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忆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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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忆白头 二十一日的早晨,洪麟驱策着那匹耽罗的骏马,在满月台的宫门外飞奔而去,看到他离开了,金兴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袖子里面悄悄地对着前方摆手,再会哦,你总算是走了(︿.︿) 金兴庆轻飘飘地甩着袖子,沿着宫中的路径向里面走去,他对于洪麟没有那样的深情厚谊,特意送他到宫门处,只是洪麟今天早上离开寿昌宫,难免碰到罢了,金兴庆便说了几句惜别的话,然后目送他向远处去。 此时的金兴庆真的是美滋滋的,从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洪麟这样傻的人,明明已经回来了,明明已经与王重归和睦,居然自请要回红海津,红海津的生活条件不要说与宫廷相差甚远,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那里远离高丽的权力中心,只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倒也罢了,还算是有地方驻守的经验,然而长时间离开开京,就要冒着与王疏远的危险,如果是自己,绝不会这样选择。 金兴庆神清气爽地回到寿昌宫,在花园里看到了王祺,发现王祺站在池塘边,正默默地凝视着清澈的池水,浮萍已经生长扩散起来,将池水染成了绿色,睡莲也铺展开了叶片,只是还远不到开花的时候,去年洪麟在这园中对自己长跪不起,便是在水莲花开的季节。 夏季的夜晚,宫中的花园总是很美的,月光下,花草的香气幽幽萦绕,比白昼更多了一种朦胧的诗意,以往在这个时候,自己总是与洪麟在这里随意地走着,闲谈,或者是伴随着蛙声弹琴,那个时候是多么的美好,从没有想到有一天,洪麟会整晚跪在这里,向自己谢罪,看到洪麟将自己从前送给他的短剑还给自己,情愿以死谢罪,王祺真的是心如刀绞,他明明知道的,自己怎么会忍心让他自裁呢? 本以为让他去红海津,离开这里,大家都冷静一下,哪知后来居然又发生了那样的事,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与中殿在一起,这让自己怎样承受?当时王祺听到洪麟说爱慕中殿,情绪激动之下,真的有一种冲动给洪麟去势,好在中殿的话缓解了自己的狂躁,让自己的情绪没有雪崩到底,这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虽然中殿也辜负了自己,但是在这件事上,王祺仍是感谢中殿,如果自己真的下达了那样的命令,洪麟只怕永远不会回到从前,王祺不想让洪麟对自己怀有仇恨。 洪麟离开之后,自己沸腾如岩浆般的情绪终于渐渐和缓下来,开始重新回想审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自己这一方面,对洪麟自然是一腔热爱,这是早已经明确了的,不需要过多怀疑分析,然而从洪麟那一边,对自己又是怎样的情感?他向自己忏悔的时候,说的是“辜负了殿下的恩义”,然而自己对洪麟不是恩,而是爱,这却又让自己怎样对洪麟说呢?不嫌太rou麻了吗? 其实洪麟情感上的这种不确定性,自己也曾经忧虑过的,因此那一次瀚白与宝德逃离宫廷,自己才特意问洪麟,如果他是瀚白,会怎样做?如果他发现自己真正爱的是别人,他会如何? 当时洪麟答复的是,自己身在宫中,他不会有二心,那时听到洪麟这样一句话,自己是很感安慰的,洪麟会一直陪伴自己,然而此时想来,洪麟这一句是典型的君臣对答,表明的是对自己的忠诚,在这一句话的表面之下,并没有隐含着对自己的恋情,或许也有一些吧,但是太少太少了。 王祺不是不了解多年以来,在宫廷浓厚的“忠于君主忠于王室”氛围之中,洪麟培养起了对于自己的信奉,他心中怀有的,更多的是信赖、感恩和忠诚,至于爱意,应该也是有的,只是隐没在那大块的忠诚之后,显得太过微小了,而这正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洪麟心情不很平静地离开开京,当他回到红海津,情绪已经平息下来,继续主持这里的防务,之后的日子还算平静,一直到了四月,天气已经十分温暖,红海津各处植物茂盛,田野间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 元国的消息传来了,果然自从脱脱被贬之后,元政府再没有得力之人能够对应红巾军,红巾军简直是四面开花,而此时即使想重新启用脱脱,也已经没有了办法,因为脱脱已经给赐死了。 听到了报告,王祺点了点头,如今的蒙古军队,已经不再是当年成吉思汗时代的草原武士,糜烂得很,如果是在百年之前,怎么能够想到会溃败到这样的程度?当年的蒙古铁骑堪称四面横扫,如今面对各处的反叛,居然束手无策。 眼看中原多故,王祺克制已久的野心终于野草一般蔓延滋长,二月的那一天,他与洪麟说:“昨夜梦到与你在辽东的土地上,奔驰狩猎,因为梦境过于真实,所以便想要画出来。” 因此便有了那一幅。 王祺做了那样一个梦,并不仅仅是为了与洪麟的恋情,对于“辽东故土”,他是朝思暮想要收回,身为高丽的王,他对此负有责任,比别人格外具有一种使命感,而其中最具有象征意义的,就是白头山。 在王祺看来,白头山天然就是高丽的土地,早在千年之前,那里就是高句丽的领地,虽然高句丽后来被唐国与新罗所灭,但高句丽政权那时毕竟已经迁入平壤,因此与后面的历代王朝是绵延相连的,高句丽的领土,自然也就是高丽的领土。 当年在元国,去漠北迎接宝塔失里的时候,中间曾经途经白头山,当时虽然是初夏,然而远望那座崇峻绵延的山脉,山顶却仍然一片白色,宛如一个人的满头银发,真的是白头天山,虽然因为时间仓促,自己没有真的登上白头山,然而即使远远地看着,也不由得心怀激荡,仿佛闻到了山顶那清冽的空气,还带着冰雪的气息,当时王祺就在想着,这是我高丽的故土白头山啊,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归高丽? 因此在那一天,他才做了一个在白头山与洪麟联骑狩猎的梦,宽广茂盛的草原上,马蹄踏着野花飞奔向前,追逐着前方的狐兔,两个人弯弓搭箭,瞄准前面疾窜的动物,射出一支箭后,自己回身含笑望着洪麟,洪麟也笑着望向自己,远方的背景是四季笼罩积雪的天山。 当时看着自己描画的时候,洪麟不晓得自己画的是什么地方,自己告诉他是白头山,其实只是多年前从山下经过,并没有到山上细细体会,十几年的时间,对于当时具体的情景,王祺已经有些模糊了,然而即使影像不是很清晰,大体的轮廓却还在,白头山那神圣崇高的气势仍然印在自己心中,因此在自己笔下,具体的山形虽然有所误差,但王祺相信,白头天山的神韵却给自己保存了下来,在这里与洪麟一起策马狩猎,便是自己人生最为完满的时刻,终于得回白头山旧地,而且与洪麟的关系也如此美好。 而现在,这种愿望终于越来越显得不仅仅是一个梦,眼看元国朝不保夕,也许距离自己收回辽东故土的时间已经不久了,然而在那之前,自己还要谨慎观望,并且要处理干净内部事务。 虽然是野心勃勃,心潮澎湃,然而一想到宝塔失里产期将近,王祺也不由得有一些担忧,按照推算,应该是四月十七,然而如今已经过了两天,宝塔失里却还没有动静,虽然她倒是镇定,只是自己已经焦虑了起来,纵然申春根说推迟几天也是正常,然而难免有些不安。 就在四月十九号当晚,半夜的时候,宝塔失里腹中的胚胎忽然发动,她挣扎了半夜,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辰时过了两刻,一个婴孩终于呱呱坠地,到了这时,宝塔失里已经精疲力竭。 宝塔失里疲惫地躺在床上,额头的汗水浸湿了头发,她的黑发一绺一绺黏在前额,看上去仿佛一条条黑色的蚯蚓。 宝德从外面走进来,用毛巾给她擦着汗,刚刚出生的小婴儿放在她的身边,宝德面上满是关切,却又有些不忍地说:“娘娘,是个翁主。” 宝塔失里虚弱地点了点头,方才肚子里蠕动的那一团骨rou终于出离身体,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是身体的轻松,随着擦拭了身体,换过了衣服,身上是愈发舒适了,只是心却空虚了起来,分娩之前,随着产期的临近,她的心越来越发慌,只是外表仍然保持着从容,不肯让人看出来,然而如今,自己成功分娩,孩子已经放在自己的枕边,自己的一颗心则蓦然间变得空空的,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一点想哭。 自己这种异常的情绪,并非特别是为了生育了女儿,即使出生的是一个小王子,宝塔失里想,自己也不会特别高兴,不仅是为了身体的疲倦,只是想到自己挣扎了这么久,从获取jingzi一直到现在,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又经历了怎样的危险?这些都是难于计算的。 而现在,宝塔失里没有那种成功的喜悦,只是感到累,非常的累,而且有一种空洞和虚幻。这一瞬间她甚至想到,自己是将孩子生了下来,然而又怎么样呢? 宝德和宝城守在宝塔失里床边,看着自己的公主,也觉得忽然间很是难过,明明已经身为公主,道路却仍然如此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