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的爱人(5)
因为沉溺游戏而忘记任务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苏笑对不能继续看直播的哀怨也就那么一秒钟,而后装得吊儿郎当的样子跟着便宜爷爷坐车一路去了帝国军事学校。 此前他被老爷子带着,回了一趟苏家旁支的宅子办理认族手续。到了地方后,苏笑独处时自然遇到了几个阴阳怪气的其他旁支子弟,话里明嘲暗讽他的便宜爸是个不中用的货色,老子不行儿子更不行——他在外给自己草得是不学无术的无赖形象,即使穿着便宜爷爷嘱咐的高档西服被衬得人模狗样,骨子里那股猥琐平民气质还是遮不住。 除了便宜爷爷和利益相关的,苏笑都不曾拿正眼看人,眼神一直飘飘忽忽的,步伐也很虚浮,任谁看了都要在心里笑他真是上不得台面,因此有人上钩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虽然只是苏家旁支,但便宜爷爷也是旁支里势力排前的一号人物,多少同族人记恨眼馋其地位。 那几个头脑简单四肢不怎么发达的旁支子弟跳出来做出头小丑,苏笑无所谓地笑笑没理会,假装自己愚笨得看不出人家贬低自己,也算落实了自己的人设。 便宜爷爷暗中看在眼里,心里对苏笑的烂泥扶不上墙更是恨得无奈,若不是他年纪大了不可能再生育后代,而唯一的儿子又毫无所留被害死了,他是绝不会把苏笑这种“后代”给认回来的……虽然不知道苏笑为什么要进军校学习,但想想把这丢人现眼的孙子弄进去整顿整顿也是不错,不求能有多少长进,只求以后别拖他后腿,老老实实给他当个种马生育后代就行。 普通人进军校要经历重重考核,上层阶级的人倒是不需要,有能耐的直接走后门就行。苏家在帝都的地位不怎么高,虽然能把苏笑塞进去,但该有的一系列体能测试还是不能少的,如果他的数据实在太差,人家还是会拒绝他的。 鉴于给自己草的人设,苏笑取了一个体能测试的擦线数据,属于那种毫不起眼但又不是差到会被退回的地步,而后在写满了密密麻麻条约的入校守则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接待的老师看多了苏笑这种贵族子弟,对苏笑看也不看就签名的作态没有什么反应,拿了单子就领着他去做身体检查。身体检查的内容也很简单直白,近乎脱光了站进空房间里,而后他的形象和身体数据会被房间四角的隐匿摄像头传送给后台负责查验的老师。 苏笑对展示自己的身体很坦然,他离开那个地下实验室后就用外挂修改了自己的身体数据,原本完美的黄金比例人体被改掉,各种数据都做了一定程度的下调,身高体重改了,肌rou没了,脸自然也重新捏了,直接从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rou的完美高个型男,整成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也真的没什么力气的瘦弱白斩鸡。当然,这个“没什么力气的弱鸡形象”也只是迷惑别人用的,一旦需要力量,直接开外挂就是。 做了这么多微调,也不过是为了彻底摆脱顾岑的追捕,苏笑本人不相信所谓感官这种东西,所以他坚信顾岑对他有种病态执着,也是有理由的——那个男人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细节里透露出他不正常的执着和掌控欲。 嘴上调侃狗血替身情节归调侃,苏笑并没有真的就信了自己胡编乱造的故事。他只是无意去探究顾岑隐瞒的秘密,他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顾岑为何这样囚禁着他,对苏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那些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要让顾岑爱上他,而后再被他背叛而已。 把衣服脱得就剩下一条四角裤衩,苏笑坦坦荡荡地走进检测房,明明是正经检查的步骤,愣是被他走出一种去满是大老爷们呆着的公共澡堂搓澡的接地气。 苏笑猜检查会很快,但他没想到会那么快,几乎是他刚走进房间,出于礼貌要把门关上,就被房间角落里的喇叭提醒可以了,可以出去了。 “……呃,我还没走到检查位?” 苏笑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正中央的站台,之前接待新生的那个教官和他说了进房后要站在正中央的站台才行,怎么他刚进门就要出去了。 “没关系,已经检查过了,同学你已经合格了,可以出去了。” 扬声器里传出来的是个温润的男声,让人一听就心生好感。苏笑不作他想,既然教官这么说,他照做就好了,于是又出门,把自己刚脱下去的衣服又重新穿起来,稍作整理,推开了更衣室的门,而后一愣。 此前带他过来的那个教官自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陌生的教官,带着眼镜,人长得也……苏笑不想以貌取人,不过这个新的教官确实比之前那个看起来好看,像古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偏生穿着一身束腰禁欲的军装,别有一番味道。 新教官对着苏笑展颜一笑,主动提出要带苏笑去宿舍,热情得跟之前那个公事公办的教官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笑一时没想明白怎么才一会儿功夫,这里的教官换了,连带着对待新生的态度也跟着提了一个档次。军校这种地方,人和人之间克制疏远才是正常态,这个新教官的自来熟也太明显了,简直就差把“我有目的”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教官没有介绍自己,只是引着苏笑往学校内部走,苏笑虽然还记得迈着浮夸得步调,但跟在后面时也收了最初那副吊儿郎当的作态,垂着眼老老实实地跟着,远远看去像是跟着老师、刚被教育一番的新生。 不太对劲。 苏笑心里琢磨着,有些不敢确定,毕竟他可是把自己连番给捏了一遍,自认算是脱胎换骨了,这世界上应该没人认得出来他……当然他也不敢下死口,怕被啪啪打脸。苏笑是用了不少回外挂,但也没有丧心病狂到滥用的地步,他认为一切都随缘才是最好的。 在新教官带着苏笑七拐八拐不走寻常路地刷了几次ID卡坐了电梯后,苏笑被对方拐进了“宿舍”。 嗯,那种,一开门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工作的顾岑,的宿舍。 ——所以他选择的“随缘”就是被随缘到顾岑身边吗。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顾岑一点都没有被影响似的,低着头批阅手里的文件,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进入房里的两人,他们仿佛就是空气。如果顾岑微微攥紧笔杆的摆拍姿势没有被苏笑给清清楚楚地看个明明白白的话。 这人真的好在意我啊,难不成我是什么蓝颜祸水?苏笑试图自恋一下,但感觉不到这样有什么意义,遂放弃。 准确无误地把人给带到了,那个“新教官”笑眯眯地对苏笑点点头,一副“你俩聊,下官告退”的表情,恭敬地退了出去。徒留一个还摸不准情况的苏笑和一个假装镇定的顾岑在房间里。 那个眯眯眼走了几分钟以后,像是意识到不妥,顾岑那边传来笔尖在纸上划动时产生的细微摩擦音,他终于摆脱了僵硬的摆拍姿势,营造出一种自己是真的在认真工作的状态。苏笑如是解读。 都这样见面了,既然如此,苏笑也不做作,扫了一眼,走过去坐在沙发上,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进而懒散地躺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散发出一股“我无聊”的气质散漫地看看这个房间。 苏笑扭身去坐沙发的时候,顾岑没忍住又停了几秒钟的笔,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差点崩溃,但最终他还是按耐住了抬头去看的欲望。余光里确定苏笑没有其他动作后,顾岑心里松了一口气,真正开始老老实实地注意自己手上的文件,这之后渐渐入了状态,真的就一心工作了。 待顾岑终于解决了手上全部的文件,放松之余一抬头,撞进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纯黑而又带着光泽,美丽的像盛有万千星星,让人溺死在其中……但那眼里没有顾岑。 顾岑对上的第一眼,就心里一跳,什么旖旎的想法也没有,那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深海里窒息的人。 绝望又无法拒绝地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