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戴眼镜的斯文男人
H省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晚,却特别凶。接连几天不停地飘大雪,路上行人脚步匆匆,披着雪色前行。 方舒童撑着伞晃悠悠地去接她哥,露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 进了小馆子,浑身的寒气一下子被热意融化。羽绒服外面有点潮,她搓着手找她哥。 现在正是饭点,又恰好下雪,乌央乌央的人都涌到这个小馆子里落脚。方舒童找了好几圈,才在靠里头看见她哥。 方舒董已经喝的拿不动杯子了,哭哭笑笑翻来覆去地说:“终于他妈的考上了。” 方舒童看着心里又是替他高兴,又有点鼻酸。方舒董从小到大就不聪明,勉勉强强考上个本市的一本。本科毕业非要考研,甚至不惜与家里人闹翻。来来回回半工半读考了三次,才终于在去年考中了S大的研究生。 那时候他的工作已经准备落在S市,忙的热火朝天,都没怎么回家。 今年是他毕业之后第一次回家过年,非要拉着几个朋友回味一下这些年离家的酸甜苦辣。 告别了一桌上其他几个醉汉,方舒董半倚着方舒童往外走,一边歪歪扭扭迈步一边拉着他meimei的手给她捂着。 到底方舒童还是个未成年,抵不住一个醉鬼的重量,眼看着就要斜斜地倒下。 一双手扶住了方舒童。 她沿着那手看去,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方舒童见过他,就在刚刚到饭桌上。 方舒董大着舌头给她介绍:“这、这是哥S市的朋友,今年来这探、探亲....” 男人高高瘦瘦,倒是有劲,揽着一个一米八的醉汉还能轻声细语地和方舒童聊天:“我叫郑岸,和你哥一个地方工作。” 方舒童乖巧地点点头:“你不回家吗?我家比较远,你送着不方便。” “没事,就当是回忆故乡了。” 方舒童也知趣地道谢,帮两人撑着伞回家。 说是远,其实也就二十分钟的路。郑岸把一身酒气的方舒董送到沙发上,方舒童给郑岸倒了杯热水暖暖手。 郑岸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雪刚好停。 方舒童捏着鼻子帮她哥脱了外套,又艰难地运到新腾出来的小房间。她嫌酒气重,又翻箱倒柜地找了香氛喷雾里里外外喷了喷。干完了一切,松松骨头,一抬眼却看见沙发角落了个亮着屏的手机。 手机上显示着二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密密麻麻的信息。 方舒童一拍脑门,心道坏了,估计是刚刚郑岸扛着她哥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 手机开着静音,应该是刚刚吃饭的时候开的。方舒童想着人也小醉着走不远,追上去也许还来得及,披着棉袄就冲出去了。 她沿着路观望那个高瘦的背影,嘴里还嘟囔着:“那棉袄的口袋一看就知道很浅,好看不中用。” 等走到了小馆子那条街,方舒童也没找到人。电话还是在不停的打着,催命似的给方舒童急一背汗,拿在手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左看看右看看,低着头想着要不先接一下告诉对方这边的情况时,方舒童就感到一片阴影笼在了头顶。 一回头,看到郑岸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视线转到手机上时,了然的抬了抬眉:“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看见手机我才发现我把它落你家了。” 他接过来说谢谢,话没出口却被后面一个男人的动作打断了。 方舒童睁圆了眼睛看郑岸后面那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拍拍郑岸的屁股,还腆着脸向郑岸的嘴边凑。 郑岸一个拳头挥了过去,男人哀嚎一声捂着眼。 没等方舒童反应过来,郑岸就拉着她的手往街边的小道七拐八拐。起先男人还凶神恶煞地追了几步,后来就被甩掉了。 这条街有许多巷道,街边的店铺商饭很多就住在里面。随着时代日新月异,巷子也总是在变。有时候本地人在里面走着走着,也会有几瞬有点恍惚。 方舒童喘着粗气说:“你还挺厉害,那么久不回来,对这儿还挺熟昂。” 郑岸也喘:“说来不好意思,但我也不知道咱俩跑到了哪。我瞎跑的。” “啊?” 方舒童有点傻眼,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这个地方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有点无语的撇撇嘴,不想表达出来不满。 巷道都是被邻里街坊清扫干净的,除了雪化的污水没什么脚印可寻。 郑岸倒是一脸轻松:“不好意思啊小meimei,但好歹也算是甩开了。” 方舒童这才想起来刚刚那个男人,本来按捺住的好奇心又开始蔓延。她好奇吧,又不敢问,害怕郑岸脸皮薄,急脸。 郑岸推了推眼睛,搓着自己冻僵的手:“很好奇吧,不想知道么?” 方舒童一脸“可以吗不会杀我灭口吗”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郑岸看着泛起星星眼的八卦女孩,哼哧一声:“想听就直说嘛,小meimei。” “那我想听。” 方舒童在郑岸“好乖好乖”的表情里乖乖开口。 郑岸满意的勾了勾嘴角:“那人是个同性恋,我一回到这里他就开始对我死缠烂打的追求我。我不喜欢他所以就不理睬,他就想硬来。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街上乱来。” “啊!”方舒童脑袋稍微转转就想明白了,感情这是演了一场狗血剧:“那你打了他,不怕他报复吗。” “没事的。我以前不理他是因为不想费那力气,他欺负不到我头上的。” “哦。”女孩了然的点点头,又四下看了看有没有相熟的铺子。过了一会儿才有点懵的反应过来: “呃...你不喜欢他是指什么,你也是...”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措辞。 郑岸捏捏鼻尖,自觉的接了女孩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是个0。” “但我又确实不是同性恋,我喜欢女性。” 这次方舒童脑袋怎么转,都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