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家出走

    第一章　　离家出走

    仙界下界

    雪飘了几日，万里皑皑白雪，青云峰往日还有鹿鸣鹤啸，现今更是一片死寂。

    “师尊”

    “与你说了许多遍了，出了青云峰，便不要唤师尊了，还是叫仙尊吧。”

    素履没有看身边之人，唤出云梦剑，径直离开，徒留一人跪在地上，微微低垂着头，于茫茫之中，宛如一尊雕像。

    “渊，恭送仙尊”

    颜渊回到正殿，正殿里的香要燃尽了，淡淡的沉香味，是素履最喜欢的味道。

    颜渊点燃了正殿里的琉璃灯，一时间，恍的刺眼。

    素履是仙界上界早已圆寂的霖执上神之子，身份尊贵，天赋又极高，手持一把云梦剑，名扬四海八荒。其样貌，无论是上界下界，都无人可比的。眉眼间是清冷之气，着一身白衣，宛若万年雪莲，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颜渊偏偏就着了迷。

    这朵雪莲于他便如同一朵罂粟，自从在人间相遇，颜渊便满心满眼地全是他，他用了一百年找到这个人，用了一百零一年离他近点，九十九年后，成为了他的徒弟。

    可那又如何?

    无论是当初勉强的收徒，还是后来的冷淡，再到现在的无视与羞辱，颜渊从一开始的心痛，现在已经毫无感觉了。

    “饕餮，贪得无厌的妖兽”

    “你还是先修身，再修炼吧”

    “自己去戒堂思过”

    真是够了。大概是麻木了吧。

    颜渊回到自己的房中，狭窄的卧室，窗外养着一排花，只是冬天还未曾绽放。墙上挂着的，是一副全身画像。

    画上的人手里提着剑，仿佛正御风而行，就像是当初的一见钟情时的素履。

    颜渊默默拿下这幅画，默立良久，有重新挂上去，心中已经有了计量，想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可以了结这一切了。

    这一厢情愿，终于结束了，想必素履也不必在每日烦恼了。

    颜渊脱下穿着的白衣，换做玄衣，取过灰色大袄，披在身上。从枕下取出一封书信，解下信物，放在桌上。打开后门，走进一片沉默的风雪之中。

    午夜，素履御剑归来，看见明月殿中的灯光，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个时候，颜渊应该已经在门口侯着了。

    那一刹那，素履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弧度，这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偌大的青云峰，只有他和颜渊一起，度过了一百多年的时光，神仙与天地同寿，食日月精华，故不必同凡人一般，一日三餐。但颜渊原生为妖兽饕餮，故对食物格外讲究，于是，素履也被养成了凡人的饮食。

    雪已经停了，门外空无一人，素履心下一惊，握紧了云梦剑，进入大殿，并未见到熟悉的人影，心中更觉奇怪，便去了后山。

    后山有座小厢房，便是颜渊的。

    里面并未点灯，也未熏香，只有一股飘飘渺渺的草木灰的气息。榻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一把小匕首，放在桌上。

    这是颜渊拜师那天，素履送给他的，从此一直贴身带着，从未有一时丢下。

    “多谢师尊，渊以后就有师傅了”

    少年笑的灿烂，丹凤眼里盛满了星子，素履看见他的两颗小虎牙，和两排细密的尖牙。

    桌上还有一封未拆的信件。

    “渊拜师前隐瞒身为是妖兽一事，以为愧对仙尊，担不起入室弟子之名，仙尊定要将渊逐出青云峰，召告天下，以维系仙界正统，匡扶正道。渊以后定会诚心悔过，定不会踏入青云峰半步，往后修生养性，为仙尊和万民祈福。颜渊”

    素履的身体微微颤动着，手里抓住的纸，被揉成一团，又被一团火给烧成了灰烬。

    颓然地垂下手，抬眼看见悬着的画，丹青勾勒，惟妙惟肖，比仙界画师画的更添了几分神韵。

    他站了很久，直到东方破晓，才发现自己居然就这么站着，一夜未眠。

    于是转身走出房间，一人独自回到了寝殿。

    整个青云峰如今便只有他一人，明明之前数万年都是这般孑然一身，也安然度过了。现在却受不了这安静的大殿，仿佛那个身影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乖巧的喊他:

    “师尊”

    素履猛然回神，看着手中死死攥着的那把小匕首，终是将它随身带着，出了青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