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何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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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审罢,死者或往奈何桥投胎、或下地狱领罚,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了。陈忠浑身松快,囫囵吞了碗孟婆汤,从此投身凡胎,呱呱坠地。 甫见天日,就听一群女人吵吵闹闹的,到处都是“恭喜”声,陈忠侧耳,马上就听出这是一伙中年妇女。心想:好家伙,我妈不会是在广场舞坪生的我吧,怎么这么多老阿姨? 更无语的是,抱着自己的阿姨在众人里一马当先,直接冲出了产房,油腻又浮夸地向陈忠他爸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小姐!” 这堪称晴天霹雳的一嗓子,吓得陈忠哇的一声哭出来。 房间里陈忠他妈还在火上浇油:“好好好,我儿是个健壮的。” 一老阿姨再添一把火:“可不是嘛,听这哭声,多有劲啊!” 他爸大手一挥,染红了半边天:“赏!统统都赏!” 陈忠心神俱裂:“哇——” “所以说,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我,为什么要没收我的鸡鸡呢……不,不对,为什么没收了还要让我记得呢?既然已经见识过大海,谁又愿意回到臭水沟里去。”陈忠沧桑道。 陈忠他妹流着口水说:“鸡鸡是什么啊?” 陈忠看着他妹的脸沉默了。 妹:“姐,糖。” 陈忠剥了颗塞进她嘴里,死丫头马上鼓着脸颊跑了。 陈忠挽留道:“喂!不再待一会儿吗?jiejie我好无聊啊!” 他妹:“嬷嬷,甜水!” “哎,小姐,咱们回院子里喝。”朱嬷嬷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姐啊,咱们以后还是少来这边吧,老夫人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李嬷嬷的声音鬼鬼祟祟。 “不要。”他妹的声音渐行渐远。 陈忠望眼欲穿,蹲在窗前。他的奶妈赵嬷嬷午睡起来,恰好瞥见这一慕,痛心疾首道:“小姐,您又忘记规矩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马上就有两个丫鬟抢上前来,把住陈忠的膀子向后抻直,拉着他站起来,又一人一条腿地顶住屁股,紧紧地把他架成一张鼓皮。陈某人心如死灰,遥记得当年王安妮锻炼体态,每天都要在家里贴着墙壁站好久,僵尸似的,他还曾表示过来自臭男人的疑惑。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赵嬷嬷还在痛心疾首:“小姐啊,眼见得就十二了,我们庄子上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要议亲了,您不可再糊涂下去了啊……” 陈忠面无表情地想:你们庄子上的人是变态吗,我都不好意思对十二岁的小孩下手。 赵嬷嬷:“请恕老奴僭越,小姐上有兄长,下有幼妹,本就地位尴尬,如果自身立不起来,如何去争父母宠爱、他人敬重? 往近了说,上回表少爷到府上看望夫人,随的礼便大有讲究:赠予大少爷的整套孤本书,有价无市,示的是结交之意;赠予小小姐的先是玉珏,后为玉簪,乃是先有结亲之意,被夫人退回才换的礼物。只是这第二回的簪子也大有讲究。玉簪为女子及笄所戴,若小小姐插的是表少爷所赠,亲事自然就成了;若插了别的,也免得伤了两家脸面。 除此之外,推送礼品亦有门道。一般来讲,礼物推一次便罢了,再拒绝就是不给对方脸面;若是送礼被推回,那么再送的需比头一次更加贵重,以示诚意……小姐,你在听吗?你可还记得表少爷给了你什么?” 小姐不记得了,小姐头昏脑胀。 陈忠真是服了这老阿姨,痛苦不堪地答道:“好像也是书?不,不对,是个摆件?” 赵嬷嬷点头道:“鎏金兽首香炉并一合沉水香。” 陈忠尽职尽责地捧哏:“那香炉可有什么讲究?” 赵嬷嬷:“没有。” 陈忠咽下一口气,脸都绿了。 赵嬷嬷恨铁不成钢:“就是因为没有,才不妙啊!小姐你是jiejie,哪有越过jiejie,先向meimei提亲的道理?长此以往,我的小姐啊,你就熬成个老姑娘了!” 陈忠忍了又忍,忍不住了。想他堂堂男子汉,被关着学女步、学绣花就算了,竟然还要被逼嫁。更可笑的是,崔如有小朋友才十二岁,即使身体里住了个四十多的老男人,竟然就要面对嫁不出去警告了吗? 想到这里,陈小爷的浑劲就上来了,一把挣开那两个丫鬟,指着赵嬷嬷鼻子便骂:“你这多管闲事的老太婆,老子不嫁人还能烂在地里不成?这么上赶着,你是能和姑爷睡到一张床上去,还是能从别人府里拿分红?贱不贱呐!满脑子男盗女娼的老不修,我家妙有才九岁,钟表弟才十一,就被你如此编排,着实可笑。礼品礼品,满脑子都是那几个铜板儿,我还没笑你们庄子上奉的臭鱼烂虾,你倒嫌起我表弟的心意了!好高的心气儿啊,赵嬷嬷,要不要小姐我跪下来叫一声‘妈’?” 一通发作下来,赵嬷嬷连同两个丫鬟皆是脸色煞白,连忙跪伏在地,瑟瑟发抖。陈忠平了平气,转头一看,哟呵,又一个撞枪口上的。 原来两岁的时候,陈忠他爸被推举入朝,举家迁去京城,单留了个崔如有寄放到她外婆家。这倒不是慢待,而是因为她壳子里的陈忠是个色胚,对外婆家的表姐们颇为不舍,死缠烂打的要留下来。 十载倏忽,半年前霍家夫妇终于想起还有个女儿,这才派人接他回家。到家后拜见祖母,老太太一见他就皱眉头,说:“谢家好歹也是百年的世家,怎把我家的女孩儿教得如此粗鄙!” 当天就把如有打发去后院“学规矩”了,还没收了陈忠喜欢的嬷嬷和丫鬟,换上凶巴巴的赵嬷嬷和苹花、苹果,并一个宫里待过的“姑姑”,名叫胡什慧的、如今正持着戒尺矗在门口的。 要说这胡姑姑,既有能耐被选进皇宫,相貌自然是不差的:白肌肤、乌云鬓、花瓣唇,非是精心保养不能出;细眉细眼配上略丰润的嘴唇,在现代有个名字叫“高级脸”,其实不太讨喜,在古代却是老太太们最喜欢的端庄模样。陈忠口味杂,管他眼睛大小、鼻子高矮,只要有韵味的都能欣赏,因此有好几个情人都是这一挂的长相。其实这种姑娘一点也不比别的逊色,她们往往骨rou匀称,高挑修长,男人们不太喜欢,纯粹是自尊心作祟,怕挽着这么个姑娘,衬得自己个矮又娘炮,无端被压一头。 陈忠不怕被压,就怕被人管三管四,还断零用。王安妮两项全占,所以他和她吵架;胡什慧青出于蓝,不仅管着他、打他、断他月例,还总是嫁人嫁人的说话,简直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 他当即逼上前去,夺过戒尺就打,边打边说:“胡姑姑,胡师傅,怎么现在才来呀?晌午觉歇得可好?我娘昨天来看我,可是想你的紧呢,听说你过年就走了,惋惜得很。” 胡什慧被他打了六七下,身上火辣辣的,到底是个成年女子,一把将陈忠搡开:“好你个崔如有!”探手去取戒尺。 陈忠哪能如她所愿?一个打滚就蹿出去,满院子的跑,大声编排她:“呀!胡师傅,你推我做甚?我娘还说你二十多了都没嫁人,以后恐怕没人祭奠,要在西院给你辟个住所好好供养你呢。别怪我快言快语,我这是为你好,我娘通情达理,肯定会让你做我四娘的!” 这混世魔王,明知胡什慧也是小姐出身,竟然抬出他爹的两个小妾来羞辱她。那两个妾室是老夫人给他爹的通房丫鬟,被崔夫人拿捏了大半辈子,就是如有妙有姐妹都能耍着她们玩儿。 不得不说,虽然陈忠打心底地想做回现代人,但是对君臣父子那一套实在适应良好,即便自己不从,也不妨碍用它来戳别人肺管子。 胡什慧被这厮气得眼前一黑,使了狠劲来料理他。这可正中陈忠下怀,他想:揍我一时爽,看你还怎么在我家待下去。 他没料到的是如有身小腿短,自己就是能飞,也跑不过胡什慧,直接被拎小鸡似的拎起来,压在腿上打。 没错,是腿上。胡什慧瘪坏瘪坏的,生气还不忘端着,拎着陈忠进屋后,找了个椅子坐下,抚平前襟、擦净戒尺、掀开陈忠外袍,然后打他屁股。边打,边说:“崔二小姐不服我,我向来是知道的。胡某空担师傅的名头,却没有教会小姐,是我的失职;小姐因此不尊师长,亦没什么好说的。罢,罢,师不成师,徒不成徒,我便自行请辞吧!” 一番话抑扬顿挫的,和着鼓点,颇有些雅意。可苦了陈忠两瓣rou鼓,说来惭愧,如有小姑娘的屁股被揍了不知道多少次,没有一次是这么摧枯拉朽、地动山摇的,这坏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两人这边较着劲,不远处的赵嬷嬷鬼眼一转,突然扑上来哭道:“胡先生,胡先生别打了!我们家小姐自小娇生惯养,得罪之处,还望先生宽恕则个。您若实在气不过,便打老奴出气吧!” 撕心裂肺的,手上却不是这么回事,悄摸到小姐脚踝的麻xue一按,陈忠强忍不落的眼泪便包不住了:“啊!” 与此同时,外面的sao动终于迫近:嗒嗒的是檀木拐杖,叮叮当当的是玉环,踏踏的是身子笨重的人在走路,窸窸窣窣的则是崔府训练有素的下人们;电光火石间,胡什慧想通了一切,她对上赵嬷嬷含泪的眼,惊怒交加。 此时老夫人的一等丫鬟入慈、桑喜已打起帘子,将她让进来了;另有一个一等丫鬟又蓓搬来椅子靠垫请她入座;最得宠的司舍则服侍她坐下……其余二等、三等鱼贯而入。胡什慧打眼一瞧,得用的苹字辈、荷字辈、珠字辈都在,老太太来看孙女,竟然带了十四个丫鬟! 在宫里摸爬滚打惯了的胡姑姑脸色发青,反应极快地跪下来,至于怀里的崔如有,则被赵嬷嬷抢过,含泪抱住。 陈忠人都傻了,还以为老太婆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回家以来,他奶奶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老太太深沉地开口:“如儿,过来。” 赵嬷嬷放开陈忠,他刚刚落地,还在犹豫听不听话,就是一个踉跄——那阵麻劲还没缓过去。 老太太脸色一寒,司舍连忙将他抱起,对胡什慧怒目而视。陈忠却心中一荡,司舍是家生子,从小伺候崔府最尊贵的人,养得和个小姐似的,身上香香软软。陈忠遇上她,就如老鼠遇上米缸,在旁人眼中,就是如有害怕地缩进司舍怀里,瑟瑟发抖。 崔老夫人心都化了,险些绷不住一张锅底脸,顿时觉得胡什慧索然无味,懒得和她掰扯了。于是大家就看到老夫人冷冷扫了眼地上的戒尺,鼻子里哼地一声,扬起高傲的头颅,走了。 陈忠一脸懵逼地被群莺莺燕燕带走了。往常总是板着脸的又蓓笑靥如花;笑得瘆人的桑喜却抹着眼泪,抱着他说“小姐受苦了”;入慈拿出他喜欢的蟹粉酥;司舍一双柔荑轻轻地给他左腿按摩…… 这、这是什么魔幻现实!? 他晕乎乎地来到奶奶的院子,被安置在侧间。四个大丫鬟殷勤得不得了,不仅摆了一桌子吃的,还给他换了身衣服,换完衣服出来,原来照顾他的刘嬷嬷和芍药、月季就等在外面,又哭又笑地揉他脑袋和屁股。还有刚认识一个月的亲meimei妙有,妙有给了他一把粽子糖,和他说:“姐,我不喜欢吃糖,小孩子才喜欢吃糖。” 陈忠:“那你怎么每次都问我要啊?” 妙有说:“姐你太傻了,不要糖你就以为我不去看你了,还偷偷哭。” 陈忠瞪大了眼睛:“我没有哭!我是发呆太久了眼睛干!” 妙有:“行吧。” 这时候老太太着人来请他了,陈忠和meimei对视一眼,拉着她一起去了。 请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崔老夫人也不意外,先让妙有坐下,后亲自抱起如有,见她还懵懵懂懂的,颇为无奈:“又蠢又倔,连装可怜都不会,这可如何是好啊。” 妙有笑吟吟道:“jiejie心宽,最喜欢和女孩子玩了,换做我,也想请她来管后院儿。” 陈忠最听不得“嫁人”、“生子”、“管家”这类字眼,几乎要跳起来,惊骇道:“什么管后院?我不要嫁人!” 他奶奶喷笑,拥着她道:“还是个孩子啊。” 妙有说:“奶奶放心,有妙有在,定会护好jiejie的。” 陈忠:“什么跟什么啊?不应该是我保护meimei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