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甜蜜的初吻（与深渊之主的恋爱日常）
在索尔的有意为之下，他与海因里希之间的感情进展得飞快。 这还是被所有人追逐讨好的帝国瑰宝首次如此主动地尝试去接近一个人。自认为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索尔在向某只万年处男鹰咨询无果后——说起来，他竟然选择拿这种问题来请教一看就是注孤生的希尔，果然愚蠢是会因为过近的距离而传染的吧——不得不偷偷去了圣·埃苏佩里那所包罗万象的庞大图书馆，查阅各种所谓的恋爱宝典。 毕竟一向信奉经验不够，理论来凑的科学家可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啊。 其实他本无须这般偷偷摸摸的。在假期中仍兢兢业业为大众服务的图书管理员向他推荐了一本据说备受年轻人欢迎，促成了无数对爱侣的秘籍，而其中着重提示道，有意或无意地让追求对象发现自己认真的态度与尽心的计划也是一个加分项呢。 在极大充实了自己某方面的知识储备后，被带入一个新奇领域的索尔差点就忘了最初的意图，跃跃欲试地想要在海因里希身上将自己的所学一一实践。然而他却很快就失望地发现，全部的恋爱技巧于他而言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刚学会的种种有趣手段尚未能使出来，只不过是打招呼时对那个看似难以取悦的男人灿烂地笑了一笑，海因里希就如同被人鱼的歌声所迷惑一般成了他的俘虏，彻底为他神魂颠倒了。他其实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站在原地，那个男人就会主动向他走来，并为他一声随意的允许而感恩。 目的倒是达成了，但是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的努力以及图书馆里那十几本藏书的作者啊，而且如此轻易就上钩的鱼儿也让他相当没有成就感。 这就是魅力过大的烦恼吗？ 索尔特意参考了的五本约会指南更是毫无用武之地，他兴致勃勃地写了整整十页的计划更是浪费纸张，因为他们约会时最常做的事情竟然是—— 一起晒太阳。 在海因里希那栋比他的稍小一些的别墅后方，本来空无一物的宽广庭院中多出了一张无比舒适，并且刻有大量防水防寒魔法阵的豪华躺椅。只有一张，是别墅的主人专门为屈尊降贵莅临的储君殿下准备的御座，至于他自己，则依旧毫不讲究地躺在索尔右侧的雪地中。他会以悦耳的嗓音娓娓讲述一个又一个或轻松或沉重，但皆是同样刻骨铭心的故事，然后在索尔侧头以炫目的微笑酬谢他的辛劳时，怀着亵渎般的心情伸出左手，与地上的太阳十指相扣。 这般懒洋洋的日子实在是容易令人放下一切戒心与怀疑，放任自己沉迷其中。而且海因里希的厨艺也是出乎索尔意料地好，在甜品方面更是造诣非凡，并且以投喂他为乐。一段时间下来，索尔几乎错觉自己要被海因里希养胖了，还好超凡者并没有体重这方面的烦恼。 感谢万能的魔力。 虽然很难想象这个男人——这个每天花费大量心思为他烘烤各种糕点，以至于全身都沾满了与那身忧郁气质无比违和的甜甜香气的男人——对他怀有半分恶意，但索尔心底深处终究还是记得自己不是来跟海因里希谈恋爱的。每当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过和谐美好时，关于十八年前的那一夜的种种问题就会于不知不觉中从心底涌至嘴边，甚至屡次差点脱口而出，但最后却又被他随同海因里希精心烤制的小甜饼一起咽了下去。 即使过程与索尔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不过他还是在恰当的时机将他倾注心血的特殊礼物给送出去了。 菲利克斯大陆上有一种成双作对天然形成的稀有水晶，是最受情侣们喜爱的饰物。伴生的水晶相触时会产生美妙的共鸣，而且每一对的频率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不会对其他的水晶有任何反应，因此被视为忠贞不渝的爱情的象征。将一对共鸣水晶中的一颗赠予心上人即是最深情的告白：你是我的唯一。若走在大街上时意外听见一阵仿佛能直接浸入灵魂的轻鸣，那必然是有一对不知死活的小情侣于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了。 也许还有炫富，毕竟这种水晶确实相当稀有。当然，以索尔的身份没费多大功夫就成功弄来了一对，被他分别嵌镶入了两只款式相近的手镯中，一只金色一只红色，并在海因里希的生辰当日将它们展现在了不敢置信的男人面前。 选择将此作为生日礼物只不过是因为那日期就在最近罢了。虽然索尔不能确定海因里希口中的生日有几分真实性，不过那其实并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即使不是生日他也会找到其他借口的，毕竟想让一个表现得如此喜欢自己的人收下这样一份礼物能有多难？ 索尔让他先挑时，海因里希不假思索地拾起了代表着索尔的金色，将那与他眼睛同色的红留给了索尔。而在索尔为表重视率先将手镯戴在右手手腕上后，海因里希就将他的戴在了左手。如此一来，他们每次十指相扣时，相触的一对手镯都会发出那传说中的爱之声响。 那日之后，他们晒太阳的时候皆伴随着从未间断过的，直抵灵魂的和谐共鸣。 宛若岁月静好。 在他们日益亲密的交往中，开学日来了又走了。重返校园的学生们令壮观但孤寂的建筑物间充满了欢声笑语，今年刚入学的新生们更是拘谨得可爱，但这一切几乎都没有在索尔心上留下痕迹。他对校园生活的期待，他接受院长邀请的初衷，这些原本重要的东西如今只分到了他很少的一部分注意力，只有对科学永恒的爱令他保持了授课的热情。 可惜就连单纯的学子们在发现所谓基础数学的真相时，发出的声声痛苦哀嚎也未能让他感到太多愉悦。 夜深人静的清醒时分，被睡相比他还乱七八糟的希尔紧紧搂在怀中时，索尔也曾为自己这与欺骗感情无异的行为感到一丝愧疚。对待敌人自然是不需要有任何怜悯，也无须顾虑手段的，然而…… 在海因里希的身份尚且存疑，罪行唯一的证据也只是一个小小巧合的当下，索尔也不知道，自己对那个看似全心全意喜欢着自己的男人，是否真的就没有半分真心。 也许是事先就考虑到了他家宝宝的心情，希尔本来并不赞同索尔的计划，更倾向于直接将人抓来严刑拷打的——作为一只活了上万年的魔法生物，这只热爱以理服人的老鹰其实是大陆最顶端的强者之一，虽然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但在索尔的撒娇与坚持下，他最终还是无奈地同意了那个在他看来太过冒险的计划，放任索尔与海因里希去过没有他的二人世界。 只是索尔从此必须贴身携带一根泛着银光的黑色羽毛，上面施加了众多强大的防护魔法，并且能让希尔随时获悉他的位置与状态，在察觉不对时以不逊于空间传送多少的速度赶到他的身边。竟然主动拔了自己一根毛，这对那只臭美的老鹰来说算得上是极大的牺牲了。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 ＊＊＊ 海因里希的身上染上了别人的气息。 如同往常那般从庭院的围墙上大胆地纵身飞扑，却在魔法的作用下轻轻落入躺在雪地里的男人怀中后，索尔顷刻间就注意到了违和之处。他状似亲昵地以鼻尖轻蹭男人那仿佛毫无防备的雪白颈项，甚至调情般地微微探出舌头舔了凸起的喉结一口，令其颤动着发出了一声好听的低吟，环在他背后的手臂也收紧了几分。然而在海因里希看不到的地方，待他如斯亲密的俊美青年那双璀璨的金眸却是清醒而锐利的，其中快速闪过几许深思。 令索尔如此在意的自然不是海因里希有没有出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若是他没感觉错的话…… 那是他曾经在海因里希身上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深渊气息。而如果这股气息不是来自于这个男人本身，那就必然是因为他在不久前接触过深渊裂缝或是恶魔了。 据他所知，圣·埃苏佩里附近已经很久并没有深渊裂缝出现过了，而海因里希最近也并未离开校园。所以答案只能是—— 他见了一只恶魔。一只如同齐格琳那般无法完美掩饰身上的深渊气息的，偷偷潜入了校园中却没有被人发现也没有留下半桩血案的，不被毁灭欲所掌控的，有智慧的恶魔。 气息还很清晰。那只恶魔甚至可能刚走没多久。这就是海因里希一大早就在这里晒太阳的原因吧，试图以烈阳的照耀加速那丝气息的消逝？并且对自己的到来似乎也不如往日那般欢迎呢。 ……你太令我失望了，海因里希。 是时候收网了。 万般思绪皆发生在刹那间，而虽然心情已经彻底紧绷，但索尔压在海因里希上方的身躯一直都是柔软放松的。 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适合的借口，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让他能做某些事来转移海因里希的注意力。 不过也不用多么的完美无缺。毕竟他扮演的可是一位热恋中的年轻人啊，冲动之下做些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昨晚梦见你了，海因里希，”金发青年带着一抹神秘而迷人的笑容微微抬头与身下的男人对视，仿佛在等待对方追问那必定无比绮丽的梦境。 “我在您的梦中做了什么，殿下？”海因里希在这方面倒是从不会让他失望，低沉华丽的嗓音徐徐响起，震动的胸腔在两具紧密相贴的躯体间带起些微痒意，“如果梦中的海因里希冒犯到了您，请您务必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 “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冒犯到我的，海因里希，”甜言蜜语随口就来，却因如天使般纯净的声音而显得无比真诚。 索尔深深看了一眼自己位于对方瑰丽红眸中的清晰倒影，随即举起戴着红色手镯的右手，宛若痴迷般以微凉的指尖细细描绘海因里希那魔魅惑人的苍白面容，最后停在了那双缺乏血色的薄唇。有力的大拇指反复摩挲着男人柔软却冰冷的下唇，直至它浮现了一抹诱人的嫣红，燃起了一丝灼人的火热。 青年缓缓低下了头，令他们鼻尖相贴，呼吸交融。几缕调皮的金发垂落在男人的脸颊边，激起一阵直入心间的瘙痒。因那少许沙哑而分外性感撩人的嗓音带着某种情色的暗示询问被困于身下的男人，“你想知道梦中的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的双唇微微张开，却只感到自己喉间一片干涩，无法成声。俯视着他的绝色青年无比专注的双眸中是足以融尽整个冬天的金色火焰，那是为他而生的欲望。 索尔在渴望着他。 意识到这点的海因里希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那炙热火焰的燃烧中沸腾了，连吐息都烫得不行，于低温的空气中形成了阵阵白雾，模糊了挚爱的面容。一向善于言辞的男人在屡次尝试却发现仍是做不到以语言答复对方后，只得如同那并不存在的梦中的自己一般，以行动代替回答，抬头捕获了那玫瑰般娇嫩美丽的唇瓣。 顷刻间获得了最热情的回应。 你来我往毫不相让的攻城略地中，索尔的右手宛若本能地寻到了海因里希的左手将其按在脸侧，与他十指紧扣，令他们耳边再次响起了那独属于恋人的甜美共鸣。 这是他们之间的初吻。温柔的飘雪落在于一片银白中唇齿交缠的恋人身上，为这一幕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唯美。 彻底沉浸于这个吻中的男人没有注意到，一段隐秘的数据流伴随着难以察觉的微弱魔力波动，从金色的手镯滑入了与之相抵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