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造化可能偏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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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造化可能偏有意 众人向鄢雨空腿上望去,不禁齐齐“咦”了一声。 原来鄢雨空穿着一对竹篾编成的护腿,膝盖处以锁扣相连,只要连上锁扣,腿套便形成一个长长的竹筒,将他双腿紧紧箍直,从而支撑起上半身。 其实裴松声只要随便一出手,便能试出鄢雨空只能僵立原地,根本无法挪移脚步,实在不足为患,但仓促之间,裴松声未能识破机关,这才吃惊中招。 殷月城曾与鄢雨空有过肌肤之亲,知道鄢雨空素日不曾穿过护腿,显然是为了对付裴松声,才特地琢磨出这么一套机关。 然则这七天之内,鄢雨空一面跟随众人排演阵法,一面在囚室中暗暗搜集竹席、竹篓之类的材料,悄无声息做制成了一副腿套,当真是心机如海,不可莫测。 殷月城回过神来,双臂着地爬到谢雯卿身边,伸出左手摸他心口,发觉他心脏仍在跳动,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鄢雨空,一双凤眼瞪得浑圆,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鄢雨空仍是淡淡的说道:“怎么了?” 殷月城眼中露出由衷钦佩的神色,说道:“你……你挺厉害啊!” 鄢雨空微微一笑,说道:“这护腿今日还是第一次试穿,没想到真的有用,我自己也很吃惊。” 殷月城欲待说话,忽觉给裴松声踩过的右手腕痛入骨髓,略一运气,体内真气流传十分艰难,心道:“刚才那一场激斗损害太大,连我都难受成这样,狐狸精更别提了,只怕要找个僻静地方休养些日子,不知明王等不等得起……” 鄢雨空见他眉心紧蹙,一副竭力隐忍的模样,问道:“你身上很不舒服么?” 殷月城没好气道:“你过来让我打你两下,你说舒不舒服?” 慕流星体格强健,受伤较轻,此时倒还能活动,一步步挨蹭到殷月城身边,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师哥,鄢少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的牙尖嘴利就收着些罢。” 殷月城有些不高兴,低下头去,两排又浓又黑的眼睫笼着眼睛,隔了一会儿,嘟嘟囔囔说道:“那还用你说吗?他是救命恩人,我心里清楚,不用嘴上说出来。” 鄢雨空笑道:“不敢当。” 慕流星平白欠了鄢雨空的大恩,心里闷闷的略觉不快,提起一把椅子放在鄢雨空身后,说道:“请坐。” 鄢雨空点头道:“多谢。”俯身解开锁扣,腿套便从膝盖处分为上下两段。他弯曲双腿坐在椅上,慢条斯理卸下了腿套。 慕流星又指挥武士将死者尸身收入空屋中,百草老仙则忙忙碌碌医治伤者,其中又数谢雯卿与裴松声过招最狠,受伤最重。 百草老仙把了谢雯卿的脉搏,又翻开他眼皮看了半响,神色很是凝重。 殷月城歇了一会儿,勉强恢复了些劲力,问道:“老仙,狐狸精什么时候能醒?” 百草老仙松开谢雯卿的眼皮,叹了一口气,说道:“小白狐一人几乎吸光了第二包龟鹤昏蒙散,约莫过个两三天才能醒来。裴老怪内功当世无双无对,我猜他过一两个时辰就能醒了。”又解开谢雯卿的衣衫,细细检视他被裴松声踩过的部位,说道:“啧,裴老怪踩断了小白狐的两根肋骨。” 殷月城又惊又怒,骂道:“真真是心狠手辣的老怪物!” 百草老仙撸起袖子替谢雯卿接骨疗伤,忙活了好一阵儿,说道:“他年轻底子硬,静静地躺一个月就无碍了,切莫挥拳踢腿、乱打乱闹,最好是老实躺着一动不动。若是骨头错了位置,那就要再吃一遍苦头了。” 慕流星命两名武士将谢雯卿抬入屋中,转头又问道:“老仙,你看看我师哥的右手是不是给裴老怪踩折了。” 百草老仙摸了一把殷月城的手腕,说道:“小美人骨头受的伤比小白狐轻多了,但丹田挨了裴老怪一掌之力,这份内伤可就严重多了。你也得乖乖静养些日子,好好练功,保养身体,别再和人家斗气逞强了。” 殷月城心道:“若是换做明王,今日也非得输给裴老怪不可。都是他这个师父不好,害得我这个徒弟也没脸。”没精打采应道:“是。” 殷月城用左手拔出短凰剑,从桌子上削下两块木片,百草老仙便以此为夹板,将他腕骨对正,再用白布牢牢缠紧。 待得众人收拾停当,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囚室大门洞开,庄园里的蒙面仆人不知躲去了哪儿,殷月城等人随时可以离去。但大家忌惮裴松声之能,因此合力将裴松声捆在一把椅子中,手持兵刃围坐四周,静静等着他醒来。 赵氏父子从裴松声的囚徒变回了天光寺的囚徒,便默默立在侧旁,要看这桩公案如何了结。 百草老仙最是抓耳挠腮,心神不宁。慕流星曾亲口答应,事成之后就放他自由,但皇帝侄儿和王爷侄孙儿都没走,百草老仙不便腆着老脸溜之大吉,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鄢雨空忽然开口说道:“裴老先生醒来之后,必会履行约定,一是放我们离开此地,二是将黑木三兵器交给我们处置。朱雀刀虽是裴老先生亲手炼成的,但数百年来始终为我鄢家保存,万万不可从我手中失落。 “殷少侠、慕少侠,咱们打个商量。我不和你们争玄武剑和白虎枪,我还愿意把朱雀刀借给你们,只请你们治好明王之后物归原主,把朱雀刀送回江阴芙蓉湖来,行不行?” 殷月城眯着凤眼打量鄢雨空,心道:“若是裴松声真能从裴冷魄手里夺回黑木三兵器,臭腌鱼自然有法子保全朱雀刀。他却先卖个好,主动把刀借给我们,这可真叫人想不到了。对了,当初在芙蓉湖上,他也提议把朱雀刀借给我,条件是要我……要我治好他的腿,怎么他今日放下屠刀做起好人了?” 慕流星微一沉吟,说道:“鄢少爷,我若是想骗走你的朱雀刀,大可以满口答应下来,但你于我师兄弟有救命之恩,我不能骗你。实话跟你说罢,黑木兵器这等神器若是进了天光寺大门,还与不还,那就轮不到区区一个慕流星做主了。” 鄢雨空说道:“我与明王虽无深交,但看他性子很傲,不像是贪图他人之物的无耻小人。只要你二位陈述其中缘由,料想明王不至于强扣着朱雀刀不还。” 慕流星听他言语中对明王颇为推崇,甚是乐意,脱口而出道:“好,等到明王复——” 殷月城吓了一跳,抬足踢了一下慕流星的小腿。 慕流星悚然一惊,忙改口道:“——等到明王痊愈之后,我必进言劝谏。”心脏怦怦乱跳,暗想:“就算我们如今和姓鄢的化敌为友了,他毕竟还是外人啊。殷师哥给谢雯卿那小白脸迷得七荤八素,尚且没有没泄露明王陨落之事,我可得小心谨慎,守口如瓶。” 鄢雨空侧头盯着他二人看了一会儿,微笑着摇了摇头。 赵氏父子听他们当众议论黑木三兵器的所属,倒好像玄武剑已经是天光寺的囊中之物,与大周皇族再无半分关系似的,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百草老仙忽然抬起手指,颤声说道:“他、他醒过来了!” 众人心神一凛,一齐望向裴松声。 只见裴松声浑身打了个哆嗦,手脚颤动了几下,缓缓抬起头颅,满脸皱纹之中睁开两道缝隙,初始眼神迷蒙混乱,过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湛然神光,开口大喝道:“鄢家的小子!”他也真是厉害,才刚醒来,声音就如此洪亮,直震得房内梁灰乱掉,窗外鸟雀齐飞。 鄢雨空的轮椅已毁,此刻坐的是一把寻常椅子,客客气气前倾身体,拱手说道:“晚辈在,敢问裴老先生有何指教?” 裴松声咬牙说道:“你告诉我,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残废不是?老夫若是不弄清楚,这辈子死不瞑目!” 鄢雨空微笑道:“裴老先生是古往今来第一等的武学高手,数百年来罕有敌手,今日却吃了一个大亏,心中定然有气了,请看。”从后衣领拔出青竹萧,将堆在地下的腿套高高挑起。 裴松声先是一呆,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嘿嘿,可真有你的,这么个鱼篓似的破玩意儿连我都骗过去啦!” 殷月城恨裴松声重伤谢雯卿,抬起左手重重一拍桌案,怒道:“老不死的,你还有脸笑?笑什么笑?我问你,你说的话是放屁不是?” 裴松声花白的眉毛胡子往上一翘,瞪大眼睛喝道:“我裴松声何等样人物?怎会说话等同放屁?” 殷月城咬牙切齿地一笑,说道:“好哇,那你七天之前亲口说过的,只要我们打败了你,你就要做什么来着?” 裴松声叹了口气,心里暗想:“当初我花了几十年把黑木树磨成四截儿,若是再狠一狠心,多花个几百年功夫把黑木树磨成齑粉,撒到空中随风扬了,干干净净,无影无踪,哪儿还会有今天这一出? “我终究是心存侥幸,舍不得真正彻底毁了黑木神力。说什么大彻大悟,实是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如今竟要把黑木神力奉送给这群小崽子,真是造化弄人。” 殷月城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啦?装乌龟吗?” 裴松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小子说话真惹人厌,我方才该赏你两个大耳刮子,把你这漂亮脸蛋打得烂了,你才知道爷爷的厉害。” 殷月城故意气他,说道:“想打我的人多着呢,轮得到你吗?像你这样的丑八怪,我宁可死了也不让你碰我,若是风流俊俏的美男子,就是把我打得死去活来,我还喜欢得紧呢,哈哈——” 赵仁景低声说道:“明王的脔宠好不要脸。” 赵轩临心道:“听太后说,仁华和殷月城结下私情,难道风流俊俏美男子说的是仁华么?但仁华那闷闷的性子……似乎不大像啊。” 慕流星自忖和这七字评语沾不上边,只怕殷月城说的是屋里躺着的谢雯卿,心里不快,伸手在殷月城肩膀上一推,说道:“师哥这张嘴真是的,能不能少说两句?” 殷月城嘻嘻一笑,得意非凡。 裴松声哼了一声,眼中精光缓缓扫过众人,傲然说道:“我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用你来敲钉转角。如今皇帝陛下和太子——呵,我险些弄错了,你还不是太子呢。” 赵仁景脸色一黑,赵轩临说道:“老先生接着说罢,我和我儿怎么了?” 裴松声说道:“如今皇帝陛下和这位还不是太子的太子都被罗华人绑了,皇太后带着寿王躲去了行宫,其他王子公主也都随行,消息传出,大周朝廷一片大乱,京城已经戒严,满大街都是禁卫军,其他州县料想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看你们个个都受了伤,干脆就在我这座庄园里慢慢休养,倒也是个清净安全的所在。我则快马加鞭赶去魄儿那里取回黑木三兵器,你们等我一个月,我必定带着东西回来。 “若是过了一个月,我还不回,那说明我已经死在魄儿手下了,可不能算我不守承诺。”说罢,嘿嘿一笑,脸上笑容却有些凄凉。 殷月城眉毛一竖,喝道:“你当初就宽限我们七天,现在却要我们容忍你一个月吗?我们怎么知道你真的取黑木三兵器去了,万一你拍拍屁股逃之夭夭,我们上哪儿去找你?” 裴松声说道:“臭小子,真是气煞我也,我怎么可能骗你们这些小辈?瞧好了!”哈的一声爆出大喊,全身上下的牛皮绳一起震断,就连关节处的银针都根根激射而出,尽数刺入桌椅厅柱! 众人大吃一惊,呛啷啷亮出各自兵刃,纷纷对准了裴松声。 裴松声站起身来,慢条斯理抖了抖袖子,冷笑道:“可笑你们这点伎俩就想绑住我,真是忒小瞧了裴松声这三个字。我这时要取你们性命,那是砍瓜切菜、易如反掌,但我裴松声说一就是一,既然亲口应允你们,岂能不守约定?”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想:“他说的倒也不错。” 裴松声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和一支小毛笔,伸舌舔湿了毛笔尖,转过身背对众人,运笔如飞写了一行小字,又将那白纸折成一根长条,一连打了三个结,说道: “魄儿图谋天光寺的青龙戟,十有八九已经动身前往罗华国,自然不会随身携带黑木三兵器。中原有一个地方,和他的身世渊源极深,我猜他把三兵器藏在那里了。此去路程较远,来回大约要二十来天,所以我才要你们等我一个月,可不是我故意拖延时间。” 殷月城问道:“什么地方和他身世有关?难道是你当年捡到他的地方?” 裴松声一扬手中的纸条,说道:“别乱猜了,你做梦也猜不到。我已经把那个地方写在纸条上,你们可不准拆开偷看。一个月之后,我若是能够回来,你们得把纸条原封不动还给我。假使叫我发现拆过的折痕,立即挖了你们的眼珠子下酒。 “我若是一个月还不回,你们就拆开看罢。看过之后,你们还是决意去找黑木三兵器,那就是你们的事儿,我死都死了,也管你们不着。” 殷月城说道:“哈哈,不用说了,那个地方肯定是机关重重,八面埋伏,说不定是你养子炼僵尸毒物的魔窟洞府呢,您老人家那么大的能耐都不能全身而退,我们还去送什么死呀?好啊,我们不看就是了。”走上几步,伸手接过了纸条。 裴松声摸透了殷月城是直性子的人,平时说话虽不中听了些,但既然答应不看,那就绝不会偷看,于是任他拿去,冷冷的说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鄢雨空心道:“此事实在太过重大,若是不问个清楚,总是不能放心。”开口说道:“裴少君肯定在黑木三兵器周围布下了陷阱机关,不如让我们陪你一同前去,也好出一些微末之力。” 裴松声说道:“第一,我这等功夫还用得着你们掠阵么?更别提你们都受了伤,一路上反而要我费心照顾。 “第二,若是魄儿还没去天光寺,你们在那个地方撞见了他,必然杀之而后快。我肯定要护着我儿子啊,那我就只能出手杀了你们,这不是逼我违背誓言么? “第三,你们也忒不知好歹了。你们乖乖在这里做老太爷,让我老头儿替你们跑腿取物,那不是舒服轻松得很么?何必自讨苦吃?” 殷月城凤眼如丝,嘻嘻笑道:“这位臭腌鱼臭公子是最不能信人的了,你跟他说道理没有用呀。” 鄢雨空则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裴少君忤逆了裴老前辈分散黑木四兵器的宏图大愿,裴老前辈却还要护着他的性命么?” 裴松声不语,隔了半响,意兴萧索,低声说道:“那孩子……唉,他一辈子算是给我害了。我若是死在他手里,那也……也是恶有恶报,命该如此。我去了,一月之后,人间地府,不知何处再见!”说罢再不停留,大袖一翻,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