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杀
内室灯光没开,只有窗口照进来的稀疏月光与壁炉里跳跃的火苗,姜离躺在冰冷的瓷砖上,脸色惨白,脑袋下面都是血,并不亮的月光照耀下就是一团黑色的液体,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楚轻心脏一瞬如同被什么东西抓紧了,脚步踉跄一下,摸到边上开关,屋内水晶吊灯四下亮起,殷红的血迹刺伤了他双眼。 楚轻抱起人,抖着手摸向对方脖颈,微弱的脉搏在这个时候变得异常清晰,他赶忙打电话让迈威尔带着东西过来,正在与萨雅逛街的男人眼皮一跳,不得不再次不失礼貌的跟女人说抱歉,拿上药物,一路飙车回别墅。 好在他住的地方并不远,上楼时姜离脑袋上的伤口刚被消过毒,简单地包扎了一圈,迈威尔拎着药箱气喘吁吁跑进来,被眼前场景一震,地上的那滩血迹尚未来得及清理,已经半干了,在雪色瓷砖映衬下鲜明而瘆人,但依照他的经验来看,目测不到300cc,尚在安全范围内。 “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戴上医疗器具给人检查一番,又翻了翻眼皮:“脑部受到撞击,中有淤血,看情况只是发现不及时,失血严重些,其他地方应该没有问题。” 楚轻拿过支架,迈威尔给人输液,看着旁边沉默无言的人,浑身不自在:“楚,他怎么受伤了?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应该是钝器,”他说着望了望四周,看到床脚处的一滩棕色玻璃碎渣以及透明的酒液,顿时心下了然,再一深想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这是……自杀?!” 楚轻依旧没说话,坐在床边,背对着灯光,面容隐没在阴影里。 迈威尔简直不敢相信:“不对,我虽然没和他正儿八经说过话,可也能看出来他不是那种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你们前几天还出去看电影的,之前波米来闹时他也好好的,不可能的,这说不通!”他说话间,看见那人站起身,一声不吭的处理血迹,只是手法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瓷砖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得差不多了,有地方甚至结成了块,楚轻用东西一点一点将之刮起来装进试管中,动作专注得叫人头皮发麻。 迈威尔看见他出去一趟,又折了回来,手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他咽了咽口水,一直知道对方有收藏器官的特殊癖好,从医学的角度他能理解,他自己也会收藏脑袋做神经研究,但那都是得到过允许的捐赠者,在生死这事上,他与旁人不同,天生对生命存在敬畏心,即便跟着楚轻多年,不到万不得已也决不会开枪。 “……他的东西,藏起来。”楚轻神色平静,看不出异样,此刻的他与前几天的反常模样相比正常得有点过头了,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没有太大的波澜,宁静得骇人。 迈威尔些微不适应,这人几年前忽然来到L国时就是这副模样,好不容易熬过三年,回国后表情终于有点正常人的起伏,这才几天就打回原形,本以为情况转好了,原不知只是暂时收敛起来,因为谁不言而喻,可事实上,对方从来就没有变过,一丁点都没有,甚至可能还黑化了。 能跟一个心理不健全的疯子相处十来年,迈威尔也真是佩服自己。 “你们俩这几天是不是发生过争执?你好好想想,尤其是今天,他有没有哪里不对劲?不然怎么会想不通自杀?你别告诉我是他杀,整个别墅被你的人围得有多森严,你比谁都清楚!”男人指着那滩碎渣:“东西不可能自己飞过去砸人,还那么准一击即中,他头顶上的伤口一看就是自己拿东西弄的。” 楚轻蹲下身,漆眸盯着四处喷溅的玻璃渣,刺眼的光线折射进眼底,他看见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皱了皱眉。 “这瓶酒……”他转头望向房屋中央墙壁处的壁龛,上面第二排有个位置空空如也:“应该在那的。” “那个位置,”迈威尔也顺其目光看去,注意到沿途摔倒的木椅,摸着下巴道:“他也许并非自杀,”想到什么又问:“你们到底有没有吵过架什么的?或者……你做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比如那方面……” 楚轻知道他指的何事,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情发生前一定有异样,你再仔细想想。” “嗜睡,但这不可能……” 楚轻目光将屋内扫视一圈,脑中镜头回到方才进屋时的场景,乱糟糟的床单、不成规律的桌椅、空掉的壁龛、墙壁到床的距离,如果姜离想要自杀,为什么不在摸到东西的第一时间下手?而是走到床边?是不是他根本没打算自杀? 刚才清理血迹时注意到地上密密麻麻的指纹,证明少年曾在上面爬过,而他来到这边后就没让他爬行,那么指纹的出现定是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痕迹一直延伸到墙边,非常的杂乱,姜离为什么会在地上挣扎?如果发生意外了,为什么不呼救?走出这层楼并不是大问题,除非他走不掉或者发不出声音?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想自杀,完全可以选择旁的方式,他最怕疼了,平日里一丁点伤口就能哭鼻子,完全不可能对自己下手。 如果不是自杀…… 楚轻计算着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有内鬼,他发了条消息出去,没过一会儿天二过来敲门。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排查了所有摄像头,并无异样,顶层除了您与姜先生,只有在饭点有人过来送餐,但是您下午走后,厨娘没收到送餐信息,不敢擅自上来,卧室门口的走廊一下午都是空的,一直到您晚上回来。】 楚轻听完沉默半晌,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四周又没有机关取巧的痕迹,那么原因只能来自内部。 他站在长廊上望着夜空里那轮淡薄的缺月,呼吸出的白雾被黑暗吞噬,转身扫了眼内室方向,对着迈威尔吩咐几句。 男人听完讶异的下楼办事,再回来时抱歉的摊摊手,很惋惜地说:“食物没有问题,考虑过相克的问题,如果厨娘没有撒谎,那么应该不是这方面,倒是你自己清楚这些,没有给他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他说着瞥见屋内摆放整齐的酸枣,愕然一瞬:“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这个东西?L国这边入夏就快绝迹了!是旁处空运过来的吧?”他以为是甜的,摸到一个尝了口,酸得牙疼:“楚,你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这样酸的水果得做成蜜饯才好吃。” “姜离吃的。”楚轻说罢想起什么问:“你刚才给他检查时没发现其他异样?” “就是失血,没其他大碍。”迈威尔扇了扇口腔,将东西扔到垃圾桶中:“看不出来他会喜欢吃这个,一会儿酸一会儿甜的,楚,你真是养了个祖宗。” 楚轻瞥了他一眼,走到床边摸了摸少年脉搏,眉头皱得死紧:“怎么没了?” “什么没了?” “……人。” 迈威尔拧开一瓶红酒,自己倒了一杯冲冲嘴巴里的酸味,罢了回头看他:“放心吧,他死不了,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虽然呼吸弱了点,但没危急生命,你别太担心了。”他越喝越上头:“楚,你这随便一瓶酒都是上乘佳酿,这瓶我都开了,就送我吧。” 楚轻没理会他,大掌按在姜离腹部,仔细感受一番没什么异样,迈威尔恰巧看见这一幕,差点把酒水喷出来:“他还昏迷着,你现在是不是不合适?这可是……” “闭嘴!”他拉上被褥,又去探脉搏,痕迹统统消失的一干二净,就是虚弱点的男子脉象,再正常不过。 “怎么会不见了?”他那天不可能摸错的,虽然他明面上学的西医,但掌握的中医技巧与知识也旗鼓相当,他曾在一家医院做过半年实习,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又什么不见了?亲爱的楚,你在找什么?”迈威尔盯着红酒看,脸颊微醺:“没想到你这里还有Fortified Wine,一杯下去脑袋就犯起晕。”他甩甩头,看见楚轻还在给少年探脉,这个他也了解一点,不由得调侃:“你摸一百遍结果都一样,就是我说的那样,失血气虚,调整过来就没事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死不了……” 迈威尔说完打个酒嗝,淡淡的清香充斥在鼻腔,听见那人呢喃了句什么,他听的一愣,也许是酒壮人胆,半醉半醒间就大笑道:“你是不是疯了?他怎么会有那种脉搏?就算有也是其他毛病,他是男的!我说楚,你是不是想要孩子想疯了?你真该找个女人的。” 楚轻重新给姜离盖好被褥,转过身,男人已经又开始喝,半杯下去后想起什么道:“上次研究那事,你是不是想用在他身上?这不、不可能………男人要是能生孩子,那、那要女人做…做…什么…” “你可以回去了。”楚轻处理完地上的玻璃渣,下发逐客令,迈威尔喝得头晕目眩,酒杯里的液体不小心洒了出来,他望着面色冷凝的人,憨笑说:“真是无情,你……怎么又变回来了?小、小心找不到,找不到……女朋友。” 话没说完,“轰隆”一声后仰倒地面上,楚轻揉了揉眉心,让天二把人拖出去,室内终于恢复安静,他简单冲个澡,回房时少年依旧沉睡,他又等了会儿,输液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忙了一天,晚上又发生这事,身心没来由疲惫,拔掉针管,给人仔细处理一下,这才关灯休息。 窗帘没拉,月光肆无忌惮照射进来,雪枝的影子错综复杂,随着北风呼啸而猛烈摇晃,像一只只恶鬼在黑夜里张牙舞爪。 他正打算起身拉窗帘,旁边的眼睛睁开了,姜离一眨不眨的盯着头顶方向,眼神没有焦距,仔细看的话里面只有混沌与迷茫,楚轻试着喊了一声,对方木讷讷扭过头,眼睛还是没有着陆点。 男人越看越不对劲,默了一瞬问:“记不记得我是谁?” 姜离歪了歪头,好似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整个人就像个六识不全的傻子。 楚轻心里渐渐凉了下去,脑袋承受撞击有可能引发失忆,轻者几天就恢复,严重者则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都是如此,他深吸一口气,大掌摸向对方腰部,正要把人往怀里带,少年忽然抓住他的手死死不放,指甲抠破了手背,他像是得到什么玩具般咬住不松,腥红的血液沾湿了唇瓣,姜离砸吧砸吧嘴,吞咽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内生出了几分诡异。 楚轻眯了眯狭眸,借着月色他看见少年毫无焦距的眼睛,即便是在啃咬时依旧如此,这个样子像极了天生脑部功能发育障碍者,也许他的世界里只有触觉或者味觉一类,没有自我意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 他抽回手,姜离又来抓,但却找不准位置,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两只小手四处挥舞,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楚轻心思复杂,抓住他手腕正要往被窝里塞,身体猛地顿住,这个脉搏………他下意识往对方腹部摸,少年不安的扭动,一通乱咬,因为找不到方向,弄得到处都是口水。 楚轻眉心深锁,忽然下床给两人穿好衣服,将少年包裹好坐上了车。 “去医疗基地,快。” 天二忙不迭启动车子,不知道主子这是怎么了,神情急切里藏匿着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像某种近乎疯狂的执着,似要求证什么。 车轮碾压过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雪地里留下漂亮的纹路。 十分钟后,楚轻抱着人下车,脚步匆匆往屋里走,大衣下的人一直奋力挣扎,耐不过对方力气大,把人控制得死死的。 走廊上有人朝这边看,而后恭敬鞠躬,时光在这一刻好似回到四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天,风很大,夜很凉,他抱着人进入医疗基地,只是那时候担心被认出来,一直带着面具,他还骗他说,等他好了就给他看容貌,少年真的信了,治疗期间非常的乖,他本以为那会是唯一一次带他来这种地方,没想到才四年历史就重演,只是这一次抱着他的人已经从稚嫩的高中生蜕变成高大挺拔的成年男性,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姜离终于愿意接受他,婚礼还未举办,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他不能出事。 厚重的铁门被关上,楚轻找来绳带将人固定在医用病床上,大掌揉了揉他发顶,本来还在反抗的少年眸底闪过挣扎,那一瞬非常短,但他看到了。 楚轻目色加深,接来温水给少年喂了下去,等基础准备忙活完,他等了一会儿,计算时间差不多了,换上白大褂,双手清洗干净,一层透声媒介类的胶状物抹在姜离肚皮上,挣扎中的人动作顿了下,似乎惊讶于这奇怪的触感,楚轻轻轻抹匀,超声波机器本就开着,他cao作一番,探头对准少年腹部,屏幕中景象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换,cao控键盘的手心由于紧张出了一层细汗。 楚轻仔仔细细找了一遍,越看心越凉,少年腹腔与正常男人完全无异,他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再一次确定后他关掉机器,指尖不死心的按在对方手腕上,异常的脉搏确实存在,与检测结果截然相反,这里设备的质量他比谁都清楚,不可能出错,那么……就是脉搏有问题,抑或是人本身。 楚轻盯着少年,姜离身板本就孱弱,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脑袋包裹着纱布,看起来很脆弱,他仰躺在实验床上一动不动,瞳孔里倒映着纯白的灯罩,却毫无意识反应,周围与他而言也许就是一片陌生的混沌,而他则是灵智未开的盲兽。 为什么突然之间人就变成眼下的模样?他离开后卧室内究竟发生过什么?如果少年没有身孕那么为何突然嗜睡?脉搏的异常又如何解释?其他病因么? 门口传来敲门声,楚轻处理干净姜离肚皮上的胶体,给他穿好衣物,大手经过少年视线上空时,对方睫羽忽然颤了下,一声软而哑的“主人”猝不及防传入耳中,男人系纽扣的手僵住,心跳快若云马,转眸与之对视,刹那成为永恒。 有人说一生最好的三件事是失而复得、虚惊一场、久别重逢。 楚轻以往只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没有经历过可能会永远失去一个人的恐慌,便无法感同身受,更无立场指责旁人听起来像是无病呻吟的言辞。 敲门声再次响起,楚轻给人拾掇好,姜离大眼睛四处转悠,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掌摸上他后脑勺:“饿不饿?” 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询问,偏让姜离听出了一丝异样,他看见男人眼底下生出了淡淡青乌,秀眉蹙了起来:“……嗯,有点。” “回去我给你做,要吃什么?还想不想吃酸的?”他刚说完,咚咚咚的声音又一次上演,门口的天二些微焦急。 楚轻皱眉打开门,对方赶忙汇报:“主子,十区那边出事了,就在刚刚,楚洛少爷不知为何突然泄露了家族在L国十区的几个暗点,不少势力蠢蠢欲动,道上的人知道规矩还算能勉强压制住,只怕……” 军火走私都要靠这些暗桩周转,L国对于枪支类这一块虽然放松一定管制,相关法律也不健全,但大批量的交易会让政府部门生出忌惮,弄不好会出手强制打压。 楚洛这么做估计是被逼急了,与Kruism的成功合作让他气愤不已,在他这接连吃亏,又生性冲动,做出这事似乎在情理之中,但此事一出就相当于叛族,一棍子把整个楚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如果不能尽快将事情控制住,一旦传到Z国媒体,必然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楚轻脸色很难看,走到阳台拨了通电话出去。 听到风声的比其尔此刻正盯着一堆资料沉思,精明的眸子里满是算计,对于楚轻的电话毫无意外。 “合同让利两成,这事希望比其尔先生出手阻拦。” 来意明确、目标精准、利益诱人,关键时刻知道如何取舍,确实是个有魄力的狠人,男人慢慢喝了一口清茶,笑道:“合作还没开始,楚氏就给我这么大一个礼物,着实惊喜,但谁让咱们现在是一条道上的,这事我可以帮你,两成利益我也不在乎,年轻人,你应该清楚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楚轻本想先入为主的,还是被反将一军,但也没什么意外:“K对药品觊觎良久,就算不入股凯迪亚也会自创基地,比其尔看上的无非就是我手下现成的渠道资源,既然要合作,这些自然不会吝啬,相比于你选择放弃的利润,不免有舍本逐末的嫌疑,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都这时候了还能理智分析,如果他真按照对方的想法做,后期进军药品市场出了意外,楚轻完全可以在关键时间弃车保帅,商场无时无刻不存在博弈,即便是与你的合作者之间。 男人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意思了,指尖摸索着茶杯道:“我的目的很清楚,楚家主现在就可以派人过来洽谈,但是时间不等人,真的要在这跟我浪费时间?” 窗外路灯昏暗,不远处有座塔楼矗立在冷风里,漂亮的电子灯光勾勒出它的尖锐模型。楚轻刚呼出的白雾变被风吹散了,回道:“你要的东西会给你,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那端人心情像是很好:“我真的很期待未来的交易,很不错,年轻人。” K在黑市多年,一直经营军火,且都是大批量的货物,这么多年来能安然无恙,除了过硬的黑道势力,肯定与白道也沾了边,不然政府部门不会一直放任不管,这也是楚轻找比其尔帮忙的原因,楚家在L国布局虽广,毕竟是外来家族,除了受到区域制约,根基也比不得对方稳固,这么大的事,有能力轻易摆平的只有K。 电话里传来忙音,楚轻关掉手机,转过身,姜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床,因为腿脚不稳,天二扶了一把,他目光落在两人相碰处,脸色微不可查的沉了下。 “主子。”天二有些担忧的出声。 楚轻拉过姜离,吩咐道:“你现在去十区那边排查,事情已经找人压制了,明早之前没闹出大动静应该就不是问题。”他说到这顿了顿:“你带人在那守一阵子,顺便让玄一过来一趟,我有事当面交待他。” “是。”天二领命出去。 姜离等人走了,蓦地扑到他怀里,伸手要抱。 楚轻没动,按住人正色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瞥了眼纱布:“拿酒瓶砸自己?” 拿酒瓶砸自己? 姜离并无具体印象,摸了摸额角,疼得嘶了一声,努力转动脑袋瓜回想下午的事,然而脑中一片空白,只隐隐察觉到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被自己忘记了,这种感觉极其强烈。 “又不记得了?”楚轻想起对方之前在别墅莫名昏厥一事,脑中猛地闪过什么,“你最近是不是碰过那块白玉?” 姜离“啊”一声,半晌反应过来,紧张地解释道:“我就是…就是觉得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楚轻沉默片刻,视线落在他胸口处,意外闯入古墓的那晚,玉佩上的图案曾在对方身上闪现过,虽然只是一瞬,但他确实看见了。 “罢了,先回别墅再说。” 二十分钟后,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别墅门口,楚轻扶着人上楼,姜离进入卧室的刹那脑袋晃了一下,零零碎碎的画面闪过,危险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好像这间屋子里存在什么骇人恐怖的东西。 他抬起眼皮,头顶有规律漂亮的壁画和宝石点缀,四周灯火通明,角落里的壁炉已经灭了,本该有瓶酒的壁龛空空如也,一只手拿着东西猛地砸下,他瞳孔骤然一缩,尖叫出声,往角落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