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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容岩等他睡着才悄悄起身去收拾了浴室,调好浴缸水,再抱着他清洗。 安彧躺在浴缸里安稳睡着,浑然不知今夕何夕,全程都乖乖任他摆布。 温水把他的皮肤熨得有些泛红,凑近细看哪哪都白里透粉,容岩半跪在他身边,看得小腹发热才忍不住低头在他锁骨上嘬了一口。 大概是被清理过后的身体太清爽舒服,安彧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 容岩一上午就光和几位片区负责人连了视频开会,下午挂了助理电话再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安彧从被子里钻出来,迷迷糊糊坐在床头揉眼睛。 容岩看他一眼,走到窗边把厚实的窗帘一拉,日光飞流直下,倾洒在地毯上,被子上,和安彧的睫毛上。 安彧用手挡了挡光线,眼睛完全适应之后他才看清,容岩正单手插兜站在窗子旁看着他,他站得挺拔,身高腿长,背对着日光,像古希腊神话里的神,在金乌最炽热的时刻降临。 而昨晚的容岩,像是给了安彧一个信号――他也是可以等到的。 他记得容岩的每一个表情。 他甚至能清楚想起那具被衣服包裹的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节。 他脸红了。 看他又傻不愣登地走神,容岩走到他面前,伸手压了压他翘起的头发。 “睡够了?” “嗯……”安彧把被子往上提了一下,他还什么都没穿呢。 他怎么又什么都没穿。 安彧“啊”了一声,这回真的涨红了脸。 “你,你帮我洗了呀……我都不知道……” “嗯。”容岩淡淡应了一声。 安彧呜地一下把脸埋在他的小腹上。 容岩和他解释:“留太久会生病,前面也需要重新处理。” 好正经。好一本正经。 根本就让他更觉得羞耻了。 “谢谢……”声音很弱,但足够让人听清。 容岩握着他的肩头,拇指不安分地反复摩擦他细腻的皮肤。 安彧连耳朵也红了。 “安安,我熬了瑶柱粥,起来喝吧,”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哑,像在宣布什么危险的事,“你再不穿衣服,今天可能就下不了床了。” “……” 最后容岩给他找了套睡衣,安彧慢吞吞地穿上,再慢吞吞地挪到浴室去洗漱,一边刷牙一边想象容岩站在厨房里认真比对瑶柱和其它材料的比例的样子。 剧痛就是这时候来的。 先是肚子里的某个器官在轻微抽搐,然后是剧烈的疼痛感,手里的电动牙刷掉到地上,他想弯腰去捡,但太疼了,他捂着肚子蹲下,手使不上劲,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单音节。 好在痛感持续的时间不长,他又坐在地上缓了一下,确认肚子真的不疼了,才慢慢站起来洗了把脸。 终于洗漱完毕,安彧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肚子,没有异样,仿佛刚才的疼痛只是一场幻觉。 安彧走到餐桌旁,容岩正好端着两个溏心蛋从厨房出来。 他坐下刚想开口,容岩的手机响了起来。容岩给他递了个勺子就接了电话。 安彧小口小口喝着粥,食物的味道把人包围,胃里现在很舒服,他想了想,刚才大概只是因为没吃早餐。 他听着容岩和助理通话,突然想起今天已经是工作日了。安彧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喝掉碗里的粥,咬破溏心蛋,然后才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 容岩刚挂了电话,在楼梯遇上冲过来的安彧,弯了个腰正好把他抱起来。 “急什么。” “今天周一了!”安彧搂上他的脖子,“你没上班,我也没上班!我的闹钟没响!” “我把你的闹钟关了,你哥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我今天有会要开的,但是我错过了……”安彧有些沮丧。他在自家公司上班,所有人都拿他当无所事事的小少爷,这下无故旷班,虽没人敢说什么,但他心里也不好受。 “我帮你请假了,”容岩把他抱回房间让他拿了手机,“明天去。” 安彧回了几封邮件,熄了手机屏扔到床上,整个人蔫蔫地趴在他肩头,好一会儿,又冒出一句:“我没有全勤奖了。” 容岩看着他锁骨上的红印,说:“你每天晚上都像昨晚一样,我给你发全勤奖。” “……” 9. 第二天安彧早早到了公司。刚整理好开早会用的资料安路就过来敲了他的门。 “哥……” “嗯。” 安路比他大了近十岁,长年都是那一套冷漠严肃的表情,看起来的确极其不近人情,但安彧特别喜欢他的面冷心热。 “待会要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九点……” “周末去看外公了?”安路打断他。 安彧点点头,“就吃了个晚饭,外公身体不错。” “那昨天怎么没来?”安路走到他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 安彧看着他假装问得很不经意的样子有些想笑,但顾及大哥的面子还是忍下了,“前晚回家晚了,第二天闹钟也没响,就睡过头了。” 安路不信:“就容岩家那个军队作息!你们能晚起就怪了!” 他知道安彧怎么才和容岩结的婚,从他们办完婚礼开始他就没一天不担心这个傻弟弟。 安彧扶了扶额,他哥倒底又在瞎想什么家暴故事了啊。 他笑着问:“哥,你确定你要知道我们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吗。” 安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红着耳朵佯装冷酷地说:“谁关心你们晚上做了什么,我只关心员工为什么没来上班。” “好吧,我无故旷工,你扣我工资吧。” “……” “行了哥,容岩对我很好,他不会欺负我的。”安彧从他手里拿走文件,又倒了杯水放他手里,“别担心我了,马上就开会了。” 安路看了看他,最终没再说什么。 安彧来了一早上的会,中午也忙得没时间休息,就吃饭的时候才抽空给容岩发了条记得吃饭的消息。 直到下午也没见回复。想来是工作堆积了好些天,一时忙起来没空看手机。 他们平时交流本来就不多,两个人只要忙起来有时候两天里说的话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容岩只有在和他做的时候话才会多些。 安彧有些气馁。 但没时间多想,他三点半约了客户。 地点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对方是位热情随性的法籍华人,两人一个多小时里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谈论政策法规,所幸安彧修的商学和法学双学位,分析利弊有理有据,合同谈得很顺利。 签了那么大一单,安彧稍稍有些骄傲,连安路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管这个案子,上周还执着地接连加班,其实他只是想把钱存起来,作为夫夫共同财产,直接给容岩的话,他一定不会要的,但是他不想容岩再那么累了,少一点加班和助理的电话,不用顾虑资金,选到几处绝好的地段也不再需要纠结,随时能把电玩城里的设备都更新换代,还有赛车用的新座驾,他明明想换车了。 哪怕知道容岩最后一定能解决这些问题,他还是想帮他,想看他意气风发,想让他多陪陪自己。 终于送走了合作方,安彧又折回咖啡厅点了杯热咖啡。店员向他再三确认才打了单开始做。 安彧看着咖啡师慢工细活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转身推开玻璃门坐到了外面的露天桌椅前。 他有些不确定是里面的冷气吹得太足,还是今天本来就没那么热。 刚才在里面坐了太久,安彧隐隐有些发冷。咖啡刚上他就忍不住揭了盖子直接喝。温热的美式黑咖一点糖分也没添,安彧皱着眉喝下去,他还得靠这份苦取暖。 容岩这时来了电话。 “安安,在忙吗。”依旧沉稳的声线带着一点难以忽视的疲惫。 “没,我忙完了。” “嗯。”容岩那边又被人打断,安彧等了一会儿才听他继续说:“今晚让陈姨做饭,你早点儿吃,我加班,不用等我。” “好……”安彧抠了抠纸杯上的图案,“那你记得吃饭。” 他又坐了一会儿,打算带着剩下半杯走到有阳光的地方。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像极了坠落在人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阳光被切割得很零碎,斑驳而微弱,在一些人眼里是艺术,还有另一些人对这点紫外线都避之不及。 第二次腹痛同样来得突然且迅猛。 下午茶时间写字楼周围走动的人不算太多,安彧堪堪走到街边,咖啡洒了一地,他靠着路灯柱子试图缓解,却因为却来越疼而不得不蹲了下去。 这次疼痛也没有持续很久,安彧缓过神刚想起身,面前已经有人扶着他站了起来。 “安彧……真的是你啊安彧!”裴方驰拍了拍他的肩,“你还好吗?刚才怎么了?” “方,方驰……?”安彧愣在原地,他心里升起复杂的情绪,但还是尽量扯着笑容,“你回来啦。” 裴方驰与他同向而行,像是从没离开过。 “我早就回来了,前两天还给容岩打了电话。” 他继续说着回来之后的趣事,安彧却像被人猛击了一下心脏,又疼又麻。 容岩什么也没告诉他。 他们还有联系。 …… 凛冬飞雪,不如今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