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发小来袭1
秦冶脸色陡变。 “你说那男的是……他的心上人,是个男人?” 莫子莘浑似没注意,点头笑道:“可不是么?” “这怎么可能?” 秦冶喃喃低语一句,忽问,“凌伯父不知道吗?他怎会同意?还有他家族里那些人……” “一开始当然不同意。你是没看到凌伯父气成啥样,破口大骂不说,那大耳光子扇的,把他儿子的脸都快打成猪头了,他家族里那些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每天冷嘲热讽看热闹还算计着夺权,那阵子闹腾得也是忒不像话……” 旁边冒出一人插口道:“你们是在说姓凌的吗?他可厉害了,玩完妹子又玩人家哥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亏得我家老头子以前天天念叨说他怎么怎么出色,看我哪哪都不顺眼,现在终于连P都不再放一个了,哈哈真是打脸打得啪啪的,过瘾!” 秦冶冷冷地看向那人:“我不相信郁飞哥哥会是你说的这种人。” 他生得美貌,目光中的阴鸷却令对方猛地一惊,想起他的身份,呐呐不再多话。 秦冶收回目光,继续问莫子莘:“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的郁飞哥哥一看到他爹就跪在地上,任打任骂,一句话不说。凌伯母心疼儿子,凌伯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看他这个样子也只能妥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工于心计,向来最会装可怜博同情了,打小就这样,到头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莫子莘耸耸肩,一脸似笑非笑。秦冶知道其实他对凌郁飞也没多少好感,虽是发小不假,但凌郁飞从小就是家长口中的“邻居家的孩子”——这种“邻居家的孩子”已经够令人讨厌的了,偏偏还是出自相近实力的另一家族。 对于很多富二代来说,一门心思读书的四眼田鸡成绩再好,也不过只是他们捉弄欺负的对象,是他们乐此不疲的一个“玩物”罢了。可惜他们这一代运气不好,一群人里偏偏冒出个凌郁飞——凌郁飞不仅不是四眼田鸡,还比任何一个四眼田鸡都要棘手得多。 不仅成绩优异,长得也是虎头虎脑的可爱,最重要的是,在长辈面前的他还是一个极懂事、极贴心暖心的孩子。于是妥妥地成为了各家族子弟学习的榜样。 小时候的凌郁飞发育比较晚,其他孩子已经在猛抽个儿了,凌郁飞还只是个矮矮的、粉嫩嫩的小不点儿,且总是笑呵呵的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他们对他的不满,很快就发展成一次次校园霸凌。 可惜凌郁飞不是他们想象中的软弱可欺,反击起来简直势如疯狗,单打独斗简直就是给他当沙包练拳,几次下来也没讨到多少好。事后想起来,莫子莘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平时扮演乖孩子压抑本性太久了,他们的挑衅反而给了他一个发泄情绪的好渠道。 幸而他们人多,一旦不顾脸面地以众暴寡,凌郁飞到底寡不敌众,最后还是被压制住狠狠教训了一顿。只是他们在大感解气之时万万没有想到,这顿教训终于彻底惹恼了凌郁飞,犹如捅了马蜂窝,一个个麻烦接踵而来。 要知道校园霸凌这种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决不能把成年人给牵扯进来,不管是霸凌者还是被霸凌者,在长辈面前通常都是锯了嘴的葫芦——闷声不响。毕竟像这种暴力事件,十个家长十个都会反对——成年人的世界讲究的是兵不血刃、杀人不见血,在尔虞我诈、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胜出的才是真正的赢家,这种付诸武力的行为,在成年人的眼里只有莽夫、蠢蛋才会去做。 谁知凌郁飞这个没脸没皮的却根本不按规矩来——当然,从他的角度看,想要与他玩游戏就得按照他的规则来,想要他玩他们的游戏,门儿都没有。他们打完他一顿,他爬起身来就去了老师办公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状。哭声震天,所有老师都被吸引过来,听他诉说被多次欺凌后的无尽委屈。 老师们当然心疼好学生,且那时的知识分子也很有傲气,任你家里多富多贵,错就是错。把霸凌者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一顿后,命他们叫家长明天来学校一趟。 这倒也没啥大问题,毕竟像这类家庭,通常都会有个护短的娘亲在。父亲事务繁忙,区区小事自然不必告知他。所以被告状的三个领头霸凌者,虽然觉得有些麻烦,却也没有太在意。 孰料当天傍晚放学时,凌郁飞一脚跨出校门,便当着无数学生、家长的面,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自此,事情闹大。 比起之前去办公室告状时,这孩子的形容更加凄惨,整张脸面目全非,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了条状。于是老师们不约而同地认定是他们的做法导致这孩子被报复再次被霸凌,这种变本加厉的暴力行为简直像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懊恼内疚之余,更加怒不可遏。 三个领头霸凌者怎么赌咒发誓也没人相信,毕竟那孩子已经被送去医院,确实伤得不轻,总不至于是自己把自己搞成那样的吧。最糟糕的是,这样大的动静导致他们的父亲也都知晓了。 后面发生的事,对于他们三位来说,那绝对是往事不堪回首。 凌郁飞的事却只做完一半。当日他只告发了三个领头的,其他人一字未提。出院后,也不知他是如何舌灿莲花的,这些见识过这个小不点儿的身手和手段的人,一个个地竟相继成为了他的跟班。三个领头人,从此成为三个孤家寡人。 再过得两年,凌郁飞不发育则矣,一发育简直跟抽风了似的拔高,很快长得比他们都高出一截。肤色渐深,脸也脱去了婴儿肥,五官逐渐清晰硬朗。唯一不变的是那一脸笑容可掬、与人为善的模样,然而看在他们眼里,总觉是皮笑rou不笑,令人心里有些毛毛的。身上不知何时竟带上了些许王八之气,把学校里众多女生迷得五迷三道,跟随在他左右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又过得几年,大家都渐渐成熟,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觉悟。此时更多的是对家族事业的考虑,少年时期的恩恩怨怨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只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也不会忘记,尤其是作为三个领头人之一的莫子莘,更是难忘。 “他竟能做到这程度?”那男人已经出门去了,秦冶却还是怔怔地看着门口方向,眼神有些恍惚又似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莫子莘呵呵笑着加把火:“你是不知道你那个郁飞哥哥有多么宝贝他,简直像被迷了神智一样,疼宠得跟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哦?怎么个疼宠法?”秦冶精致绝美的小脸上带上了几分阴沉。莫大少向来喜欢夸大其词,他和凌郁飞自幼相识,自然清楚对方有多么骄傲,何况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小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可不是多么会疼惜他人的性子。 “这个——简直就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的那种疼宠……” 秦冶眉尖微蹙,他还是不太明白这是种什么样的“疼宠”,却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停顿片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你说他不参加任何应酬?我和你打赌,我邀请他,他一定会来。” 谢明打开门,屋内一片黑暗。 “郁飞?”他边开灯边习惯性地轻唤了声。 无人应答。不在家?还是已经睡下了?看了眼干干净净、空空如也的餐桌,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眼,床褥整齐,空无一人。 连厨房水槽里也是空荡荡的,一时间谢明有些愣怔,这人难道真出去了?可他已经好久没去应酬,何况都这么晚了……掏出手机正想给对方打电话,忽然一声模糊的低哼从一侧的客厅内传来。 谢明赶紧走过去一看,果然,沙发上一团大大的黑影。 “你躺这儿干嘛?”他松了口气,爱怜地伸手摸了摸对方后脑勺上的头发。 凌郁飞没理他,依然维持着脸朝下的睡姿,趴卧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谢明有些担心起来,蹲下身视线和凌郁飞的身体持平,可对方整个脸都埋在沙发里,根本看不到表情。 “郁飞?郁飞!” “你躺多久了?怎么连条被子都不盖?” “睡着了?快醒醒,会着凉的……” 说了一箩筐的话也没得到对方半点回应,谢明忽然间明白过来:“你生气了?” 凌郁飞趴着不动,却好歹给了点反应,又是一声低低的哼声从沙发上传来。 谢明蹲得双腿发麻,却没有站起,他一边抚摸着对方鬃毛似的yingying的头发,一边好声好气地解释:“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可……好些日子没见小岚了,她——估计是太想我了吧,所以才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 “别气了好不好?我和小岚也是难得见一面,说到底也是我对不起她……唉不说这个了,你猜我今天见到了谁?是大名鼎鼎的秦老爷子,还有他的——” “我的心好痛。”凌郁飞忽道。 谢明一下紧张了:“怎么会?你怎么了?” “因为你不爱我了。” 谢明:“……”这究竟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某人却似对自己小媳妇似的幽怨口吻浑然不觉,翻过身来,拉着谢明的手就伸进自己衣服里,压在心口上。 谢明被拉得一个踉跄:“?” 凌郁飞:“我独守空房,等了你整整一天……” 谢明:“!” 凌郁飞满眼委屈地瞅着他。 谢明无奈,只得揉着对方的心口安抚对方独守空房的心痛:“对不起,以后我出门一定注意时间……” 凌郁飞:“哦。” 谢明对上他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秋水盈盈的双眼,内心一阵无力,只得继续作保证:“周末我再也不出去了,只陪着你好不好?绝不会再让你……呃,独守空房。” 凌郁飞:“嗯。” 谢明蹲久了,两条腿酸疼得像被针扎一样,看他脸色好转就想站起来:“那我先洗澡去了。” 凌郁飞却一把抓住他试图缩回的手,把他整个人拽进怀里,紧贴在自己胸口。 “说话算话。”凌郁飞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谢明:“……嗯。” “只陪着我。” “……嗯……” “好好爱我。” “……呃——嗯……” 对方这才欣然道:“听到我的心跳声了吧?砰砰的,我的心,只为你一人而跳。” 谢明:“……呃……”这么rou麻的话是打哪儿来的? 只可惜心跳声他真没听到,只听到某人的肚子咕噜一声。 谢明:“……” 凌郁飞:“……” 谢明:“你没吃晚饭吗?” 凌郁飞:“我午饭也没吃。” 谢明心疼地:“你为什么不吃午饭?” 凌郁飞心酸地:“没人做给我吃。” 谢明瞪着他:“你不是会做饭吗?冰箱里还有不少食材,干嘛不做来吃?” 凌郁飞回瞪他:“我只想做给你吃,不想做给自己吃。” 谢明:“……”怎么就这么能作。 凌郁飞一脸认真:“我学做饭是为了做给你吃,不是为了做给我自己吃的。” 谢明:“……”这么rou麻的话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半小时后,某大少爷美美地享受着爱人的劳动成果。 谢明在一旁陪着他,直到一堆盘子见底:“你吃饱了吧?” 凌郁飞缓缓摇头。 谢明本是随口一问,闻言一愣:“还没吃饱?那我——” “肚子饱了。”凌郁飞慢条斯理地说,忽然抓住他的手,“啪”地一下按在自身某部位,“这里还饿着。” 谢明:“!!!” 翌日。 谢明几乎是被凌郁飞半搂半抱着从车里出来的,走路时两条腿都止不住地哆嗦。 始作俑者一派绅士风度,体贴地搀扶着他,神色温和可亲,完全看不出昨夜兽性大发时的狂暴。看得谢明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凌郁飞把他的状态看在眼里,心里这才满意了些。男人以为说几句好话、弄点吃的给他就能把他给打发了?哼。想他累死累活地忙活那么久才得到一个休息日的空暇,本来满心欢喜地打算将脑子里的一堆计划付诸实施,结果…… 白天欠下的,自然得在夜里补上。 二人并不知道,当谢明出于无奈把整个人挂在凌郁飞身上时,落在不远处的有心人眼里是多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