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上）总算变干净了
5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在马车上渡过了几天，萨娜仍不知道目的地。 没有人回答她。 “你们不告诉我我就跳车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她从出生以来连罗提约的城门都没出过，他们却要带她去别国？ “反正你也没有亲人了，就去试试吧。”翡涅纳用哄小孩的语气没什么诚意地说。 “噢……”萨娜低下头，接着她突然在身上到处翻找，惊叫一声：“我的钱呢？！” “我的钱还在那件围裙里！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说着泫然欲泣，她愤怒地瞪向希尔，“把我的钱还来！” 希尔刚睡醒，一大清早被高分贝的嗓音污染让她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了几度。她用能让人结冰的眼神瞟了萨娜一眼，她霎时转过头，小声嘀咕：“她那样还算是女人吗？！” 翡涅纳听到闷笑不已。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这让翡涅纳安心了不少。 他不愿意承认，但就像兔子见到了鹰、羚羊见到了狮子，翡涅纳对她似乎有天生的恐惧感。某种深刻于灵魂中的东西让他忍不住战栗。哪怕他现在一只手就能捏断她脆弱的咽喉，他仍不愿意靠近她。同时另一股莫名的牵绊也使他困惑，并非爱或恨或任何一种感情，说起来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之前一直处于危险之中没法顾及，现下暂时安全了，这种感觉又浮现出来。 “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希尔是个魔法师。翡涅纳认识的魔法师多半性格古怪，希尔是其中最严重的。她性格孤僻，好奇心旺盛，除了魔法书籍以外其它奇奇怪怪的书也看过不少，可谓学识渊博。 希尔看也没看他，用下巴指了指躺着的“她”，意为这不就是吗。翡涅纳一把扯过她手上的书，“我看到她就会怪怪的。” 希尔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恶意的嘲笑：“一见钟情吧。” “去你大爷！到底怎么回事？” “听上去像是Sors。”她漫不经心地拿起另一本书继续翻。 “什么？”他没听清那个奇怪的发音。 “命运。”塔兰缇亚说道：“我们的语言中有这样的意思。” “精灵语？” “是以前的魔法用语。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诅咒。” 翡涅纳愣了一愣，“你从哪里知道的？” “从一本旧神历的文献里看到过。”对于这个她似乎不愿多说，“你最好想想她什么时候对你用过魔法。” “她要是会魔法就不会等到我们来救她了。” 塔兰缇亚点点头，“命运以生俱来。” “那就是你上辈子抢了她的蛋糕。”希尔耸了耸肩，明显看戏的心态。 “滚！我又不是塔兰。” “她明明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力量，这么容易被杀死，怎么会是恶魔？”萨娜插嘴问道，“说不定正好只是眼睛有什么遗传疾病呢。” 说完她接到了两道同情的目光。 “……什么啦！难道不是这样吗？！”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了。 “噢，我想起来了，她会闪光术。” 那也不奇怪。闪光术是低级法术，简单易学，只要有魔法天赋的人都能学会，一般用来照明。 “但是她好像只会这个。” ……啊？ 再怎么没有天赋，也不至于只会一个闪光术吧？ “我没想到她会魔法，当时就随口一说，她竟然用了闪光术，刺得大爷我眼睛疼了半个小时。” 希尔停住了翻书的动作。 如果她学过魔法，那断然不会只学过一个闪光术。想想她自幼被囚禁在教堂，有谁会教她？ “她天生就会？” “可为什么是闪光术？” 两个人呆视着对方。 “只是为了照明吧。”塔兰缇亚说。 不管理由是什么，天生就会魔法的人一般会被视为奇才，少之又少，再加上她恶魔的力量，说不定她能帮自己解除掉这个法术？ 希尔是行动力极强的类型，翡涅纳想阻止她但晚了一步，她已经去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摇醒了。 “你会魔法吗？” 她睁着惺忪的眼，努力辨认眼前的脸。 “魔法是什么？” “就是那天你用的闪光。”翡涅纳插嘴道。 她想了想，伸出手，攥住然后摊开，手心出现一团光。“这个？” “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她摇头。 “谁教你的？” 她想了想，“。” 神职者手册是信奉塞奥斯教的神职者们人手一本的书，厚厚一册，上面多是世界义理宗教教条以及信仰忌讳之类，希尔第一次听说有人用它学会魔法。 “……你怎么会的？” “因为房间里太暗。” 翡涅纳笑出声来。 “可以看到城镇了。”塔兰缇亚出声提醒。 前面是普伊玛与安历艾拉的交界，多亏了马车，他们比预想中早几天到。那边有一个可供落脚的小镇，跟罗提约没法比，不过该有的都有，他们打算在那里休整一天再走。 由于恶魔事件的波及，城门的守卫比平时多了些。幸好翡涅纳身上带着某位大少爷给的信物，没费什么力气就进去了。 一到旅馆萨娜就急急忙忙把“她”拉进房间里，并且叮嘱他们几人不要偷看。翡涅纳无奈，他们还需要偷看吗？已经看完了。希尔难得地在发呆，难道是受到打击了？不应该啊，这种程度怎么会打击到她？ “锵锵！”萨娜拉着洗干净的她出来，得意地把她往他们面前一推，她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垂下了头。 “怎么样？” 正在检查弓弦的塔兰缇亚抬起了头，翡涅纳懒懒地托着半边脸神色不变，希尔依旧在发呆。 “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惊讶？！” “她”沾满污尘的长发被洗净，露出了漂亮了淡金色。皮肤白皙，轮廓分明，五官优雅而深邃，几分像精灵，几分异域感，不夸张地说确实不似人类。 “把一坨煤炭剥开发现是块金子那种程度的惊讶吧。”翡涅纳相当敷衍地说。 塔兰缇亚点头附议。仔细打量着她，少有地皱起了眉。 “你……” “我知道了。” 希尔突然站起来。 “哈？”翡涅纳莫名其貌地看着她。 “只有你发现了她的美吗？”萨娜激动地叫道。 “她不会的话，我教她不就好了？”说完直接抓住她的肩膀，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离去。 “……她明明都没在听怎么会发现她们是同一个人的，明明不像呀？” 翡涅纳好笑，“不管怎么说，她的眼睛也太明显了。” 把她拉到隔壁的房间，翻了翻自己的书，完全没带初学者可以用的东西。理所当然，她早就用不到那些了。 那么只好先试试。 “翡涅纳说，你曾控制他的身体？”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 希尔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稍微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你试试控制我。”四目相对，她一脸茫然，水晶球一样透明的眼珠中映出自己的脸。 控制？要怎么做？她完全不明白。只觉得仰视久了脖子好累，她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你这么高？”明明都是女性，可是她比自己和萨娜都要高出这么多。 她瞪她一眼，放弃了。推开她冷淡地说道：“我不是女人。” “咦？”她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明明她看上去就是自己认知里的“女人”。 她好奇地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胸，但在她杀人的目光下缩了回去。 “他原先是男人。”翡涅纳和塔兰缇亚过来了，“后来自己作死，变成了这样。” “先不管那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之后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