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百福陨落
十二月三十一日。 这一天是姜珊精挑细选定下来的，不但是跨年还是店庆，百福当天一定会向所有大客户发出邀约。姜珊有幸看过宾客的名单，甚至在程楠忙不过来的时候，主动和她一起发出邀请函。 这一天来的人会非常多，她擅自发出几份名单中没有提及的人的邀请函也不会有人察觉。 她将所有欺负过她，糟蹋过她的人的名字记在本上，捧着那本仇恨的结晶站在入口处，随着宾客的入场，本子上还没有被划掉的名字只剩下最后一个。 沈宁远。 姜珊将手中的本子缓缓合上，向走廊深处走去。 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唯一没有发出的邀请函正夹在本子内页中，她没有立场邀请沈宁远，那个导致了她悲惨一生的罪魁祸首。 跨年夜景城一行人是在曲亦家一处别墅里过的，不同于昨天的生日宴，今天在这儿的都是他们小团体的核心成员。 曲爸曲妈特意请了厨子，备了水果点心，知道这群孩子肯定得玩个通宵，交代了一下大家安全事项便早早离开了。 徐牧坤每每到曲家里都要把曲家父母夸上天，同样曲亦也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有恩爱的父母，显赫的家世，能自由地成长。 过了今天就要进入为期半年的中考倒计时，他们这群人都是准高中生，只有曲畅除外。作为曲亦的亲妹，比他们小上一届，从小跟着这群哥哥们疯跑。曲亦原本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曲畅能跟他哪个哥们儿在一起，那最好不过，只可惜都止步在兄妹缘。 “文迪，你想好考哪儿了吗。”徐牧坤毫不见外的抓过一个抱枕丢在沙发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倒下去。 “起来起来，刚吃完，你又躺着。”曲亦丢了个橙子过去，正砸在徐牧坤肚子上，一声做作的哀嚎。 焦文迪丝毫没有被他离谱的演技所影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朝正在给他削橙子的苏晗看去。 “我的成绩，大概还是要留在三中了……”苏晗被他瞧的一阵心虚，她不像焦文迪对学习就像吃饭一样简单。他在学习的道路上一骑绝尘，这些年她拼了命追赶，也没能瞧见他的背影。 “我跟阿景肯定是三中没跑了，老曲嘛，”作为凶器的橙子在徐牧坤两手间来回跳动，“估计也就是三中的料了。” “看成绩，考上哪去哪。” 听了焦文迪的话苏晗有些泄气，他哪怕发挥失常，想考不上七中也难，她就不一样了，超常发挥都够不到七中的录取分数线。她也不奢望焦文迪会为了她做出故意落题不写这样的蠢事，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地暖开的足足的，无人关心电视里争奇斗艳的艺人，男孩子们席地而坐打游戏，两个女孩儿就在一旁看综艺，笑得东倒西歪，一屋子人也算是很热闹了。 直到这帮人不再因为晚归而被家长苛责时，景城才感受到新年的热闹。早些年，在那个女人走后，他拒绝了任何人的怜悯，一个人呆在那套小房子里，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愣，眼睛总会被刺到流泪，等着跨年的钟声响起，这一年就算是混过去了。 等到徐牧坤大了，到了两句话就能把他爸气个半死时，逢年过节便从家拿了钱跑出来，拉着景城到处吃喝。 他和景城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 景城他妈，那个美丽的女人，在景城入学的第一天跟人跑了，或许她对景城还抱有一丝愧疚，将所有的财产都留下了，一间四十平米的房子，以及一张存有三十万的银行卡。 而徐牧坤，同一年，他妈因肝癌去世，转年他爸便给他娶了个后妈，更可笑是俩人还有个儿子，比他还大上两岁，他也由徐少爷变为了徐二少，幸好他妈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倒计时开始时大家才聚拢在一起，跟着电视里的主持人一起倒数。 “三！” “二！” “一！” 伴随着新年祝福的还有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以及地面的晃动。 “卧槽！老曲你家房子是不是危房啊，我他妈怎么感觉它晃了一下！别他妈的要塌了吧！”徐牧坤扯着嗓子嚷嚷着。 焦文迪瞧着茶几上水杯的波纹，微微皱起眉头，S市不在地震带上，应当不会是地震才对。 窗外的烟花停了几秒，大家这才瞧见远处泛起的火光，刚刚被绚丽的烟花掩着，他们一时没能察觉。六人连忙冲出别墅，相邻的几户邻居也都出来瞧热闹。 火光的方向，景城小声嘀咕道：“百福？” 徐牧坤哪里舍得错过这个热闹，焦文迪载着苏晗，曲亦载着曲畅，四辆摩托车朝着火光的方向疾驰而去。 很快便印证了景城的猜想，是百福。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戒严了。大楼像是被啃食过一般残破不堪，警察极力疏散着人群，避免掉落的钢筋水泥伤到人。滔天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夜晚，耳边是伤者的哀嚎，警车的喧嚣。 这不单单是一场火灾，更像是恐怖袭击。 景城看着这幅情景，果真如昨天那个女人说的那样，警察来“突袭”了，这场事故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那她现在在哪，是逃了，还是……景城努力回忆着女人的脸，毫无头绪。 警车、消防车不断赶到现场，甚至连排爆组都派上了，没人知道是否还有残留的炸弹。 不时有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人从废墟中跑出来，徐牧坤瞧的人都傻了，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热浪，额前的头发似乎都卷曲了不少。倘若这火再早上一天，哥儿几个就都得交代在这儿了，徐牧坤心有戚戚，或许是他老妈冥冥中在保护他吧。 他们在这难免有些碍事，怕耽误救援，也怕吓着两个女孩子，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真是令人难忘的跨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