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唯一（顾先生在线撩人）
两人换了位置，楚希坐在副驾驶，顾戚开车。 车子一路绕过一幢幢别墅，开到了顾家后面的小农场。 顾家占地几千公顷，前面的别墅群自然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主要是后面有一个自给自足的生态小农场。 小农场划成好几个区域，按季节种植蔬菜水果，养着一些常见的家畜，顾家老宅平日里吃的食物大部分都是这里供应的，小部分高级食材为了保证新鲜度，每天早上会有专用的直升机从外面空运过来。 这样的生活方式几乎与世隔绝，却也更好地保证了顾宅的安全。 小农场里除了划成片的果园菜园，还有经过精心打理的各种观赏性植物园和小花园。 顾戚就是带楚希来这里喝下午茶的。 顾戚把车停在路边，转头对楚希说“到了，下车吧。” 楚希在车上就隐隐地闻到了一股花香，下车之后花香瞬间浓郁了好几倍，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绝对不是一朵两朵或者几十几百朵花能散发出的香味。 他看了看顾戚问“你带我去哪里？” 顾戚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说去吃点心。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一座美轮美奂的蔷薇园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楚希的眼里。 这是一座欧式风格的蔷薇园，园子的墙壁是修剪整齐的树墙，整整有四五米高，环绕着整座蔷薇园，树墙上爬满了淡粉色的小朵蔷薇花，远远看去，就好像是童话里描述的仙境一般。 一簇簇被精心修剪过的蔷薇娇艳盛开，争相缠绕在白色的雕花拱门和铁栅栏上。 自然的芬芳混杂着浪漫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乎要沉醉其中。 拱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两个英文单词，很简单---My lover。我的爱人。 楚希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呆呆地回不过神来，这样大片大片的花墙，得花多少心思打理才能维持它数十年如一日的美丽？ 他对花花草草的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看着眼前这座蔷薇园，也忍不住为之惊叹。 只能说，有些事物，无论男女，只要足够美好就会心生喜欢。 顾先生走在前面，看他愣在后面没有跟上来，便转头招呼他“过来。” 顾戚穿着银灰色的西装，黑色的Giio衬衫领口微敞，显得轻松休闲，他身后是一整个蔷薇的世界，他站在那里，就这样转身看着他，跟他说，过来。 楚希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男人，顾戚这个人，真的是很有让人嫉妒的资本。 金钱权力长相气度，世人想求的一切都在他手里握着，这样一个男人，也不知道要有多少女人为他飞蛾扑火，不死不休。 迈开步子，楚希想，如果现在朝顾先生走去的是一个女生，那就真的是一篇现世童话了。 走进了蔷薇园，楚希才知道自己刚才是多么大惊小怪，跟园子里面那美丽精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致相比，楚希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就瞬间变得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淡紫色的蔷薇花从白色的石柱上垂挂下来，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一直铺出去好远，远远望过去，就像是挂着两排朦胧的紫色纱帘。 小道旁边是一个个精美的小花圃，不同颜色的蔷薇花被间隔着种植，配上各种绿色植被，形成一幅幅精巧绝伦的图案，花圃里面有许多的小天使喷泉，纯白石雕，展开的翅膀栩栩如生，或坐或站，形态各异，正在一齐往外洒水，透过一片水幕望过去，雾蒙蒙地好不美丽。 又走进一条长长的蔷薇花廊，拱形的花廊上缠满了蔷薇花枝，白蓝两色的蔷薇相间盛开，簇拥在你身旁，头顶，手边，脚下踩着白沙铺成的小路，往上抬头，阳光稀稀拉拉地从花瓣和叶子的空隙中投下来，就像在梦中一样不真实。 走过蔷薇花廊，又是一个别样的天地。 拉斐尔大天使喷泉，蔷薇花盏，欧式凉亭，大片的草坪，用以点缀的绿植，露天的茶桌，还有道路两旁大团大团的蔷薇花球，一切都就像是走进了欧洲贵族的后花园。 顾戚直接往凉亭里走，楚希看过去，这是一座圆顶的镂空雕花凉亭，各色的蔷薇花绕着白色的石柱往上攀藤，将整个镂空的雕花圆顶覆盖起来。 凉亭里面摆放着一张英式圆桌，两把椅子，圆桌上铺着纯白的桌布，透明的玻璃花瓶中插着一枝半开的白蔷薇。 这支白蔷薇娇艳欲滴，准备下午茶的佣人受了顾戚的吩咐，千挑万选地从千万朵蔷薇里取了这最好的一枝，刚剪下来还不到十分钟。 桌子上摆放着三层点心架和白底描花的陶瓷茶具，茶具上的花色精美而艳丽，一如这明媚的天气。 楚希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典型的英式下午茶。 顾戚很有绅士风度地帮他拉出椅子，楚希嘴角扯了扯，心说我又不是女士，讲究什么。 不过还是不想破坏这样好的气氛，笑眯眯走过去坐下。 顾戚在他身边坐下，问他“喜欢这里吗？” 楚希点点头，四下看了一会儿，跟顾戚感慨道“顾先生，你哪天要是跟喜欢的姑娘求婚，把人往这里带准没错，跟你说到时候戒指都用不着，随手摘一朵花说几句甜言蜜语，人家姑娘一准哭着非你不嫁！” 顾戚拿过一旁的茶壶给他倒茶，闻言，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 “是嘛。” 楚希收回四下流连的目光，去看点心架上的甜品，不经意道“你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就吃这一套。” 顾戚看了他一眼，心说，你知道的倒是挺清楚的嘛。 巧克力蛋糕，酥皮泡芙，葡式蛋挞，焦糖布丁，椰蓉巧克力球，还有放在面包篮子里烤的喷香酥软的面包。 虽然是英式下午茶但是点心却没有按老式的套路来，楚希一层层看过去，看得口水直流，都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西点！ 楚小希同学又兴奋又感慨，为什么顾先生他们家的厨师每次都能这么精准地抓住他的喜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事实证明，不是厨师神通广大，而是顾先生心思细腻。 楚希往嘴里塞了颗黑巧克力球，略带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隐隐地透出一丝椰奶香。 楚希幸福地眯起眼睛，半是感叹半是忧伤地说 “顾先生你这样我以后会不想走的。” 顾戚正在调奶茶，听他这样说，不由一怔，半响，问“为什么？” “你家伙食好，甜点香，我要是吃习惯了，养叼了嘴，以后怎么办？” 说着又挑了一颗扔进嘴里，想了一下那样的日子，摇着头苦恼地说“舍不得···” 舍不得就不要走了。顾戚想这样对他说，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把调好的奶茶放到他手边，轻声说了一句 “试一下，看好不好喝。” 楚希端起瓷杯喝了一口，丝滑香醇的奶茶一入口，浓郁的奶香就从舌尖一直蔓延开来，裹着优质红茶的茶香，滑过你的口腔，留下迷人的余韵。 这种感觉，像极了与情人接吻，唇舌交缠，温柔缱绻。 楚希眯着眼睛极其享受地发出一声喟叹，看向顾戚的眼神亮的简直能放光。 最后满腔的感慨和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一句话： “太好喝了！” 咂摸咂摸嘴又夸奖道“顾先生你哪天要是破产了可以去开奶茶店！生意绝对绝对绝对会难以想象地火爆！” 顾戚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沦落到去开奶茶店这件事是该喜还是该悲，默默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楚希挖着一块巧克力蛋糕跟顾先生聊天，巧克力蛋糕的面上撒了一层薄薄的杏仁粉，中和了巧克力甜腻的味道，让口感变得很有层次，他看顾戚一直喝茶什么甜点都没吃，问“你不吃吗？” 顾戚放下杯子“甜的东西我不是很喜欢，”顿了顿又说“巧克力蛋糕倒是还行，只是吃一块就太腻了。” 楚希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太快了没能捕捉到，转念又想，一般不喜欢吃甜食的人都不能接受巧克力，毕竟巧克力也算是甜食界的代表之一了，像顾戚这样不吃甜食却喜欢巧克力的还真少见。 不过他也没多想，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巧克力蛋糕，找了块没吃过的地方挖了一勺，伸手递到顾先生嘴边， “诺，那就在我这里吃点吧。” 顾戚看着举到自己眼前的银质甜品勺微愣，过了几秒，抬眼对上楚希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的情绪复杂而不可知，就在楚希以为他不会吃的时候，顾戚张开嘴，在对面人的注视下，将那一小块蛋糕连着勺子整个含住，嘴唇轻拂，舌尖掠过，然后咀嚼。。 甜腻的巧克力在嘴里融化，蛋糕绵软甜香的口感混合着杏仁微微的苦味，一直从口腔蔓延到心底。 顾戚微眯双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嘴角上挑露出一丝笑意，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很甜。” 楚希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这个人是顾戚吗？ 这个人真的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冷淡严谨的顾先生吗？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邪性？！ 楚希不知道，顾戚刚才那样的，不叫邪性，那是在，调情。 顾戚其实很少跟人调情，只在那段混乱放纵的少年时光尝试过几次，在顾先生的那个世界，调情，实在是一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事。 玩情调，玩浪漫，调情，挑逗，这是感情和温柔的游戏，游戏中的人彼此较量，用尽手段，独独没有真心。 所幸，他很快就摒弃了那样的生活方式，而许多人，比如顾爵，还在沉浸，因为空虚。 可是，调情是项技巧，一样技巧，你不用不代表不会，只要顾戚想，简单如一张白纸的楚希，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果然，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红了耳朵。 呵，眼前这个人，妖的只是一张脸，那颗心，纯粹地叫人不忍触碰。 楚希赶紧移开目光，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只是红透了的耳垂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思。 咳咳，顾戚明明是个男人，他心跳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快？ 还有，顾先生你到底哪里学来的那副妖里妖气的样子啊！ 楚希掩饰性地挖了一勺蛋糕往嘴里送，只是刚含住勺子，脑海里就浮现出顾戚刚才吃蛋糕的样子，手里的甜品勺一下子就烫的拿不住。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气氛尴尬到楚希简直要窒息，旁边的顾先生正饶有兴致地欣赏他脸红着急的样子，丝毫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楚希只好自救，假咳一声，没话找话聊，“你怎么会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啊？我的意思是，它也挺甜的。” 问出口才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废话，一点让人聊下去的欲望都没有，谁知顾先生居然回答了。 顾戚望着远处大片大片的白蔷薇，语气低沉缓慢，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他说“因为，以前有一个···”他顿了顿，说“···朋友，一个朋友，很喜欢吃巧克力蛋糕，后来我就也时不时地吃上几口。” 楚希看着顾戚这个样子，心里有一点点惊讶，一点点好奇，惊讶原来有一个人让顾戚这样想念，又好奇是谁能让顾戚如此想念。 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类似于···失落吧。 可是细想又觉得这种不知名的情绪很无厘头，顾先生想念别人，你失落什么，于是楚希又满血复活，抛开刚才的尴尬，连心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异样一并抛离，拿了一片烤的金黄的面包问“这座蔷薇园是谁设计的？” 每一处细节都近乎完美，当初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等等。” 顾戚喊住他，拿过一个小碟子，将楚希手里的面包接过来，给他涂葡萄酱，说“这个葡萄酱是后面果园里产的葡萄做的，尝尝看。” 楚希接过面包咬了一口，果酱很新鲜，葡萄味也很浓，配着酥软的面包，口感实在很完美。 楚希吃的嘴角翘起，转头对顾戚说“很好吃。” 顾戚看他吃的高兴，又给他倒了一杯奶茶，这才开始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是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建的，这里的每一处细节，每一株蔷薇，每一盏吊灯，都是我母亲亲自设计，挑选的。” 楚希来了顾家这么久，只见到过顾老爷子，心里也猜到，顾戚的母亲应该已经去世了。 只是没想到，顾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居然是这样一个浪漫而有情调的女人。 顾戚继续说“你别看每朵蔷薇都好像差不多，这里的蔷薇花几乎囊括了世界上所有的蔷薇品种，好多种现在外面都见不到了，当初还是父亲为了母亲满世界找才找来的。” 楚希忍不住感慨“他们两人感情真好。” 顾戚点点头，算是默认“我母亲很喜欢研究植物，她非常喜欢蔷薇花，” “她总说，蔷薇是吸血鬼之花，比之玫瑰，更加妖异，比之月季，更加神秘。” “在欧洲，人们其实不太分的清蔷薇，玫瑰和月季的区别，所以英文一律用‘rose’来命名。可我母亲却固执地认为欧洲着名的‘rose war’就因该翻译成蔷薇战争而不是玫瑰战争或月季战争。” 顾戚嘴角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在某些事上，她总是很固执且不讲理。” 在顾戚的印象里，他母亲是一个娇俏活泼的女人，拥有他父亲唯一并且始终如一的爱。 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却并不幸运。 做顾太太，是需要上天眷顾的，可能是她太幸福，所以上天不打算再给予眷顾，让她早早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离开。 “那挂在门口那块木牌是怎么回事？” My lover，我的爱人，楚希从进来的时候就很好奇，指的应该不是这座蔷薇园吧？ “那是我父亲取的名字，意思是，我的爱人，唯一的爱人。” 顾戚吐出最后五个字的时候，眼睛始终注视着楚希，语气缓慢而真挚，仿佛想让对面那个懵懂的青年明白什么。 楚希望着顾戚的眼睛有片刻的恍惚，只是很快又恢复清明，开玩笑地说“原来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这么浪漫，” 又随口调侃了顾戚一句 “按顾家这个基因来看，顾先生以后一定也非最爱不娶了？” 顾戚没有回答他，低头抿了口茶，他到底还是不懂，哪里来的最爱，有最爱必然就有次爱，他这一生，爱一次都已经足够奢侈，被他视为上天的恩赐，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他说了，My lover，是唯一。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关于顾戚的母亲，关于顾戚，还有楚希从幼儿园到现在的很多趣事，可能是因为坐在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蔷薇园里很放松，又或者是眼前的落日余晖太美妙，楚希觉得，今天的顾先生，心情格外好。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楚希突然就想起了下午那一闪而过的念头：顾戚既然不喜欢吃甜食，为什么又要特地准备英式下午茶？ 他们明明可以吃其他的啊。 而且今天甜点架上放的点心都非常甜腻，顾家的厨师，总不可能不清楚自家主人的口味吧。 不迎合主人的口味，倒是处处迎合了他这个客人的口味。 楚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他翻了个身，想的有些出神，良久，才喃喃道“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