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物是人非

    他看着程婉从医院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化验单，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他眯起眼冷哼了一声，攥紧手中拿着的程婉出轨的照片证据，感受到怒气在心中横冲直撞。

    他看见程婉拿出手机拨了号，过了几秒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电话中程婉依旧是轻快的语气，温婉轻缓与平时无二。

    “阿盛，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要和你说。”

    她仍旧装作大家闺秀的样子，可他知道在那虚伪的外表下，她是一个下贱地给自己丈夫戴绿帽子的女人。

    “车牌A680，现在过来。”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语气僵硬带着疙瘩，但程婉只是轻快地应了声好，并没有在意他的情绪不对。

    程婉挂了电话向着他的方向走近，他把那些照片和薄薄的一张离婚协议书攥在一起，推门走下了车。

    程婉看到了他，眼睛亮了起来。她走快了些，扬起手中的化验单，情不自禁的想要把好消息分享给她的丈夫。

    “阿盛，我怀孕……”

    “程婉，你的脸都不要了吗？”他把手中的照片丢在程婉脸上，截断了她的话语，“背地里给我戴绿帽子，现在怀了个野种还想让我接盘？！”

    “什么……”程婉愣住，看到掉在了地上的照片后开口试图解释，“不是，这位先生是之前来采访的记者，他只是想找我做一份专题报告。而且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

    “我的？”他听到自己轻蔑地笑了一声，“结婚三年，我可一次都没有cao过你。怎么，你是想告诉我只要在一张床上睡觉就会怀孕？”

    “我……你上次……”

    他看到程婉睁大眼睛看向他，眼中晶莹欲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有些不耐烦地将离婚协议扔在他面前的地上，他结束了这场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我不想听你蹩脚的谎言。我会留给你一千万，现在，带着你肚子里的杂种滚出顾家。”

    握紧拳头阻止自己在盛怒之下对程婉暴力相向，无视程婉的请求和解释，他拉开门上车，让司机快速离开这里。

    等到离开医院的大门，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心，才迟钝地感受到指甲嵌入rou中的疼痛。

    即使没有感情，他们也同居了三年，说不在意、不生气当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从来不是大度的男人，程婉出轨在先，他不让她身败名裂已是尽善，自然不可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下去。

    “顾总……”司机带着犹豫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程小姐拦了辆出租正在我们后面跟着……”

    “加速甩掉。”他坐直了身体，重新恢复了冷酷沉稳的总裁模样，然后下达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的命令。

    “程婉！”顾盛猛地坐起身，从恶梦中惊醒。

    顾盛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多少次梦到程婉，梦到他们三年前最后见面的场景了。

    那天司机在十字路口靠甩掉了程婉的出租，顾盛就没有再注意过身后。左右他没必要关心一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女人。

    直到次日上午，损友的一通电话让顾盛得知程婉的孩子真的是他的时，他才想起询问程婉的去向。

    他让管家去查，结果对方带回了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的话。

    昨天程婉坐的那辆车出了车祸。

    出租司机为了追赶他的车踩着黄灯往前冲，结果和一辆横向驶来的车辆相撞，双方车上一共五个人全部被送去了医院，听说有一个路上就不行了……

    管家后来说了什么顾盛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抖着手拨了程婉的电话，在数十次的忙音后像是终于回过了神，在让秘书查到是哪所医院后慌乱地赶了过去。

    在那里等待顾盛的是脸色僵硬的程婉父亲，他冲顾盛冷哼一声，只说既然两人已经离了婚就不要再叨扰，这是程婉最后的愿望。

    顾盛想不起自己那天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了。

    程婉死亡的消息像是落在他手指上的细小划痕，太过微小而遭人忽视，在他充实的生活中也可有可无。直到空闲下来无意中想起，才开始觉得伤口隐隐作痛。

    曾经顾盛觉得程婉就是那个小划痕，是公开场合的合格女伴，是父母面前的孝顺儿媳，是人们赞扬的大家闺秀，是双人床上规矩侧躺的固定配件。

    直到那些场合只剩下顾盛一个人，他才恍然中感觉到，他其实对这个商业联姻来的妻子有过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个人陪伴还是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但是他确实在这些年的陪伴中慢慢喜欢上了她。

    程婉喜欢过顾盛吗？

    顾盛觉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否则她也不会让程父告诉他别再来见她。——甚至为了躲他假死，然后改头换面去另一个城市生活。

    顾盛是半年后在N市偶遇的程婉。

    或许是命运捉弄，在独自一人的半年，他对程婉的愧疚和感情本来已经快要淡化了。那时不过是一次凑巧的出差，心血来潮在夜市街道散步的顾总裁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到了在买烤串的程婉。

    程婉看起来健康了些，不再是以前为了做好妻子牌面而一天只吃两顿饭的瘦弱样子。她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肌rou线条漂亮，穿着一身黑的休闲风短袖短裤，以前总是披肩的头发如今扎了马尾，此刻正姿态随意地靠在卖烤串的小吃车旁。

    变了好多，都不像他认识的程婉了。

    顾盛想。

    她还活着，为什么要假死呢？还是我其实是出现了幻觉？

    顾盛任由重逢的喜悦和被欺瞒的怨怼浸满他的思绪，就这么脑袋混乱地想要靠近她。

    可是——一个男人出现在程婉身边，拦在了他和程婉中间。

    那个男人亲昵地搂着程婉的腰，凑近了身和她说说笑笑。程婉回了句什么，男人就笑着凑近了她的唇。

    “你干什么！”

    身体先意识一步作出反应，顾盛冲上前去拉开了两个人，带着满腔怒火冲男人质问道。

    男人闻言讶异地看了顾盛一眼，然后扭头冲程婉挑了挑眉道：“看来是你的旧识。”

    程婉像是并不在意顾盛的突然出现，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还抬手拍掉了顾盛攥在男人胳膊上的手。

    “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程婉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