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你和伊甸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天气越来越冷了，西斯里位于大陆北端，暴风雪来得迅猛。很少有人愿意出门做生意了，但偶尔还有孩子敲响你的房门。

    那是个小姑娘，七八岁大，衣服衣领裹住了半张脸，睫毛和头发上都结了冰碴。

    你握在门把上的手指有些颤抖。

    风雪从门缝里灌进来，你忽然觉得很冷。

    “你要做什么？”你板着脸问。

    “我和家人走丢了，我想问问您，罗森集市怎么走？”

    走丢了……你并不相信这样的鬼话。

    伊甸听到了动静，又或者是寒风将他吹醒了。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高声问道，“是客人吗，叫她进来烤烤火吧。外面这样冷。”

    你僵硬地侧过身子，将小姑娘让进来。紧闭的大门将寒冷抵挡在了世界之外，你升高了炉火的温度。

    伊甸将自己整个裹在毛毯里，遮住翅膀和角，只剩一张小脸露在外面。他的肚子大得很快，越来越嗜睡和畏寒。你给他买了这床毛毯，驼羊的毛柔软又温暖。但他仍然喜欢爬上你的床，钻进你的怀里睡觉。

    小姑娘怯生生地走进来，却很有礼貌，向他屈膝行礼。

    “您好。谢谢您。”

    伊甸朝她笑了笑。他总是看起来很疲惫，这个孩子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你坐着吧。”你指指壁炉前的地毯，“我去泡一壶茶。”

    “芙涅罗，给我倒一杯果茶好吗？”伊甸请求道。

    你点点头，去厨房泡了三杯果茶。浆果在红茶里漂浮着，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伊甸从毛毯里伸出一双手，捧着杯子。冒出来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轮廓，他脆弱又漂亮，像精灵。

    小姑娘也在盯着他看，她睫毛上的冰渣融化了，啪嗒啪嗒落在茶杯里。

    “您真好看。”

    “谢谢。”伊甸总是很温柔，“你不要一直捧着杯子，你的手凉，现在感觉不到，一会儿要烫伤的。”

    小姑娘惊呼一声，将茶杯乖乖地放在了托盘上。

    你有些烦躁，不想伊甸和她说太多的话。

    “你要去罗森集市做什么？”

    “我的母亲说，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她了，就去罗森集市，那里永远为我亮着一盏灯，她会在那里等我。”小姑娘眨着大眼睛，天真地说。

    你挥了挥手，炉火慢慢浮现出罗森集市的模样。一个妇人提着灯，手里牵着另一个孩子，焦急地徘徊。

    “啊！那是我母亲！”

    所以这竟然不是一句漂亮的谎话。

    你忽然很羡慕她。

    “芙涅罗？”伊甸在你嫉妒她之前叫醒了你，“把她送回家吧，好吗？”

    你牵着小姑娘的手，把她送到了她母亲身边。你顺便在罗森集市买了一些伊甸前阵子想要的吃食，还有一些漂亮的小玩意。

    你的肩上没有沾染风雪，怀抱还是干燥温暖。

    伊甸钻了进来。

    “那个小公主呢，我好久没看到她了。”他问。

    “我以为你不喜欢她。”

    伊甸摇摇头，“我不讨厌她，她很可爱。”

    “我把她送去圣殿学习了。”

    伊甸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对不起。”

    你摸了摸他的鬈发，“她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