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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陈元卿在陶家吃了酒转道去了宋五嫂鱼羹店,他酒量一般,箬山苑里丫鬟熬了碗醒酒汤后才见林氏。

    林氏仍瞧出来,让吴嬷嬷搬了把圈椅来让他坐下:“二郎今儿个可是喝酒了,你瞧你那脖子还红着,醒酒汤饮了没?”

    “饮过才来的。”陈元卿倒是没瞒她,径自道,“方才在陶家喝了些。”

    林氏一怔,笑了笑:“毕竟是未来亲家,来往也是应该的,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免得贻笑大方。”

    那边丫鬟替林氏打着扇,陈元卿看着她道:“如今大哥那边是怎么回事?听说大嫂病了好些日子了?”

    “叫你大哥给气的,大夫来倒没看出病由,按理说先前风寒,早该好了,怕是她心里怨恨着呢。”林氏道,“不过这么一来倒也省了事,如今我代掌着,待你新妇进门,正好交给她。”

    “恐她做不好,还得劳烦母亲你多提点她些,不过她是个聪慧的,定不会叫母亲你多cao心。”陈元卿不该管府里这事,但因碍着幼金,他仍与林氏提了句。

    林氏瞥他,面上表情淡了些,仍笑着道:“伶俐是好事,我看她也是有福气,否则怎偏涨潮时让二郎你给救了,还心心念念到如今。”

    陈元卿知林氏心中不大舒服,遂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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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八月十五仲秋节,再过两日幼金就要出阁,她今年十九,在永安那地方已算得上老姑娘了,纵然不舍,也没有继续往家里留的道理。

    分明个好日子,陶母在旁偷偷抹泪,就连陶父,也盯着那圆月长叹了口气。

    谁都知道这富贵难求,但真遇到什么事,哪个能替幼金做主,周氏和兄长也不敢如前世一般闹上门去。

    无论好赖幼金都得忍着。

    虽然陶母知道女儿怀着身子入京,早跟那位成了事,但该准备的还是准备了,这事多学些总不是坏事。

    一家来京师太过匆忙,不值钱的东西都留在永安没带来,陶母从箱子里取的秘戏图还是她豁出去张老脸买回来的。

    幼金接过那册子翻了两眼就觉得眼皮直跳,偏偏翻到的那页还是那人曾提及,院内的鸡在吃食,井边交叠着两人。

    “娘,你给我看这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跟他了。”幼金对陶母道。

    陶母对此一无所知,却坐到女儿身边,轻声说:“娘知道,幼娘,国公府不比咱们家,这些贵人家中许早有妾室,这上头的事你也该多学学,以后有个一儿半女的,你日子也更好过些,你莫要怪爹娘。”

    她这女儿,生来就漂亮且白净,接生婆都说抱了几十个娘子,便数她家的最好看,笑得人心都要化了,哪个抱了都不哭,纷纷夸小娘子有福气。

    “娘,我清楚的,你莫瞎想了,他其实对女儿不错的。册子给我罢,我自己拿来瞧。”幼金脸上有些挂不住。

    陶母也是头回对女儿讲这,又另多说了两句:“你爹也说他虽富贵,却不像那败家子,说来,他还同你爹吃了两回酒呢。好,你早些睡吧,后天一早便要来人了。”

    次日陶父和陶良宝要到陈国公府“铺床”,将幼金平常用的被褥、帐衾先送去,单这些东西便足足雇了三辆马车才勉强装下。

    父子俩一路都有些紧张,尤其远远瞧见府邸前的石头狮子,听说这大半条街都是陈家的,两人何曾见过这架势。

    陈元卿却亲在门口迎着,十数个婆子有条不紊地将东西搬进去。

    陶家父子并未在府内呆多久,喝了盏茶便回来茶汤巷。

    夜里头的时候,陶母发现丈夫还没睡,探了头去问:“陶祥,五更就要起的,你还不来睡,这会子喝什么酒,明天可还有得忙。”

    陶父叹了口气道:“老家院子里还埋了三坛子女儿红,怕是喝不上了。”

    陶母娘家在离永安不远的东关,当地习俗女儿出生时要埋下女儿红,待她出嫁再挖出,幼金出生家里也埋下。

    “又作哪门子怪,快睡罢!喜钱你准备好了没,还有李娘子那儿,我明天得早些请她过来,误了时辰可不好。”陶母觉得莫名其妙,斥了声,也不管他,自顾自翻身去睡。

    外面天还没亮,陶母早早起床,穿着新制的衣裳,揣了喜钱去敲李娘子家的门,李娘子是陶家请的全福妇人,替幼金梳妆绞面的。

    这左邻右舍哪个不知道陶家的事,陶母还未到家就已来了些主动来帮忙的娘子。

    幼金刚起床没多久,王婆伺候幼金穿上青色大袖衫,这喜服幼金绣了许久,衬得人越发娇嫩。

    “娘子你可耐痛?要疼的话你叫我轻些。”李娘子手中拿着五色丝线,刚面朝幼金坐下又笑道,“瞧我说的,娘子这脸白净,不用多弄。”

    她将幼金面上绒毛细细绞了遍,又帮她把眉毛、鬓发修好:“您瞧,这便好了。”

    王婆子又上前帮着她给幼金装扮,两人足足忙了半个多时辰,陶母又取了先前林氏送来的碧玉簪子替幼金插上。

    这娘俩儿说体己话,王婆和李娘子皆走出去。

    “幼娘,你爹昨儿去了国公府回来就心思重,方我回来时拉了你哥说话,你哥才说你爹是没见过世面,让女婿府里的情景给吓到了,可不是么,听说从府门到喝茶的地方都走了好会儿。”陶母当玩笑话讲给幼金听。

    这讲着讲着又忍不住抹泪:“女婿家大业大,府中规矩怕也大得很,且你上头还有婆母、姑姐和嫂嫂,你我娘俩要像寻常人家走动怕是不易。”

    “如何见不得,难不成还把我关府里了,娘你别想太多。”幼金不得不开口劝慰她,“再说我听他讲,他长姐和离在家,既都允了和离,应不是多苛刻的人家。”

    “这女儿和媳妇如何能一样的。”陶母道,就是她自己也偏疼女儿,“要紧的是你怀上子嗣,前儿拿给你的册子细读没,那上面画了,事后垫个枕头在下面。”

    幼金:“……”

    当下外面有人在喊:“来了,来了!”

    陶母忙帮幼金把盖头盖好,道:“娘下去看看,你今日可不得东西,暂忍一忍,不然这一身解手也不便。”

    迎亲的队伍便停在陶家院外,陈元卿自马上下来,身穿朱色云雁公服,腰间束着玉扣革带,后面行郎五人,同样穿着公服。

    陶父和陶良宝一见着这便有些晕,不由往边上让了让。

    陶家人缄默不言,旁边陶家请来的客及帮忙的邻居更是不敢拦,都知道陶家娘子嫁了个官老爷,陶家以后是亲家,自然没事,他们可就未必,要没留神招惹了就是大祸。

    眼看陈元卿都要直接进去陶家门。

    忽听得身后传来句男声:“陈大人官在礼部,难不成连这么浅显的礼都不懂么。”

    声不低,连鼓乐的音都盖了去,那人一身直?慢慢走来,给陈元卿作揖道:“陈大人恭喜。”

    陈元卿面色微僵,转而又笑道:“原打算给姚大人送喜帖的,不曾想你来了这。”

    “娘子大婚,为兄如何不来。”姚修又转身给陶父行了礼,“娘子对姚某有大恩,今不请自来,还请陶公见谅。”

    陈元卿闻言抿唇望了姚修眼。

    陶父心中虽疑惑,却仍摆手道:“无妨无妨。”

    “陈大人乃宣德九年探花,文采卓越,今日大喜,按着礼数怎能少得了催妆词?”姚修又与陈元卿笑道。

    这等逞弄文采,胭脂轻浮之词,陈元卿上辈子都未作过。

    他下意识皱眉,脑中却蓦地浮现出那妇人乖觉坐在床沿的模样,尚来不及多想,话音已落:“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须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红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1】”

    “好词。”姚修拍手道。

    陶父站在门边终于开口:“大人您进来吧,别误了时辰。”

    “岳丈大人唤我谦之就好,您这般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陈元卿低声与陶父道。

    “那个……谦……”陶父张口唤了半天仍唤不出口,最后干脆道,“进来罢。”

    声硬邦邦的,惹得陶良宝忍不住去看他。

    待进了堂屋,陈元卿恭恭敬敬跪地给陶父磕了个头。

    陶父受了,想起妻子骂自己的话,他如果继续在女婿面前唯唯诺诺,让女儿如何立足,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屋里早已备下吃食,陈元卿和五个行郎用完,那边幼金已经由周氏和王婆搀扶着出来,等吉时一到便能出门。

    幼金不是头一回嫁人,陈元卿也不是头次娶亲。

    上辈子幼金觉得自己能过好日子,嫁的夫君是秀才,便考不上举人,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哪像如今完全不知前路。

    陈元卿娶李氏那会儿,也知道李氏性情温和,夫妻定能和睦,只觉缺了些东西。就像他这会见了这妇人,想的却是要与她说上句话。

    幼金拜别父母兄嫂出门上轿,原本她不想哭的,轿子走了两步仍隐隐听到后面李氏的泣声,她终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她头上顶着盖头只能瞧见自己脚下,待拜完堂,又按着规矩去祠堂磕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幼金觉得自己脚都要走断。

    “累么,快了。”忽听到头顶有人低低问。

    她下意识抬头,哪里能瞧得见,又摇了摇头。

    好容易能坐到床上,周围却闹哄哄的,有打趣陈元卿的,有祝早生贵子的,也有叫他快掀了盖头的,幼金暗忖,这些个贵人看热闹的本事可一点都不比她们小。

    正在胡思乱想,头顶盖头已叫人掀开了去。

    屋内十分亮堂,且挤满了人,陈元卿低头看她,幼金粗粗瞄了眼屋内,不知作何反应,只好佯装羞赧地低下头去。

    “呀,新娘子害羞了!”

    “新娘子长得好生漂亮,难怪二郎一心要娶进门来……二郎你可是好福气……”

    房里几位穿着绸缎褙子的妇人上前将果子、彩纸等掷撒在床上,又催闹着二人喝完交杯酒这才纷纷离去。

    幼金平素都不施粉墨,今儿这般装扮倒叫陈元卿一时看呆,觉得与平日不同,又说不出哪里好,总归都是好的。

    “官家让三皇子代为参筵,我先去前头招待,你一会让丫鬟们伺候你梳洗,等我回来,嗯?”陈元卿俯身塞了个东西到她手里。

    幼金摊手一看,却是块油纸包着的方糕。

    “刚才走路时就听见你肚子响,饿了?我让人给你再送些吃食进来?”陈元卿轻笑着道。

    幼金脸红了下,抬头看他眼:“这不合规矩吧。”

    陈元卿却道:“哪来那么多的规矩。”

    却出门去了。

    这屋子里也没什么稀奇的,和她以前住在麦秸巷时的摆设有些相似。不过多了两扇屏风,屋子更大些,里头有间打通的屋子,是净房,陈元卿并不是多奢靡的人。

    幼金挪到榻上吃完方糕,王婆便来了。

    “娘……夫人……”王婆念及国公爷刚才那冷冷的一瞥,忙改口,“国公爷让奴婢来伺候您先梳洗,一会儿会有丫鬟送吃食进来。”

    “婆婆何必这样生疏。”幼金听她说完喟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道。

    王婆却不是那不知进退之人:“夫人,您对奴婢的心意奴婢清楚,可您如今身份不一样,比不得从前,如果再像以前那般,对您对奴婢都不好。”

    幼金道:“既这样倒不如叫你留在我爹娘身边。”

    “奴婢除了娘子身边哪都不去的,娘子你去坐着,奴婢帮您把朱钗卸了。”王婆子笑着说道。

    金银珠翠插满头,这边王婆帮幼金卸了妆,雁秋和另一个丫鬟备下水来给幼金请安:“夫人,奴婢雁秋,奴婢们先伺候您沐浴梳洗,吃食很快端来。”

    幼金不惯人伺候,连王婆子都不用的,何况这陌生的丫鬟,遂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雁秋迟疑了瞬,仍是拘谨答了声:“是。”

    雁秋这丫鬟跟在陈元卿身边数年,向来行事有度,如今已许了府内一处庄子上管事的儿子。

    那边陈元卿在前面会客,三皇子代表着官家,众人皆要给他行礼,他待不了多久,宣读完嘉佑帝圣旨后,只象征性饮了杯酒后便离席。

    陈元卿亲送他,三皇子却没有走的意思,忽笑道:“陈二,我记得你府中也有两棵海棠树,幼时在你这处时还爬过,如今该正是花期,你陪我去看看,放心,不用兴师动众,我看了就走,定误不了你今晚的大事。”

    陈元卿看着他未说话,良久才回:“好。”

    那海棠树可是长在内院的,虽说府内当下灯火通明,但还未听过有人夜里来看海棠花来着。

    这会内院都是女眷和孩童,赵邺那身皇子衣袍委实打眼,免不了又是一阵闹腾,连林氏都惊动了。

    林氏带着一众女眷来给他行礼请安,要不是与这人相识已久,陈元卿怕要觉得他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况,陈元卿不动声色看了眼站在母亲身后的陈令安,和那被母亲搂在怀中的稚儿,又默默收回目光。

    “老夫人不用这般拘礼,您这般可是我的不是,方想起幼时曾与二郎在府中玩闹,才临时起了性说来看眼海棠树。”赵邺忙上前亲自搀扶起林氏。

    又低头看那好奇仰面瞅他的稚儿,赵邺失神了瞬,还未作何反应,林氏已开口道:“睿哥儿不可无礼,还不给三皇子请安。”

    赵邺忙道:“无妨,这孩子倒是与我投缘,不知是哪家的?”

    “我家大娘的,如今都五岁了。”林氏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当初皇后娘娘也未挑明,如今两人各自孩子都有,谁还记得那点子事。

    赵邺“嗯”声,似未放在心上,目光由始至终都没往陈令安处看一眼,与陈元卿同走开了。

    陈元卿将他送至府外,赵邺翻身上马与他道:“你快回去罢,等他日有机会你我二人再喝几杯。”

    “殿下慢走。”陈元卿作揖。

    两人皆知,这不过是句客套话而已,嘉佑帝膝下皇子数人,纵然三皇子正统,却至今未册封太子,更忌讳与大臣有私交。

    赵邺回王府后去了王妃处,王妃顾氏见他过来略吃惊,他除了初一十五几乎不往她这处来:“王爷今日不是去了陈国公府上,可饮酒了,妾身让人去煮醒酒汤。”

    “不必了。”赵邺道,“恒哥儿可睡下?”

    “已由乳母哄着睡了。”顾氏道,他向来重视恒哥儿些,就是沈侧妃当初生下的长子,也比不上。

    赵邺点头:“我去看看他。”

    幼金换了身寝衣,王婆去耳房里等着她夜里传,幼金道:“婆婆不用守着,你去睡吧,他这处丫鬟多使不上你,你问问你屋子在哪儿?”

    “奴婢屋子在后排罩房,夫人可别担心奴婢。”王婆说道。

    主仆俩说话间,陈元卿人走进来,王婆行礼退了出去。

    “可用过膳了?”陈元卿过来摸她的脸,他今夜饮了不少酒,好在已服过解酒汤,“我去梳洗,你先去床上等我,嗯?”

    “大人,我伺候您吧。”幼金站起身道。

    陈元卿不由看她,她哪来这么多的兴致,往日在她小院里头,他不出声她几乎都不会帮他的,男人待要拒绝。

    但他原都是由小厮服侍,如今她在房里,小厮怎能进来,遂应道:“也好。”

    幼娘仰头冲他笑了笑,新妇今日满身喜气,这会儿笑得尤其艳丽,陈元卿一时看愣,但觉自己喉咙干涩渴得厉害,默不作声牵了她的手往净室走:“想了四月怎还叫我大人,难不成你打算一直这样?”

    丫鬟听了陈元卿的吩咐送水进来,幼金见状手缩了缩,陈元卿却不松,她等人退出去才低唤:“谦之……”

    “唔。”陈元卿许是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应了,好端端的字,愣是让她念出点不一样的味道,他咳嗽了两下才囫囵出声,又自个儿背过身去解衣服。

    陈元卿这习惯都是在她那处养成的,她大抵不管,他又不好喊郑或伺候他穿衣,只能大多自己动手,他道:“幼娘,你一会帮我擦背就成。”

    “好。”

    外面丫鬟婆子几个在小声说话,其中一个丫鬟道:“雁秋jiejie,你瞧见刚才国公爷牵着夫人的手没……”

    雁秋看她眼不没说话。

    这几个大丫鬟是府里老夫人才添的,原本老夫人挑了四人,各个生得美貌,今日看着比夫人还要些,全让国公爷寻错给撵出去,老夫人这又重拨了。

    且国公爷直接将自己屋子给改成了新房,夫人的东西都搬来,夫妻吃穿一处,哪家都没有这样的道理,等以后纳妾男主人岂不是无处可去。

    看这样子,国公爷心里竟是连妾都不打算纳。

    “在箬山院做事谨言慎行些,国公爷可不喜欢人在背后嚼舌根……”雁秋总算开口道。

    上辈子便是依世人苛刻的目光瞧来,陈元卿也是个好夫君,他同李氏虽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成婚后,他不曾纳妾,没有纨绔子弟嫖赌的恶习,也与妻子同窗共话过。

    他比他父亲要好许多,待李氏尚且如此,何况是这自己求娶来的娘子。

    幼金盯着男人的背失神,她当初战战兢兢进这府中时,怕怎么都想象不到有一日机缘巧合她会真正坐在此处。

    虽然她今日连这房门都未出过。

    “在想甚?水都凉了?”坐在水里的男人陡然站起身,就那样大喇喇地转过身跨出木桶。

    屋里角落案几上摆着青釉洗式三芯灯盏,映出男人白皙的肌肤,他虽是文人,身材也维持得不错,若忽略胯下那根半垂着的狰狞长物的话,倒不觉得多yin秽。

    幼金取过锦布欲给他擦身子,却叫陈元卿打横抱起绕过屏风上了床,这人依旧面不改色瞧不出情绪,然而他扯她身上布料时急切的动作却xiele心思。

    小妇人严实的寝衣被随意扔在踏板上,幼金身上只虚虚挂着大红色绣着鸳鸯的小衣,后头带子散开,布料遮掩不严,露出大半肌肤。

    陈元卿更是什么都未穿。

    他俯身下去,隔着布料含住她胸前的乳,这一年半的时间,两人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国公爷都要修炼成仙了。

    幼金挺胸迎向他,低吟了声:“唔……国公爷……”

    今是两人的大喜之日,陈元卿明显比往日更亢奋些,他将人一丝不落压在身下,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嘴里却道:“明早要去给母亲敬茶,一会我们早些睡。”

    幼金鬓发已全解开,他的指插入青丝间,咬着幼金的唇,可他腰腹间坚硬的物硌着她了,那么长而温热的东西,贴着她大腿内侧。

    幼金仰头看着这人平和的眉眼,这人执意要娶她,该是真的喜爱她。

    “哪个新妇像你这般心事重重的。”男人突然撑着身看她,白天姚修来的事他丁点未忘,眼底隐隐露着愠怒又很快散去,陈元卿温声道,“幼娘,我是你夫君,你有话直接与我说无妨。”

    幼金对着他的眼,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笑了笑:“大……我有些怕,还未见过你家人,若不喜我该如何是好?”

    这话八分是真。

    陈元卿心下一松,摸着她的发道:“母亲不是多难相处的人,至于旁的人哪有你怕她们的道理。”

    他抱着这温香暖玉哪里还能忍住,手已往她光滑的腿心探去,他的指故意在外面磨蹭,指腹揉着rou芽狠狠一按。

    “别……”幼金叫喊出声,浑身哆嗦睁大了眼看他,又很快咬住唇。

    陈元卿却揉着她的唇,低笑道:“他们离得远,听不见的。”

    他分开她的腿,长物戳了小半截进去,幼金许久没弄过,那木头做的又让他收走,陈元卿物什刚进来让xuerou死死裹住,她的腿不觉缠上男人腰背。

    这是不肯让他走了。

    “饿了?”陈元卿在她耳边道。

    幼金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等男人又把yinjing往xiaoxue里捣挤,闷哼声道了句:“这就来喂你,嗯?”

    陈元卿身子猛沉,硕物完全埋进rou缝里,除了悬着的两个囊袋,其余都让她吃了下去。

    这人。

    如何说得出这话。

    最初行事的时候,他连话都很少。

    她身子湿得极快,浑圆的guitou似乎戳抵到她肚子了,里面让他塞满又胀又酸,又说不出的浮躁。

    幼金扭着屁股,手圈着男人脖颈,整个人几乎都缠着他,以前她连抱都不敢抱他。

    “谦之……”

    她唤。

    “夫君……”

    她又唤。

    日子总要过的,她还想好好活到寿终正寝呢。

    温热的唇落在她面颊上,拂过她的眉眼、嘴唇,陈元卿已不管不顾在她身体里抽动起来,阳物不断往里撞,幼金缠紧了他,指尖掐入男人背脊,滑下两道明显的痕迹。

    陈元卿同她一起数回,她没有哪次像今晚一般这样迎合着,小妇人比三年前长了些,胸前那对乳儿丰腴贴在他掌心,腰肢却纤细,似稍用些力都能掐断。

    还有她腿缝那处,xue洞只指尖大仍将他吃下去,媚rou夹裹得阳物食不知髓,入了便不想出来。

    陈元卿不信佛,不过倒是一直恪守道家清心寡欲那套,与李氏同床是为了子嗣,后待哥儿出生,他几乎很少去李氏房中,便是去了,也是各做各的事。

    然而竟都在她身上破了戒,这妇人犹自山林里走出的妖孽,非把人精气榨干不可。

    小妇人那张嘴儿太会吸吮,里头媚rou让粗壮硕物塞得半点空隙都没,仍不觉嗦咬住guitou顶端,刺激得他几次控制不住。

    幼金圈着陈元卿半身早离开床铺,头向后仰着,青丝垂下,鬓发短了一绺,交杯前已与他的发编成一缕。

    “谦之……谦之……你轻点儿……”幼金让他插得差点喘不上气,浑身颤抖抽搐着,“唔……太深……”

    这人身上太烫了,他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精壮有力的腰身重重往她xue处撞,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滴在她面上。

    幼金示弱呜咽地求他,也不是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那感觉。

    陈元卿忽单手扣着她的头咬住她的唇,两人交媾处不断往外渗出白浊,粗黑的yinjing戳进rou缝,男人嗓音沙哑低沉:“幼娘,夫君cao得你爽不爽?”

    幼金要被这人给吓傻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元卿,纵然她打过他也咬过他,其实她一直都是有些怕这人。

    此刻他发全乱了,眉间蹙起,嘴里说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跟个普通的乡野村夫并没两样。

    她毕竟不懂男人在瞧见她床上那根假阳物时的心情,毕竟结发成夫妻,这两人私下如何不外传便是。

    他显然比她更好学许多,否则也不会与姚修政见不同,争辩多年,还私下寻了对方的文章、字画来瞧。

    小妇人迷迷糊糊,又不可置信地去看他,男人roubang埋在她体内,凶器又粗又长,她腹部隐隐作痛,忍不住伸手去摸。

    陈元卿却拽着她的手往下,一直到两人黏在一处的地儿才停,他退后些,男根拔出半截,勾着她的指腹去蹭汁水粘稠的阳物,湿哒哒的,混着两人的体液。

    “幼娘?”幼金不答,他还执意让她出声,低低哄她,巨龙再次捣入,在她粉嫩的xuerou间进出,“爽不爽?”

    刚他那下太过用力,也不知道戳进哪儿去,他掐着她的臀瓣,手臂肌rou凸起,阳物尽根没入撞得幼金身子直哆嗦。

    幼金本就存了讨好他的心思,这会让陈元卿cao弄得脑子发懵,她伏在他肩头娇娇啼着:“嗯啊……大人……”

    陈元卿最厌她这样唤自己的,只觉疏离。当下听着她无意识,几令人疯狂的声,反叫男人恍惚了瞬。

    小妇人面颊贴着他,呼吸便在他脸侧,这般耳鬓厮磨,这般的亲近。

    陈元卿攥紧了她的腰肢,又怕她折了腰,腾出只手托抱住她,胯下插弄速度快得惊人,幼金双腿绷紧夹着他,硬物接连抽动数十下后,温热的浊白尽数喷射出来。

    幼金让他缓缓放平在床间,陈元卿从她身子里退了出去,yinjing刚离开,她体内便涌了一堆yin液。

    陈元卿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在她腿间擦了擦,幼金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他在作甚。床间被褥早在刚才激烈交缠中弄得皱巴巴,大红料子上溅着白色污渍。

    “我去唤人送水进来。”陈元卿披了衣服,拿着东西下床,将东西递给守在外面的婆子,又吩咐两句才进屋。

    幼金昏昏沉沉眯了会儿,男人把她抱到木桶内,刚要起身:“我先让丫鬟来伺候你。”

    “不用,不用了。”幼金拉住他道,“我自己洗便是。”

    小妇人全身赤裸埋在水里,娇嫩的yinchun被他插得过度红肿成小包,泡在水中,更让人觉着可怜又心悸。

    陈元卿俯身看她费力撑起身的样子,真担忧她自己在这净房里溺了。

    男人沉默片刻蹲下身,指腹自她背脊轻掠过,道:“那我伺候你。”

    陈元卿以前也不是没帮她擦过身,囫囵把她伺候好,自己又就着水洗了洗,丫鬟婆子已将床上狼藉收拾了,重新换了干净的被褥。

    “你身边只个婆子定不够的,我明儿让人送几个丫鬟你瞧瞧,有合心的便去调教几日再送来,还有原先我身边的曹嬷嬷,让她跟着你段时日如何?”

    幼金半睡半醒抱着男人胳膊胡乱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这曹嬷嬷是陈元卿奶娘,已放出去荣老了,郑或是她亲子,便也是他的奶兄弟,否则也不会如此受陈元卿宠幸。

    【1】:宋·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