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天周日，我一直挨到晚上九点才去学校找齐勉。他们寝室灯亮着，应该有人吧。结果我敲门进去齐勉不在，他在洗澡。我和昨天吃我牛rou干的那个舍友聊天，他叫欧佳航，他坐在座位上打游戏。我看到我送齐勉吃的牛rou干放在他桌上，他边吃边打，牛rou干已经嚼了一大半。

    可恶，齐勉把我送的东西给别人吃。

    我就反坐在齐勉椅子上，看他打游戏，一起吃我的牛rou干。过了十多分钟齐勉出来了，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休闲裤，擦着头发，看到我又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下。我笑着招呼他：

    “齐勉。”

    他脸色臭臭的，打开柜子拿出吹风机，一个人站在角落默默吹头发。我一边和欧佳航说话一边瞟着他，看他吹好头了，可怜巴巴看着他。

    我想和他约会，在天台上也行，在楼下也行，在cao场上也行，总之，在什么地方都行。他还是不愿意搭理我，我在他过来拿水杯时悄悄摸了一下他的手，他立刻避开了，生气地瞪着我。我就委屈地低下头，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

    “宝贝我想你。”

    我将屏幕递给他看，他正在喝水，余光瞟到了，气得呛了一口水。

    哈哈哈，好可爱。

    他边咳边气汹汹瞪我，我不厚道地笑出来，又在屏幕上打字：

    “宝贝别生气，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

    我又给他看，他脸绷着，因为刚才咳嗽脸颊有些发红，一副死撑着的表情。这可愁坏了我，我快速瞟了眼欧佳航，看他在专注打游戏，没注意到这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乞求一样地摇了摇。

    他自然又缩回去了，我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可怜巴巴看着他。他很不自在，寝室晃了晃又去洗手间，我也跟着他去，一看到他要躲进沐浴隔间立马跟了进去，他吓得低吼出声：

    “喂你做什么！”

    隔间门虚掩着，我死死抱着他腰，垫脚要去亲他。他吓得头使劲往后仰，脸都红了，低吼：

    “有人要进来！”

    我自然知道这里随时会有人进来，只不过吓吓他，双手环抱着他腰说：

    “快点把衣服穿好，和我去约会。”

    他刚要拒绝，我就吓唬他：

    “限你十分钟，不然我今晚在你床上睡。”

    我没脸没皮，他好面子，我可不在乎，他要是真的犟，我当着他室友面也能爬上他床。怕什么，都是男的，我可以编一大堆理由留下来。

    他恼羞成怒：“你疯了？”

    我固执地哄他：“快点啊，就十分钟，我出去等你。”

    说完我就放开他，又进了他寝室了。他过了几分钟才出来，脸色臭臭的。我还坐在他椅子上，看起来是在盯着欧佳航打游戏，实际上是在监督他。

    不情不愿地，磨蹭了许久，他终于在我的目视下开始穿外套，换鞋。我笑容满面，等他穿好了就迫不及待地推着他走，还不忘和欧佳航打招呼：

    “航哥我走了啊，拜拜。”

    他嚼着牛rou干说：“嗯，拜拜。”

    出了寝室门齐勉就不愿意挨着我了，他甩开我的手，大步朝楼下走，看都不回头看我一眼。他下楼速度贼快，我差点都跟不上他，不得不小声喊：

    “齐勉你等等我。”

    他耳朵聋了一样步子迈不停，这么拽怎么没他妈摔一跤？干。我小跑着跟他到楼下，因为没门禁卡又耽误了一分钟，一转眼就看到他已经走到寝室外的小路尽头了。卧槽，这孙子故意的吧！

    我混在其他同学中间一起出了门，快跑着向他追过去，他双手插衣兜，木头一样硬邦邦的，越走越快。

    艹，还真要追他。

    他一直往cao场那个方向走过去，我一路小跑到cao场，刚看见要追上他了，竟然看见他跑起来了。

    他妈的跑起来了！

    跑起来了你们知道吗，真的跑啊，在cao场上绕圈跑！！

    我要气哭了，他故意不想和我好吧？我傻乎乎地追着他跑了一圈，他实在跑得太快了，我再也跟不上，就从cao场中间绕近道。晚上跑步的人多，天又黑，我好几次都差点错过他。我从内侧跟着他跑，边跑边哀求：

    “齐勉，你停下来啊！”

    “齐勉，你别跑了！”

    “齐勉，我跑不动了！”

    他不听，运动健将一样，绕着cao场飞奔，你他妈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呢？狗男人。我跑啊跑，跑啊跑，实在是跑不动了，一晃神的功夫就撞到一个人，摔到了地上。

    明明是我撞了人，我却比那人还委屈，我坐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了，膝盖摔得贼痛，手又擦破皮了。老子自从遇见他就没少摔过，就没少痛过。

    被我撞到的那个男生体型壮硕，被我碰到一点事都没有，停下来看我：

    “你没事吧？”

    我强忍着痛，摇摇头：“没事没事。”

    他过来扶我，我搭上他的手臂站起来，腿软得又是一趔趄。我瘸着腿走到cao场边，慢悠悠坐到座位席上，轻轻把裤子卷起来，检查伤口。左膝盖擦破皮了，右膝盖也是。我抱着膝盖埋头默默红眼睛，伤心了好一会儿，感觉一个人慢慢走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到是齐勉，他嘴唇跑得发白，白皙的脖子上挂着汗珠，琉璃般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有点愧疚。

    我突然不想看到他了，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我继续把脸埋在膝盖上，想让他滚。

    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僵尸一样。

    我俩就这么沉默地杵着，我是真的耐心耗尽，气得恨不得踢他一脚。我甚至想立刻找个男人来接我，把我抱回家。

    座位台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有情侣坐在后边谈恋爱，偷偷摸摸接吻。我静静坐了几分钟，等心情平静下来，抬头看着他。他也平静了下来，看到我看他，不自在地偏过头。

    我就平静地对他说：“你是不是看我摔着了你就开心了？”

    他抿着嘴唇，低下头不说话。我突然觉得这小孩真的有点幼稚，折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发脾气呢？我就说：

    “我现在摔惨了，你满意了吧。你这么讨厌我，还挨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寝室呀。”

    他瞪了我一眼，似乎又生气了。我直接气笑：

    “赶紧回去呀，我现在腿疼追不上你了，你也不用烦我了。”

    他脸色气汹汹的，我也生气，真是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就拿出手机玩，想着等他走了自己再回去。这一段时间我都不想来找他了。

    他开口说话了：“我没想让你摔。”

    我眼睛立刻就红了，看着他：“你就是想让我摔，想让我摔疼。”

    他扭扭捏捏说：“有那么疼吗。”

    卧槽，不疼你来试试啊。看他生出愧疚，我又来了劲：

    “不想追你了，我不要追你了，你每次都好凶。”

    我瘸着腿站起来，向观众台下走，我看他久久不跟上来，回头难过地看着他。他低着头，看起来有点出触动，如果这样他都无动于衷的话，那我真的绝望了。

    我再次叫他：“齐勉。”

    他仰头看过来，眼神里充满犹豫和挣扎。我又说：

    “齐勉。”

    他终于回应：“怎么了。”

    “齐勉。”

    “…………”

    “齐勉！”

    他走过来，就是不正眼看我，还是一副臭不拉几的表情：

    “做什么。”

    我扯着他的衣袖往前走：“我腿疼，你扶我一下。”

    这次他没拒绝了，但也不主动搀我。我腿瘸的动作夸张了点，现在也没那么疼了，但我一直拉着他的衣袖，他也没拒绝。

    我们一直慢慢走到大路上，我就放开他，和他肩并肩挨着。他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偶尔会偏头看我一眼。我觉得这样的氛围很不错，有种寒冰消融的迹象，就快步走到他前面，堵在他面前叫了一声：

    “齐勉。”

    我笑容满面，他表情不自在，偏头看旁边：

    “干嘛。”

    我说：“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

    他懊恼地瞪了我一眼，我笑得开心，又走到他旁边，用肩膀推他：

    “快点走啊。”

    “喂，你别推我。”

    我趁周围没人快速地抱了一下他的腰，从后面环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转身过来前立刻放开，我心情动容说：

    “我喜欢你。”

    他更不自在，傻愣愣站着，我的眼神充满爱意，望着他道：

    “我们去那边，我请你喝奶茶吧。”

    他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去了奶茶店，虽然走得慢，但到底和我一起来了。到了奶茶店我问他：

    “你喝什么？”

    也许是到了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神情严肃了点，看了会儿菜单，说：

    “你点吧。”

    我就照着自己的喜好点了两杯，我正要付钱的时候，却看到他已经拿出手机刷了单了。啧，小伙子终于有点上道了。

    买了奶茶我就直接在路上喝，他估计没那么喜欢，我们都绕着走到另一个cao场了，他才喝了一小半。我扔了空奶茶杯，看他倚坐在无人的乒乓球台边，奶茶杯放在一旁，用手半握着，半天不喝一口。

    他的背影高瘦，穿着一件褐绿色的运动夹克外套，白皙的脸颊被路灯晕染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他还这么年轻，刚好大二。我们身后远处就是新修的博士生宿舍楼，方块形的宿舍楼上亮起了一格格的白色灯光。

    我站到他面前，发呆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神情不动，干净漂亮的眼珠子转过来，漫不经心道：

    “怎么了？”

    我问：“你几月份的生日？”

    他眉毛微微皱了皱，半天没说话。我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一根根看，又抬头看他的脸，注视他的眉毛，眼睛。他抽回手，不耐烦：

    “你干嘛？”

    我觉得我有点贱，这样的他让我感觉有点像齐衡，他挑眉的样子和齐衡很像。我理了理乱放的情绪，深呼吸，又开始笑：

    “不干嘛啊，想了解你啊。”

    他皱皱眉，眼神不满。我就摸他脸，笑：

    “你好可爱。”

    他身体后仰，懊恼：“你别碰我。”

    我就碰，就碰怎么了。我没规矩地在他脸上和脖子上乱摸，他一下子捉住我的手，死死捏着，我看着面前的手，看着面前的脸，突然没了心情。他放开我的手，敏感察觉到我的情绪，问：

    “你怎么了？”

    我脑中不自觉浮现出齐衡这个臭傻逼，浮现出我们分手，浮现出过去的一些琐碎之事，浮现出我曾经绕着整个学校的大马路跑步，跑了一圈又一圈。那种怨恨无法消解，那种记忆烙铁一样深深刻在脑子里，那种无能为力让我喜怒无常一次又一次。那就是一根刺，被磨平了还是扎了一个坑。

    我搂着他的脖子，不想装模作样了，黑幽幽盯着他说：

    “把眼睛闭上。”

    他愣愣地看着我，我亲他一口，问：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他明显懵了，似乎觉得我不太一样。我盯着他的眉眼，觉得这就是个缩小版的齐衡，还没那么多坏心眼，还比较单纯。我的心情反复跳跃，剧烈收缩，我脑子里告诉自己要温柔，要可爱，要像之前那样，表情却绷不住了，感觉整个人都要分裂了。暴躁的情绪在我心中升腾，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按下他的脖子就去亲他，他开始挣扎，我索性就就将他死死抱着，疯了一样去吻他的嘴唇。

    齐衡那个臭傻逼说，抓住一个男人心的法宝就是和他上床，我cao你妈。人家谈个恋爱就恩恩爱爱，我他妈和你谈个恋爱就又累又苦。老子在寝室里等了你一个晚上，你他妈走到半路又回去了，还他妈打电话说自己累了，不想来了。不想来你他妈还不说分手，非得逼我难过，卧槽你奶奶的。

    我抱着齐勉一顿猛亲，发泄一样。亲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了，惊醒过来自己在干嘛，我他妈不把人给吓着了？我立刻将人放开，看到他下巴上都是我糊的口水，立刻道歉地拿袖口给他擦了擦，心慌：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脑子失控了。

    我手忙脚乱给他擦口水，他按住我的手，在我嘴唇上亲了亲。我震惊，这是被我撩到了？

    他似乎也被我亲懵了，反应了过来，立刻放开了我。

    我又乱又喜悦，惊奇地看着他，他不自在地偏过头，退到旁边。

    “齐勉？”我叫他。

    他看过来，眼神不自在，我笑，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

    “走吧。”

    我们就慢慢往回走，我心情颇好，神清气爽，他挨着我，闷闷的。走到他宿舍楼下，我问：

    “你下周末有空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什么事？”

    我眨眼睛：“找你玩呗。”

    他不自然：“去哪儿玩？”

    我也没计划，随口胡诌说：“看电影，去不去？”

    他淡淡地看着我的眼睛，问：“什么电影？”

    我着急想走，有点晚了，回去还得开一个小时车，就翻开手机看了看，说了一个最近上映的一个火热大片。他犹豫半晌，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妈的，真磨人。我向他伸出手，说：

    “把你手机给我。”

    “你干嘛？”他后退一步。

    “给我嘛。”

    “你要做什么？”他把手机拿出来，防备地盯着我。

    我就把微信二维码打开，开口：

    “加你啊。”

    他又犹豫了，我有点生气，把屏幕伸到他面前，问：

    “加不加？”

    磨磨唧唧地，老子亲也让你亲了，摸也让你摸了，还想怎么样。真得让我跪下来求你？在我的逼迫下他还是加了，我一直等着好友验证通过，才笑容满面地向他挥手：

    “那我先走了啊，拜拜。”

    十一点了，宿舍门都要关了，干。

    坐上车我神经还兴奋，诡异地兴奋，我手抖着点开我平常聊天的sao0群，看到里面的闲聊信息，发了一句：

    “哈哈。”

    莫名其妙的。

    我又点开齐勉的微信，刚加了他，不免好奇，立刻翻开他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安安静静的，有他拍的建筑照片，学校里的景物，旅游照片，食物照片……总之，看起来挺温馨，没有奇奇怪怪的内容。

    我快速给他发了句：“勉勉，晚安。”

    就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