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孕
“你家公子昨日有些劳累,不必打扰他,让他多睡会儿就好,等下提前备好水,他醒了便能用上。”莲生伺候许觐为简单挽了个妇人发髻,简单上了妆便出了门。前世这时候,阿爹早没了,阿娘去了外地做生意,只有弟弟在。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几年后会染上急病死去的弟弟。 许觐为跟弟弟感情极好,弟弟许槿舟小了许觐为三岁,生的修长俊俏,笑起来是眉眼弯弯的少年郎。他喜欢读书习武,许觐为说服母亲送他去了浔安专收男子的长林书院学习,今日正好是休沐日,前世因为圆房这事令她神思恍惚了一上午,错过了与弟弟见面。今世,她几乎是忍不住小跑起来去梧桐苑寻弟弟。 “小舟,小舟。” 晨起,许槿舟正在院子里舞枪,见了jiejie便停下来站在树下朝jiejie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年少阳光。 “jiejie,怎么了?”许槿舟十六岁,高出了jiejie一头,自从jiejie开始分担母亲生意,就变得稳重起来,今日如此激动地扑进他怀里还是这两年头一遭。况且,许家近来诸事顺遂,并没有什么事,因此,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垂着手,任jiejie抱着。 “没什么,好久不见你了,有些想你。”许觐为松开弟弟,这一世她重生就绝不能让弟弟早逝,上一世弟弟的病也一定可以避免。 “我也想jiejie。jiejie前些日子成婚了,不是陪姐夫就是处理生意,上个休沐日都没来看看我,我也有些想jiejie了。”许槿舟很聪明,察觉出jiejie的变化,却未直接询问,而是携了jiejie的手去花厅吃早饭,私下里却是着小厮去询问这一月他不在府,发生了什么,待到小厮回姑爷昨日出去不知喝了什么酒回来就与大小姐成了事,他又是眉头一皱记下了此事,他的jiejie秉性人品是一等一的好,侯府因为需要用钱才予了她家长公子,她jiejie并没有心悦之人,又觉得商人做生意确实需要依仗一些官方势力才愿意成婚,婚后他jiejie待林遂如何他是看在眼里,若是同她jiejie摆那样的架子,别怪他不敬。 这边,林遂醒了后,想起昨夜旖旎孟浪也是一阵脸红,他望着身下床单上一块暗红血迹竟是眉头紧皱,手指攥住锦被一瞬间指节发白。 莲生进来,见他这样子,主仆二十年,他知道公子一心想入朝堂做男官,也知道公子跟叶少将军青梅竹马,嫁给许觐为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看不起许觐为是低贱的商人之女,所以一直对许觐为也是并不怎么尊敬。但想起今早许觐为那副风流态,凤朝女子多婚前便有了通房,许觐为居然还守身如玉把初次给了公子,公子看上去并不珍惜,他竟是生了些不平,但还是按耐住说了许觐为早上的吩咐,伺候林遂起床。 前世的时候,两人圆了房。许觐为对待林遂更加的好,更是主动一步打破了僵局,嘘寒问暖,吃穿住行无一不亲自过问。林遂呢,似乎也好了一些,偶尔也会主动关心她一下,例如近来怎么开始嗜睡了一些,看账本累不累之类的。但是,夜晚还是规规矩矩,两人同床但再少有肌肤之亲。许觐为体谅他,觉得可能是天生对此事不热衷也就罢了。凤朝女子身体速来强健,顺带的为了生育,欲望也是极重。后来,许觐为实在忍不住了就偷摸去妓院解决,事后都是避孕。 这几日,许母年纪大了外出谈生意,又想将生意逐渐交给许觐为,因此许觐为也是时常忙碌到很晚,晚上沾到枕头就睡。 许觐为的丫鬟芸悠曾抱怨一句:“小姐这般忙,正夫也不知道慰问下小姐,晚上回去也没什么好脸色。哪有这样的……”彼时,许觐为虽然心里也有些不悦,但还是训斥了芸悠:“今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夫郎他是大家子弟,不来探望我是怕我分心,昨夜也曾问候过我,下次,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些话。” 现在想来,林遂可能是真心不喜欢她,所以从不曾过来看她,同床共枕也总是她自说自话,林遂也就是“嗯”上一声。以至于后来,她出了意外就接着嫁给了疑似害死她的叶少将军。甚至于,也可能林遂和叶少将军叶静嵘是合伙谋害了她。这一世,因为林遂是风莛生父,她会放过林遂与他和离,但若前世真是叶静嵘做的,她无论如何不能饶恕! 话说眼下这许母许臻需要在外地停留两个月做一笔大生意,浔安这边暂时由许觐为来掌管,因此许觐为除了晚上回家,基本一天都在各处商铺里处理事务,有了前世的经验,许觐为处理事务起来得心应手,得到了各大掌柜的称赞。芸悠跟着她跑前跑后,今世的一个中午仍旧抱怨了林遂。不过这次,许觐为仍是训斥了芸悠,不过到最后压低声音也吐槽了句:“就当买了个高档些的花瓶看吧。” 许觐为一方面继续如常对待林遂,一方面私下调查林遂出嫁前那些隐秘之事,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近两个月,医馆刘大夫诊完脉后给许觐为道了“恭喜”。 虽然是“二次”怀孕,但许觐为还是很高兴,甚至于落了泪。芸悠哪能懂许觐为对许风莛的感情,还同其他下人打趣小姐为人母之后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许觐为怀孕的消息传到林遂的耳朵里时,一向冷淡的他也是心里泛起了奇怪的感受。反常的是,从前从不说许觐为好的莲生最近也时常念叨着许觐为干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夫郎在呢,我有事要说。”许觐为笑了笑,喝了口茶:“我现如今有孕,夜里常常要起夜,再就是看着夫郎会忍不住动那番心思,为了胎儿,我想去寻常阁住住。”因为有孕,她也怕哪日噩梦缠身睡梦中说些什么,便想正大光明的以孩子为理由搬出了她和林遂的“月照轩”,搬进旁边“寻常阁”。现下,她只想安稳度过孕期,生下风莛,再寻找机会与林遂和离,因此表面上还需要尊重林遂,但绝不想再亲近他,她容易心软,距离会使她保持恨意。 林遂虽然觉得不妥,但他也因那夜有了肌肤之亲和孩子这个羁绊所以有些不快,再加上许觐为故意表现出对他的兴趣,他感到恶心。所以,还是同意了。 “我有孕了,夫郎你高不高兴?”许觐为前世有孕,自然而然以为林遂也高兴,赏赐了阖府下人又给林遂添置了许多东西。如今,许觐为一是想岔开话题,二是想真想问问林遂高不高兴,他不喜欢她,也并不怎么过问女儿的事情,许觐为不知道当那么听话懂事被他冷落却仍旧孝顺的女儿死的时候他可曾有一丝伤心。 “自然高兴。”林遂一贯清俊的脸上绽开一丝笑容却掺杂稍纵即逝的纠结。 “给母亲那边也传过信去了,大概后天就能到。”许觐为依旧笑的眉眼温婉,她好读书,虽未去争仕途,但通身俱是儒雅气质,这有了孩子更是显得温文尔雅。 “寻常阁离得较近,我每日去看妻主便好。”林遂想了想点点头说。 —————— “公子怎么答应了,当年侯主怀公子时,侧夫欢喜的不得了,可是日日夜夜小心伺候着。女子头胎生育凶险,肯为您生儿育女已是不易之事,公子这次着实有些太冷淡了,而且成婚不久刚有孕便分房教外人怎么看。”不知不觉间,莲生的心已偷偷向许觐为倾斜,先前看不起妻主,但这几个月下来,妻主是个温柔儒雅女子,且洁身自好,连通房小侍都未有一个,周身清清静静没有后宅倾轧,这在大户人家实属难得。就连公子心属的叶少将军身边也有了几个小侍。公子看不明白,他可不傻。等到妻主愿意纳他做侍夫,他会好好珍惜的。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但是我并不喜欢她,并不愿意枕边日日是她,那个孩子我并不期盼。林遂纠结着,后面那句话没有说出来,但跟了林遂这么多年,莲生还是知道林遂的心思的。他突然就怀疑同正夫斗了二十多年的侧夫给公子千挑万选的这门婚事是否得当。 这边,许觐为婚前就住寻常阁,日日有人打扫,因此也就是知会一声,把几件常穿的衣服拿过去了。是夜,林遂才发现,短短六个月朝夕相处,没了许觐为他居然有些不适应。许觐为喜欢夜里看账本,许觐为总是赶着林遂早睡,然后点一盏小灯看会儿账本儿再偷看下林遂,初夏夜晚还是有些凉,林遂翻身掉了被子,她总会去捡来再为他盖上。许府人少,晚膳就摆在月照轩,许觐为不挑食,尽是按照林遂的喜好来。 等到许觐为搬去了寻常阁,月照轩一切照旧,许觐为却并不再踏足月照轩,林遂来了一次寻常阁,也是坐坐就走。直至一周后,许母回来,许槿舟也告假回家看jiejie,一家人才整整齐齐坐成一桌吃饭。桌上气氛融洽,许槿舟承担了活跃气氛的角色,许觐为有孕许母也十分高兴,林遂被许槿舟打趣也是说了许多话。新婚夫妇二人把四个字“相敬如宾”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晚,许母一高兴,便醉了酒。许槿舟高兴jiejie有孕也多喝了两杯。林遂被劝着也喝了几杯,唯有许觐为有孕,滴酒未沾。指挥着下人把弟弟还有母亲送回房间,又依礼把林遂亲自送回房间。其实是莲生扶着林遂,许觐为在旁边走。林遂酒量浅,醉了稀里糊涂的林遂由莲生扶着,一路无话回了月照轩,临到许觐为为他脱了鞋袜外衫上床时,林遂迷迷糊糊喊了几声“清盈”。 “‘清盈’是何人,可是新来的小厮?”许觐为坐在床沿上问莲生。 莲生闻言呆了,清盈是表小姐叶少将军的字。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看莲生神色恍惚,许觐为也不多过问,起身便要走。却一不小心脚软,就要向前倒。莲生忙过来接着她,正好将她护在怀中,垫在她身下。身体与身体接触,莲生才发现少夫人身体是那般软,她略染上红晕的脸庞是那般秀丽。她从他胸膛上起来,也并未斥责他,而是微笑着伸手将他拉起替他揉了揉,问了声“莲生,摔得脑袋疼不疼,真是多亏你了。”才离去,他有那么一瞬间开始嫉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