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被救

    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像千万根银针刺进头皮，不断挑动着脆弱的神经，直到头颅完全炸开，痛感传达到每个神经末梢。以清野一声痛吟，消散的意识逐渐回笼，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乎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以清野只好用手肘撑在床上，缓缓地挪动身体。挣扎半晌，勉强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已然浮起一层冷汗。

    他深呼吸了几口，当下最重要的显然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他开始静静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黄花梨木的桌椅木柜，莹润精巧的瓷器，还有身上盖着的丝绸被褥，无一不彰显着房间主人雄厚的财力。

    是谁救了他？

    以清野还记得自己昏迷在溪流边时，眼前最后浮现的，是一抹玄色的衣角。

    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这时，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身量极高，看起来年纪却不大。

    那人走过来，冷冷地看着以清野，不发一言。眼神中燃烧着的惊人的恨意让以清野不由得一骇，自己这是刚逃了虎口又入狼窝？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这号人，看样子，这梁子结的还不小。

    以清野莫名，还是开口道了谢:“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清野没齿难忘，欠下少侠天大一份人情，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便是。”由于重伤未愈，短短一句话以清野咳嗽了好几次，声音嘶哑而微弱。

    喻南州微微睁大了眼睛，“你......”见以清野神色真诚不似作伪，很快又收敛神色，恢复了那副冷淡漠然的样子，他并不说话，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转身便出了房门。

    以清野因此错过了喻南州眼中陡然升起的疯狂的快意。

    喻南州刚刚走出来，在门外等候的贴身侍从左亦惟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两人散步似的，慢慢从卧房踱到了花园。

    左亦惟跟了他多年，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主仆二字可以概括，当年种种左亦惟全都陪在喻南州身边跟他一起经历，于是禁不住将心底的疑惑道来:“少主，师尊他......”

    话刚说一半，便被喻南州冷冰冰的眼神打断，左亦惟连忙改口，“以清野他，看样子是在被人追杀，我们何苦引火上身？更何况当年......”

    他未尽之言喻南州心里明白，也没答他的话，只是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缓缓道:“他好像失忆了。”

    左亦惟大惊:“什么？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了？”

    喻南州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像正在晒太阳的惬意的猫，他随手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花，举起来放在眼前欣赏，阳光穿过，照得花瓣几乎透明。

    喻南州慢条斯理道:“这不是很好么？兜兜转转，合该他落在我手里。当年的事，我要一点、一点从他身上讨回来。”细长的手指发力，娇嫩的花瓣在指间揉搓得面目全非，汁液顺着手指缓缓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