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73

    硌只能乖乖留在浴室，在雨里泡了一天，身体早就麻木，热水淋到身上的时候，才找到回一点温暖的感觉。

    这就是人类身体麻烦的地方，需要进食、需要休息、需要保持温度，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用人类的身体感觉到饿的时候，那种无所适从的焦灼感令他坐立难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揉捻自己的内脏。时至今日，他依然不擅长忍耐这种感觉。

    莱蒙德没有骗人，他一走出浴室就能闻到食物的味道。桌上摆着刚切好的三明治，炉灶上还在熬煮加了奶油的浓汤。

    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简单咀嚼几下便直接咽了下去。

    莱蒙德嫌弃地看着他粗鲁的吃相：“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硌没有回应，接连吃完两块三明治才长舒了一口气，因为饥饿而产生的焦躁感也慢慢散去。

    “我受不了饿肚子。”全神贯注的时候可能察觉不到，一旦察觉到就变得难以忍耐，

    “那就赶在饿成这幅模样之前吃东西。”莱蒙德尝了一口汤，又加了几位调味料。

    “我已经尽力往这里赶了。”

    “这里可不是餐厅。”

    “放心，我不是为了吃饭才来找你。”硌端着碟子走到灶台旁，“你让我找的人有线索了。”

    莱蒙德的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身体向他这边靠了靠。

    “你知道枯渊吗？”硌减小音量。

    莱蒙德点点头。

    “那里往南的山里，有个仓库似的营地，家族正在那边开凿山洞，你要找的人就在那。”

    “消息可靠吗？”这个结果和莱蒙德预想的差距有些大。

    “我刚从那边回来。”

    这说明消息经过确认，莱蒙德放下怀疑：“没想到他竟然和家族有联系……”

    “不止是联系这么简单，他甚至穿着回纹的长袍，还被人称为‘雀先生’，俨然已经更换过身份。”

    “难怪到处都打听不到。”莱蒙德收紧眉头，“你知道开凿山洞的用途吗？”

    “很遗憾，那边看守很严，巡逻的人还带着幻兽，我找不到机会进去。不过从他身边人的交谈来看，像是在准备什么秘密实验。”

    莱蒙德沉吟片刻：“这确实有可能，毕竟他是个科学家，听说对实验相当热衷。”

    “为什么非要到离岛做实验？”硌想不通这一点。

    离岛长久以来都是被神化的家族和咒术统治，根本不讲科学。如果是实验环境，岛外条件更好，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到这边来做实验。

    “我也很好奇。”莱蒙德一时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查吗？”

    莱蒙德想了想：“既然和家族有所牵扯，暂时还是不要深入。过一段时间我和管理会还有生意要谈，在这之前不想惹麻烦。”

    “这么说委托算是完成了。”对方的决定很明智，硌有些惋惜，这样一来继续调查就拿不到报酬了。

    “如果你的账户没变，我后天会找时间汇过去。”浓汤熬煮得差不多，莱蒙德盛出一碗递给他。

    “没变。”汤还很烫，他只能用手指沾一点点放进嘴里尝味道。

    莱蒙德盯着专心对付热汤的硌：“另外还有一个委托，如果完成我会付双倍报酬。”

    硌这才分心转过头：“听起来是个很危险的委托。”

    “不危险，而且对于你来说很容易完成。”

    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这么说我就更不想接了。”

    “还不知道委托内容就拒绝吗？”莱蒙德眯起眼睛，脸色不善，“如果是三倍报酬呢？”

    “你那么聪明，应该很清楚钱不是这么乱花的。”硌笑了笑，端着碗打算离开。

    但莱蒙德挡住去路，并且撑开双臂把他困在自己和灶台之间，眼神灼灼像是要把人看穿：“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那换个说法，我不是什么钱都会去挣。”硌丝毫没有危机感，并且像哄小孩一样亲了亲对方的额头，“还有能不能先让我喝汤？这可是你亲手煮的，我不想浪费。”

    两个人对视良久，一个隐含怒气，一个面带笑容。尽管一言不发，双方却已经通过眼神经过激烈地交锋。

    这场无声的辩论持续了五分钟，莱蒙德垂头叹了口气：“你已经猜到了吧？我接下来想交给你的委托。”

    “没有，我只是本能地规避风险。”浓汤的温度正好适口，硌满足地喝光整碗。

    “狡猾的家伙。”莱蒙德低声抱怨，歪头咬住还沾着汤汁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