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皇太后那边已经有沛然宫训练有素的女官围了起来。 皇上微笑说:“看来我们要束手就擒了。” “识相就好。”童嘉赐的女儿说。 “只是,朕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皇上仍然不徐不疾的问。 童嘉赐的儿子的眼睛锐利地扫向皇上,不屑的说:“我父亲为朝廷呕心沥血,明明手里有能推翻你们的底牌,却依然对你卑躬屈膝。既然能做人上人,为何还要安居一隅?” 他在知道父亲的秘密以后,立刻和meimei联手杀死了父亲。只有杀死了父亲,父亲才不会阻止他们推翻皇位,登基为王。真是可笑,父亲为朝廷献出一生,竟然只想当一个臣子,去效忠一个老头子的儿子。推翻皇位有何不可?为什么皇帝的儿子能坐得,他们坐不得? “说的对。”皇上表示赞同。 皇后握住皇上的手,她的手微微的颤抖,深呼吸着。她要保护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她不能因为两个反贼就让自己的孩子还没看到世界就死掉。皇上紧紧握住皇后的手,给她坚定的力量。 “对了,你们两个叫什么?”皇上换了话题。 “你拖延时间也没有用。之前我们已经看到信号,宫门已经被攻破了。”童嘉赐的女儿讥讽的一笑,难道还想拖延时间让人来救?她想看皇上惊慌失措,跪地求饶的脸。 皇上仍然笑着,不徐不疾的说:“朕只是想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名字。” “听好了,我姓童,叫盼巧。”童盼巧在拨动那个机关的开关,显然是想给皇上一点压力。 童德明喝道:“meimei,何必与死人废话。” 童盼巧不满的瞪了哥哥一眼说:“他叫童德明。”反正都是胜利者,让死人记住自己名字有什么不好。 “你们打算从我们谁开始下手?”皇上仍然能从容谈笑。他越是从容,童德明越觉得内心暴躁的想要给他一刀。不过还没有到时间,还没有抓到草拟圣旨的太监。一旦抓到,就没有必要留着这些人。 “当然是先从皇后开始。”童盼巧不介意现在就杀了皇后,好给皇上看看他们不是开玩笑的。 雍怀瑜走出来轻声说:“稚子何辜呢。” “你是?”童盼巧没想到现在还有宫女敢走出来反驳自己。 雍怀瑜微笑着说:“雍,怀,瑜。”她刚才那张低微尊敬的表情已经换成了鲜艳明媚的表情,站在那里,比园中的花还要浓艳,比天上的光还要灿烂,你只要看她一眼,就一辈子都难以忘记这样的人。 她站在皇后身前,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童德明听说她就是雍怀瑜,更是将目光挪不开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雍怀瑜现在就在自己面前,只要她肯辅佐自己,那江山便是稳稳的在自己掌握了。这就是天意!父亲一生都为朝廷鞠躬尽瘁,强迫他们姐妹也跟自己一样,不停的对他们说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偏不信! 父亲你看,现在就连老天都站在自己一面。你死了,但是你的儿子即将成为君主。童德明差点想对天长啸了。他最痛恨恐惧的父亲,若是还活着,看看自己的成就,可还会对他说他终将一事无成? 童盼巧冷声说:“雍怀瑜,你若是识相,就趁早归顺我们。免得也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归顺你们?你们给我什么好处?”雍怀瑜好奇的问。 童德明大笑数声说:“你若是归顺我,等我登基,就立你为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我共享天下。” “我不喜欢。”雍怀瑜讨价还价。 一众公主王爷都难以相信雍怀瑜现在还在讨价还价,要不是童盼巧的暗器在手,他们恨不得将雍怀瑜撕成碎片。 皇太后在帘子后,重新打量着雍怀瑜。这样的雍怀瑜和之前自己见过的不一样,她站在那里,你就知道她是特殊的,是特别的。你说不出她哪儿特别,她穿着宫女的装束,梳着宫女的发型,画着和宫女一样的妆容,但是真正的她只要站在那里,就算是万人之中,你也能第一眼就注意到她。她就是这样特殊。 “那你喜欢什么?”童德明对雍怀瑜来了兴趣。他最喜欢这种难以驯服的女人,这样驯服起来才更有乐趣。 雍怀瑜坦荡的说:“钱。” “好,你若是归顺我,我赐你万两黄金。”钱?等他当上皇上,钱岂不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雍怀瑜耸耸肩说:“鹤卿说我千金难买,你竟然想用万两黄金就打发我?” 童盼巧怒道:“哥,不必同她多言,她若是不肯归顺你,今天就死在这里。看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童德明示意meimei住口。 “那你觉得要多少钱才能买到你?”他嘴角噙着笑,是那种志得意满,不信自己有驯服不了的事物的笑。 二王爷的儿子崇拜的看着童德明。他爱童盼巧,尊敬童德明。这两人身上有着他没有的东西。为了爱情,出卖父母算什么,只要能和童盼巧长相厮守,他连皇位都不想坐。 雍怀瑜竟然还有心问皇上:“你觉得你和皇后,还有腹中胎儿值多少钱?” 王爷和公主们都敢怒不敢言。七王爷的夫人这个时候突然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饭,还盛情邀请诸位王爷公主们一起吃,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童盼巧看自己被轻视,怒从心头起,将暗器对准七王爷的夫人就射了过去。那是淬了毒的几百枚金针,没有人能从几百枚金针雨中全身而退。 除非,她是风。 就那么一股风恰好撞到了金针,将金针都撞偏了方向,落在七王爷夫人身旁不远的杏花树上。 童德明暴起,海棠匕首何其锋利,拿在他手中更是如虎添翼。一时宁玉龙那边的人讨不到便宜。 “盼巧,你知道你们哪一步错了吗?”雍怀瑜身形已至童盼巧的身边,柔声问。 皇上从雍怀瑜的瞳孔里读到了一种让他心头战栗的东西,他立刻伸手将皇后搂在怀中,捂住了她的耳朵。 雍怀瑜认真的说:“为人君者,不是你们两个这样。” 夫人者国之先,国者君之本。人主之体,如山岳焉,高峻而不动;如日月焉,贞明而普照。兆庶之所瞻仰,天下之所归往。宽大其志,足以兼包;平正其心足以制断。非威德无以致远,非慈厚无以怀人。抚九族以仁,接大臣以礼。奉先思孝,处位思恭。倾己勤劳,以行德义,此乃君之体也。 童盼巧不明白。 但是还没等她明白,雍怀瑜的刀已经出手。 就像是白昼的一道闪电,就像是夜晚的一颗流星。雍怀瑜的刀带着千钧之力挥向童盼巧,童盼巧躲闪开,雍怀瑜并不在意,她的目的,是二王爷的儿子。 她给了他一个痛快,尽管并不太体面。 二王爷儿子的头滚落在地上。鲜血喷在公主,驸马,宫女的身上,脸上,让人尖叫起来。七王爷和夫人已经加入战局。他们夫妻两人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起来的交情,自然不会坐在这里等别人救自己。 太妃们捂着眼睛不忍再看。 雍怀瑜的刀,已经斩杀几人。痛快的就像是切瓜砍豆一样。童盼巧的暗器出手。那是一把圆滚滚的铁珠子。雍怀瑜的刀迎向铁珠子,只是一撩一拨,铁珠子在半空中炸响。皇太后惊慌骇然的站起身想要看看雍怀瑜的情况。皇上紧紧的抱着皇后,不让她去看,去听。 “就这?”雍怀瑜的身上被涌出的鲜血濡湿,但是她依然能站在那里,嘲讽的说出这两个字。 她从不是英雄,也不在乎成为英雄。 她只是为了约定而来,为了约定而站在这里。 刀,仍然坚定的挥向童盼巧。无视那些被抛出的铁珠,无视挥向自己的暗器,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童盼巧。 血已经浸透衣服,又被她带起来的风风干凝固。 要问她值得吗? 她一定会说不值得。 但是,她依然会去做这些不值得的事。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就是为何她这样特别。 “怀瑜!”束同光刚能抽出人手来御花园帮忙,就看到她的刀插进童盼巧的胸膛。 雍怀瑜的目光,蕴含着沉甸甸的,被唤醒的杀气。她的杀气不像童德明一样,是一种阴郁,残酷,带着力量的。 她没有在意插进童盼巧胸膛的刀,徒手拧断了挡她路的人的脖子,就像是吃鸡脖子一口啃碎骨头似的轻松。 伤口干涸的血,被她一动,又涌出了新的鲜血。她不在意的一步一步走向童德明。 “出于私欲而挑起战争,是自私。为了达到目的而滥杀无辜,是自私。只会抢夺财富美色,是自私。成为君主的人,所做的事情都是无私的,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力做皇上?”雍怀瑜质问童德明。 童德明已经杀红了眼,他怎么会在乎雍怀瑜的话,只会更激起他内心的痛苦,父亲的否认,让他更陷入疯狂之中。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有了匕首就会有江山,他已经有了匕首,那就一定会有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