上,没再说话,离开了房间。 她哭得牙齿都开始发麻打颤,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她伸手够来水杯,给自己灌水却又不小心呛到,咳嗽引起剧痛,水洒了一床。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短袖又被换了,身上的绷带似乎也被换了。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只是看着空了的水杯,和被打湿的床单被褥。 眼泪又开始从干疼的眼眶中不断落下。 她可以这么死了吗? 她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