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法内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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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法内容情 山间的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敲打震动着人心,几匹军马正在飞奔,前面一匹栗色马匹上驮着两个人,由于负载沉重,自然就渐渐被后面单人单骑的追赶者拉近了距离。 无论追击者与逃亡者,马上之人都是一身紫色长袍,抹额上镶嵌的徽记与衣袍上的纹饰鲜明地昭示着他们的身份:高丽王的健龙卫。 后方追赶的人不住地喊着:“站住!停下来!” 前方的逃亡者不时紧张地回头看看,估算着双方的距离,计算自己逃脱的几率,然后不住催促着马匹,随着后面马蹄声逐渐逼近,驭手那苍白俊俏的脸上神情愈发绷紧了。 就在这时,前方转过一个山脚,三匹马从对面飞奔了过来,当看清最前方马上那人,驭手原本就发白的脸上顿时毫无血色,勒住马缰绳终于停了下来。 后方追击的首领将手里的长剑举了起来,追兵也停住了,副总管朴承基秀气的脸上带了些得意与嘲弄,冷笑着扬声道:“瀚白,你疯了吗?为了一份不当有的恋情,性命前程都不要了,竟敢私逃出宫?” 瀚白的呼吸更加急促,他抬起头来望着素来敬重的队长,恳求道:“总管,我只求你这一回,请你让我们走吧。” 洪麟咬着牙,一把抽出长剑,语声沉着地说:“你一定要走的话,就先杀了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十分痛心的。 瀚白看了看前后的七个昔日兄弟,尤其是一向如同亲兄长的队长,瀚白实在无法拔剑,他满眼痛切,嘴唇颤动了片刻,显然内心挣扎十分激烈,然而他最终绝望地从马上滑了下来,将武器抛到地面上;宝德也下了马,神情凄楚地听候发落。 健龙卫回宫的路上,众人的行色从容了许多,除了那两个被白麻绳绑缚着的犯人。 任宝的表情却不像朴承基那么淡然,他策马来到洪麟身边,低声问:“大哥,瀚白这一回会怎么样?” 洪麟摇了摇头。 “难道王真的要为了这件事处死瀚白?他可是健龙卫的兄弟,我们从小一起受训,亲如手足,况且他这一次也并未真的走脱了,就说她们迷途知返,是自己回来的,不可以吗?” 洪麟看了看他,任宝与瀚白关系很好,这一次出来追捕好友,他也是很难过的,只是迫于王命不得不如此,其实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痛苦?洪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向精明仔细的瀚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简直是把脖颈往刀尖上撞,可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发觉他有这个心思?得到王追捕的命令,自己上马时的心情也是极为复杂的,仿佛那马鞍上长了刺。然而虽然如此,他还是要努力完成王命,周密安排了围捕路线,这才在这里前后堵截将瀚白与宝德擒获。 洪麟这样用心,并不是为了在王面前请功,而是因为他知道瀚白和宝德注定是逃不掉的,侍卫与宫女私奔,这是王的奇耻大辱,必定不惜代价追捕的,她们此时逃离得越远,被捉拿后所受到的惩处也就越惨烈,倒不如尽快将她们带回王宫,再看能否转圜。 朴承基在后面看着洪麟与任宝的密语,虽然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然而以他的头脑也完全猜得出来,任宝那个脑子单纯的家伙,肯定是直到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要怎样救瀚白的命,以为深孚众望的队长能够有什么办法,然而朴承基知道,瀚白这一次是死定了的,宝德也是一样,虽然她是王后的贴身宫女,可是这高丽王宫中,无论妃嫔还是宫女,从内人到尚宫,都是王的女人,瀚白与宝德这一次潜逃出宫,就已经是最严重的背叛,即使从前洪麟有什么本领能够让王改变心意,在这样严重的罪行面前,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朴承基感觉自己此时的心情很奇怪,瀚白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虽然瀚白跟洪麟的关系更密切一些——不过以洪麟的性格和身份,又有谁不愿意和他接近呢?——然而和自己终究也是熟识,从情理来论,朴承基应该也是不希望他死的,然而一想到一向承受上天眷顾的队长也有束手无策的一天,他就感到一种隐隐的快意,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失败,然而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有些对不起瀚白,不过瀚白这一次完全可以说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进入都城后走了一段路,前方就是满月台,高台之上就是王的居所,洪麟交代了将瀚白和宝德先行关押,自己则走过信奉门的旁门,之后又经过两道大门,终于到达王的寝宫——寿昌宫。 内官头领安都赤正守在王的寝殿门前,洪麟微微躬身,十分尊敬地问:“尙膳大人,如今殿下状况如何?” 安都赤摇了摇头,道:“洪总管回来了,本来殿下就烧得厉害,结果今天又出了这件事,因此方才殿下就又躺倒了,太医正在调理汤药。” 洪麟点点头:“我倒是知道有一种草药对高烧十分有效,回头我煎一帖药给王服下,看能否好转。” 安都赤满是皱纹的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了一声:“都拜托洪总管了,王方才还在念着总管,总管且请进去看一看王吧。” “好的。”洪麟轻声说。 看着洪麟的背影进入寝宫,安都赤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然而心中却是有一些温暖和柔软的,洪麟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他看着长起来的,这一批健龙卫都是十岁左右就入宫,自幼生长在宫中,对这些青年卫士,安都赤算得上各个都有一定的了解,众侍卫里面他尤其喜欢洪麟,这个人不但忠诚勇武有谋略,而且还有一种难得的善良与温柔,如同一团散发着温和热度的火焰,给人热量,然而却并不灼人。 洪麟每一次对自己称呼“尙膳大人”的时候,都是充满真诚的敬意,不像某些其她人,虽然表面上因为自己是王身边的内监首领而恭维三分,心中却深深鄙视自己这样一个身体残缺不全的人,在这些人眼里,所有的内官都是怪胎,而且天生低贱。 因此对于王如此信任与接近这样一个人,安都赤本人是很乐见其成的,这意味着宫中人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三天之后,高丽王王祺坐在铺在地板上的软垫上,看着眼前食案上的粥汤,恹恹地说道:“朕没有胃口。” 一只手拿着铜匕舀了一勺几乎已经被熬成米糊的米粥,在鎏金碗边将匙底沾着的米汤刮去,然后紫色袍袖之下的手臂伸长,将铜匕送到王祺的口边,洪麟关切地说:“至少吃一口吧,这样才能快一点恢复元气。” 王祺面色微黄,这一场病让他的气力丧失了许多,连头发也没有正式挽起,只是用一根带子束住,简单地披在后面,完全失去了往日在健龙宫演武时候的矫健英武。 此时面对洪麟这样的关心,他强打精神笑了一下,说:“都说不用了。” 洪麟有些无奈地笑着,做着最后的努力,仿佛在劝一个任性的人:“一口就好嘛。” 王祺也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好笑,这一场病让自己在洪麟眼中,仿佛连年龄也变小了一样,洪麟比平时更加贴心温柔,王祺这几天虽然有时候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必须承认,这一次因为生病而难得的脆弱让自己可以放下一向的顽强自持,短暂地小小放纵一下。 于是王祺无力地笑了一下,说:“你这家伙真是的……”然后张开口,将那半勺加盐加糖的米糊喝了进去,这一下总算是对洪麟有了交代,王祺便说道:“好了,把这些拿出去吧。”接着便想站起身回到床上去。 这时洪麟在身后唤了一声:“殿下”,王祺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有事要讲,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了回去,“嗯?”了一声,转头探询地看着他。 只见洪麟盘膝坐在那里,有些忐忑地说道:“真的不行吗?” 王祺马上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方才的柔情氛围顿时一扫而空,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朕不想再听这件事。”然后便起身要进入内殿。 洪麟知道他一旦离去,此事再难挽回,虽然自己可以进入内殿,然而脱出了方才那温馨的气氛,王的心便会重新坚硬起来,于是连忙跪坐在地上,恳求道:“殿下,瀚白会如此,身为队长的微臣也无法卸责。如果殿下坚持要处死他,也请一并治微臣的罪。” 王祺听他将自己与叛臣的命运联系在一起,顿时更加烦躁,颇有些严峻地说:“朕不是已经说,够了吗?” “殿下!~~”洪麟如同水波一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祺的心不由得一颤,虽然没有回头,但是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此时洪麟的表情,那一双明亮俊秀的眼睛正满含希冀地望着自己,的确,在这种事情上,除了自己,他又能企望谁呢?就如同这些年一直以来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