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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胤……” 一身鸦青色华服的贵胄,笑着,缓步上了台阶。 越到近前,越是心中无措。他对那个人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心中压忍着的悸动,连带着眼前的景象都幻化成了浮光掠影,灿华绚烂。 “覃~胤……” 跟亭子里的人打招呼,平日里戏笑自如的声调乱了方寸。 衣着光鲜的贵胄言落、上了最后一节台阶。眼前的美貌公子像是慢动作般抬了眸,不经心似得一瞥、瞬……拨动了宁王世子连霖的心弦。弦声打乱了周遭。搅乱了连霖沉荥了多年的春水。 墨染青丝于温热清风中悠然起舞,微透的睡莲与千日红交染的薄纱衣角轻起飘浮。缓缓阖下的眼眸,冷淡的眸色轻转,转向庭外荷叶下簇簇团游的锦鲤。美眸再抬,波光流转间,连霖的心随着女装公子的眸色几经沉浮。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贵胄公子顿了下,戏笑,停缓。亭子里的人却是再也没看过他,倚坐在亭子里悠然的喂鱼。 庭外杨柳依依,青绿色的柳叶尖尖,塘里花香缓缓沁入心脾。半空中,偶尔有几片柳叶花瓣被清风卷起吹入亭中,一些悠悠然、飘落至覃胤莲红色的纱衣上,与纱衣里大公子白皙的身躯交映生辉,别样的活色生香。 “覃胤……” 又唤了声。那人依旧没答他。 一只灿蓝鹅黄的鹂鸟振翅飞来,亭中妖物般的大公子伸出半截手臂,鹂鸟落于公子的手间,细小的鸟爪,轻抓公子掌心,低头、啄了几颗鸟食。 覆盖着薄薄肌rou的手臂,白是白……明明是男人的身躯…… 平日里也是百花丛中,缠绵锦榻间,流连过一些时日的连霖,对美人动心是动心,可像现在这般“失态”过的却是…… 色令智昏。 努力像平日般戏笑着,轻打开折扇,恐惊扰了湖心中的女装公子。 昨晚从颜青阁早早的回了王府,也不与那些花魁小倌们私缠。回了府把隔日的事早早处理了,早早睡下,想着第二日要怎么找由头,前往东郡王府,见覃胤。 像是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沉稳了多年的连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的那种悸动…… 一如当年、当年少的覃胤一脚踏入国子监那一刻,漫天绚烂的波光流转、光芒灿烂,照亮了当年懵懂的连家世子的心。 “覃胤……” 揣揣的往前倾了些,张口又向那人打了声招呼。还要顾及着声调,大了失态,小了又…… 凉亭里的那东郡王家的大公子——覃胤。一袭千日红的薄纱照在睡莲色的轻纱外,脚上蹬着一双绣着牡丹的大号绣花鞋。 连霖笑着拂过一眼,心里是想笑的。眼前的覃胤再好看,再魅惑,也还是个男人。男人那么大的脚,穿上女人的绣花鞋…… 眼里带着笑意,轻摇着扇子,站在人身边,微伏下身,给覃胤扇扇子。 扇子里的风随着连霖手腕的摇动,吹起了覃胤那晚被他吻过的墨丝。如墨的发丝轻抚过覃胤俊惑的脸颊,一丝拂过眼帘,覃胤微阖了下眼帘,魅惑横生。 看着慵懒的做着自己事情的覃胤,小心翼翼的坐到覃胤旁边,给人扇着扇子,找着话,戏笑着给人解着闷。察言观色的顾着人的心绪,不爱听的,马上换话头。 偶尔人舒了下眉头,连霖心中都想绽放了烟花似得豁然飘到了空中。 人面露不悦时,又失了分寸。 连霖平日里那极被青楼里的姑娘,各家的小姐们喜欢的调调,此时似乎没了作用。旁边的人百无聊赖,喂着锦鲤,跟掌心里的黄鹂传情,对他却是一句也不答,甚至他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 坐在石灰色的石阶上,一身轻纱女装的覃胤喂了一会儿鱼,可能是累了,便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左脚一抬,左腿便放在了连霖的大腿上。 平日里都是被人伺候的宁王家的世子,见人把腿伸在了他身上,笑吟吟的放下扇子,给人捏腿。 慵懒的东郡王家的大公子覃胤,穿着女装,上挑的眉眼含着水潋,端着一碟西域来的葡萄干。轻启带着棱角的薄唇,含进去一颗,扭头看着湖心水景。 湖心里的锦鲤,见他手上拿了吃食,以为是鱼食,争先急跃而起。 岸边奕奕杨柳,翠叶尖尖,于轻风中妖娆起舞。碧绿色的湖心池塘里,飘着垂落的桃粉,艳红的各色花瓣,黄绿柳叶。近处湖底的斑纹锦鲤,一簇簇,游戈摆尾。偶尔跃起几条,落入时溅起四散的水花,圈圈涟漪。 捶完了左腿,人又伸上来右腿来。连霖笑吟吟的,一并给揉捏了。 瞧着面前人入鬓的眉,上挑的眼,施了粉黛的俊脸,染了绯的薄唇。再瞧着人白皙脖颈上的喉结,斜襟的薄纱里,露出锁骨下一小片如玉的白皙肌肤。再往下,那么平坦的地方,寻找着那两粒罂粟的方位,连霖有些口干舌燥,给人捏的腿,手法也渐渐变的暧昧。 “……” 女装的大公子,似乎被连霖捏腿的方式捏的有些不满。修眉微压,穿着绣花鞋的右脚踢了踢人腰间的玉佩。 被人“踢”了的连霖,吟笑着把手放回了该放在的地方。边捏边轻声问覃胤,累不累。 一身女装的覃胤吃完了小半碟的葡萄干,也不知是慵懒,还是感到些疲惫。伸出手,边上正给他捶着腿的连霖,配合默契,不缓不急,把覃胤手上的碟子接过来,放到了旁边的石阶上。 “……” 妖娆公子伸出双臂,贵胄公子从容含笑,抱起了面前的大妖精。起身时不知在女装公子耳边调笑了些什么,女装公子今儿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笑着抱着人走上湖心中的栈道,“挺重……”怀里的人闻言扬眉,男人低头,两人对视。 一人宽的木制栈道上,飘落着片片落叶,远处从树枝上飞下两只鹂鸟,飞到木褐色的栈道上捡木果子吃。 瑰丽的阳光照下,照的女装的大公子艳若妖物,在男人怀里搂着男人的脖子,抬眸,迎上烈日的阳光。极亮的阳光照的女装公子长长的睫毛扇根根分明,点缀在施了粉黛的俊脸上,妖气凝聚。 连霖抱着他走过栈道的脚步,惊散了落下找虫子吃的鹂鸟。绿黄连染的翅膀振翅翩飞,急起间抖落下两根斑斓的羽毛,飘落进池塘,随着风吹过的涟漪,飘向湖心深处。 不多时,屋里传来男人低沉的调笑声,而那处魅色的低哑男声,渐渐被起伏的浅吟低哼声取代。 夜半,手指上缠绕着覃胤的墨发,又搂着睡眼懵松的覃胤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笑吟吟的从覃胤床上起身,穿上了鞋子,整理好冠带,到院子里,施了轻功跃上墙头,离开。 屋里的人在垂下的纱帘里沉睡,凌乱半敞的薄衫里,覆盖着薄薄肌rou的如玉肌肤,遍布嫣红吻痕…… 八月初三 “霖儿,跟小郡主怎么样了……” “回父王,一切都好,在按着计划进行……” 堂上闭着眸沉思的老宁王,食指敲着桌案,旁边桌上茶、早已凉。堂下的连霖秉着神,垂首听候吩咐。 “……后天皇上去猎场狩猎,你带郡主一起去,到时请皇上赐婚……” “是,父王。”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久后,是空旷的静寂。 许久,堂上才传来老宁王的一句话,“出去吧……” 连霖出了厅门,一身沉气,脸色端重,穿好冠带出王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