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书院的夫子为什么都有点胖
凌晨三点,丑时刚至,丛心的宫缩终于平息,宫口也恢复闭合。 李岩给他调慢点滴,“睡会吧,卯时还要出早课。” 丛心忍了一会,还是想挣扎着下床:“身上粘,我得冲一下。” 李岩将他按住:“我给你擦。” 丛心不再逞强:“多谢。” 李岩撑着腰站起来:“是我该多谢你。” 他33周,八个半月的肚子,如果这回突击体检抽到他,恐怕不是两剂保胎药能解决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这一胎不仅是书院的教学任务,还关系到他亲人的命。 丛心闭上眼,摇摇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差别。” 李岩端着一盆热水回来,弯腰不太容易,干脆坐在床边的地上,帮丛心擦拭身体。 丛心宽慰李岩:“其实,多生过几次,也就没那么吓人了,只是肚子缩得紧罢了,横竖忍得住忍不住都总会过去,在书院,就没有生不出的孩子。而且你看,这一回,院长还允许我用烯丙雌醇。” 李岩撇撇嘴:“不用烯丙雌醇行吗?他让你疼了一天,除了这药,别的也止不住你的宫缩,到这会儿怕是连羊水都破了。” 丛心沉默,“偏要保的话,破了也能保,你知道的。” 李岩手中毛巾一顿,腹内胎儿跟着一挣。 在书院待久了的,谁没听说过那场血雨如泼的表演?那几位传说中铁打的强人…… “虽然能保,但分娩前也不能轻易移动了。院长那可不是心疼你,是还指着你干活,去看着那群小崽子呢。” 丛心笑了:“你不也一样?打工人——” “唉,”李岩叹气,“算了,一想到几个月后他们也要各个挺着肚子崩溃分娩,心里就平衡许多。” 毕竟,那群熊孩子是家长花了大价钱来买罪受,而他们做老师的起码是等价交换,各取所需。 可能真的是青春暮少艾,一个月后,文轩发现,新一批12名学员,不仅是他和修立伦,差不多所有人都有了固定的伴侣,除了个别组合不拘泥于一对一配对。 格格巫蓝景林和申小令,还有一个叫陈名名的,三人搞在一起。 千疮百孔宋孝官和纵欲过度孔繁终成冤家,只是偶尔中间会夹杂一个摇摆不定的任长元,一会跟千疮百孔和纵欲过度在一起,一会又去跟别人搅和不清。 修立伦都啧啧称奇:“就我表弟那个体型,他们几个是怎么干的?各自抬着胳膊腿干吗?” 文轩:“……伦伦,语言文雅点,说得跟五马分尸似得。” “哦,”修立伦嘟嘴,“哥哥,就申小令那个熊猫一样的规模,蓝精灵、陈名名和任长元是怎么带着他一起翻云覆雨的啊?能挨上吗?” 文轩汗:“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咱俩能挨上就行。” 修立伦:“哥哥,年纪大的人是不是都会丧失好奇心啊?” 文轩:“……跟我去海滩,我教教你什么叫球面切线,什么叫好奇心!” 修立伦拍拍屁股,蹦蹦跳跳地跟着文轩向沙滩冲去。 也许是少年们太过纵情欢愉,近几天肠胃都不太好,这天午饭时作呕声此起彼伏。 纵欲过度孔繁第一个吐得稀里哗啦,千疮百孔宋孝官跟着也是一阵恶心,摔了筷子,站起来嚷:“什么意思?新玩法,下毒啊?” 丛心跪坐在唐朝制式的方形小餐桌前,拿过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嘴角,“书院的餐食都是统一的,今日的分餐也是值周的学生蓝景林和申小令。我们与你们的吃食没有任何不同,宋同学何出此言?” 千疮百孔按着胸口,上前抬起脚,想踢翻丛心的餐桌,被一旁早有准备的李岩抄手握住脚踝,顺势一带,整个人横拍在地板上。 宋孝官哪受过这委屈,立刻翻身爬起,这两个来月的体能训练果然都没白练。 可惜他的对手是他的教习师傅,李岩虽然腰身都已经肥得将飞鱼服撑成直筒裙,但身手依然不容小觑。 宋孝官又是眼前一花,重新躺平在地,而且腰上还被李岩的“将军肚”顶着,岔了气一样的疼,再也站不起来叫嚣。 丛心和李岩二人对视一眼。 丛心轻咳两声,一手撑地,站直腰,朗声对饭堂内所有学员解释:“饮食上我们一直没有任何差别,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应该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该节制就要节制,别少年不知X精贵……” 文轩是万万没想到,一向道貌岸然的丛夫子竟然也开黄腔。 不过综合最近自己的乏力、嗜睡、恶心等等,可能真的是干多了那件事,肾虚了吧……惭愧。 午饭后虽然仍有几个人骂骂咧咧,但基本上接受了身体不适的原因并不在饮食,各自找地方午觉。 这回很多人不再是想方设法凑到一处行乐,而是真的午休了。 毕竟妊娠反应是公平的。 下午,马术课上,宋孝官死活都不配合教学,蹲在草场旁装死。 他的情况没人比李岩更清楚,也不过多为难他,只叫他完成一圈低级障碍。 这么低的要求,宋孝官都拒不执行,实在是肚子疼得邪乎。 其实他平时还挺喜欢跑马的,但这会儿连腰都直不起来,整个腹部冰坨子一样冰冷沉坠,仿佛猪八戒的九尺钉耙在里面刮他肠子。 看着满脸冷汗,连腿都不自觉开始哆嗦的千疮百孔,文轩猜测道,“痔疮犯了可真惨。” 修立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宋孝官穿着雪白骑装的屁股上,洇开了一朵红色小花。 “怎么样?”丛心走到李岩身边低声问。 “嗨,为了他好,让他骑两圈,也能下来得快点,少受点罪,偏不听。新学员里数他们那屋周数大,还是第一次,要是流不干净有得他受。”李岩摇头。 丛心叹气,“谁问他了,我是问你。” 李岩苦笑,“被你发现了。” 中午那场交锋,动了胎气的当然不止早孕的宋孝官,还有已经37周,接近临盆的李岩。 “今天周一。”李岩偷偷摸着自己腹底感受硬度。 “你什么意思?”丛心皱眉,“该不会是在打考试日的主意吧?” “丛哥,帮我。”李岩恳求道,“我妹病情突然恶化,我必须夹这个塞。” 丛心是南方人,夹塞这个词在书院又别有含义,他愣是呆了一呆,才确定李岩的意图。 然后,开始头疼。 另一边,宋孝官胯下血迹越来越大,孔繁初时还有精神幸灾乐祸。 渐渐的,宋孝官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蜷成一团,疼得竟然连牙齿都咔咔作响,孔繁也开始慌了。 “喂,你到底哪疼?真的假的?别给我装啊!” 宋孝官感到腹中又是一阵急坠,肠子似乎都要断了,嗷嗷惨叫,听得其他少年都胯下发凉。 丛心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无奈,趁着没人注意这边,迅速伸手检查了一下李岩的宫缩强度和宫口开度,犯难:“强度不行,宫口也是紧的。药品监管严格,私自用药光老白那一关就绕不过,你这样赶不上周三。” 李岩咧了咧嘴,笑,丛心肯帮他检查便是心软了,心软了便有余地:“所以啊,丛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新生那边的动静越来越不像话了。 丛心有些烦躁,拔腿过去:“好吧好吧,现在太早,晚上在屋里等我。” “别,”虽然宫缩力度还不够,疼痛却并不轻松,李岩手心已经攥满汗水,本想拽住丛心,却滑了手,赶紧在自己肚子上蹭干净,再向前抓,只抓住丛心下裳的衣角,“屋里全是监控。” 丛心虽然束着腹了,但毕竟也是29周的身孕,被他一拖一拽,险些失去平衡,扭头有些不耐烦问:“那你说哪里合适?” 李岩抱歉地陪着笑:“海岸西南角的礁石滩,找一处深浅合适的水坑应该不难,那边没有监控覆盖。” 丛心怀疑:“海水,你受得了吗?” 李岩其实也很紧张,但他没有退路了:“你放心,我挺得住。” 丛心再不多言,赶到宋孝官身边,用对讲招来两个教工,将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流产的少年抬到医疗室。 孔繁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丛心向医疗室的医师白沁灵微一颔首,言简意赅介绍情况:“不是坠马,正常教学计划。” 白沁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白医生有点男生女相,眼睛本就极大,使劲一翻整个脸都跟着反光一样,丛心无奈摊手。 白沁灵没跟别的夫子一般穿汉服,而是像普通校医一样穿着白大褂,平直修身的剪裁将他劲瘦笔挺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平时,有几个不着调的新生,还肖想过这个外表斯文秀美的医生。 却没想到他居然手劲惊人,一只手便将弓成虾的宋孝官掰直,按平在床上。 两名教工趁机用束缚带固定住宋孝官的身体,阻止他挣扎影响检查。 白沁灵弯腰拽过B超机,除了丛心,没人注意到白医生平坦的小腹,随着弯腰的动作显出一弯新月般圆润流畅的弧度。 随着白沁灵坐在显示器前,那抹若隐若现的圆弧隐藏回衣折中。 剪开宋孝官的马术服,一股啫喱被他挤在千疮百孔的腹部,探头扫过钻石脐环时发出了清脆的鸣响。 冰冷湿滑的啫喱瞬间刺激了宋孝官已经极为敏感的腹部肌肤,他又嗷的一嗓子,仿佛肚子上的不是啫喱,而是硫酸。 白沁灵冷冷道:“矫情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 说完,就将探头扎扎实实怼到他zigong上方,来回观察。 6周多的胚胎,胎芽几乎看不出来,但白沁灵专精此道,极细微的差别在他眼中都无所遁形。 “嗯,就是轻微的肠套叠,多发于婴幼儿。挺大个小伙子还能犯这毛病,是不是吃饭的时候瞎胡闹来着?” 听也听不懂,孔繁只知道听医师的口气,不是什么大毛病,终于放下心:“那出血又是怎么回事?快给他止血。”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自己清楚吧?没轻没重,又没个节制,出点血不是正常?都是瘀血,排干净就好了。”白沁灵收拾仪器,脱下手套,“不用给药,多喝热水,这个岁数就是疼一会儿,肠子自己能打开。不过为防万一,还是留这观察吧。” 宋孝官以前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被专业人士一忽悠一个准,当真以为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也颇觉丢人。肚子再疼也不好意思大喊大叫,只好缩在一旁哼哼唧唧忍着。 孔繁这会儿反应过来,也很是难为情。 自己在家时,玩弄过的小明星、小网红无数,从没走过心,都是勤勤恳恳地走肾,这回居然咂摸出一丝心疼,当真是栽了。 丛心挑眉看向白沁灵。 白沁灵微微点头。 丛心:“留观多久?” 白沁灵:“很快吧,估计两个时辰左右就能打开。具体看发展。” 宋孝官已经被疼服,惨兮兮得快哭了:“还要疼四个小时?” 丛心打击他:“如果你肯听李教习的话,多跑两圈,说不定肠子早就活动开了。” 孔繁问:“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 白沁灵:“真想帮他?” 孔繁咬牙点头。 白沁灵似笑非笑:“帮他揉肚子,别打圈揉,往下顺。” 众人开医疗室,只留下孔繁这个做父亲的,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 孔繁下手没有轻重,疼得宋孝官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就想疼死我,好报复?” 孔繁被他骂得火气也上来,又恨自己竟为这种杀马特丢了心,下手更重,宋孝官后面立刻涌出大股血流。 宋孝官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精气,冷汗流遍全身,身下黏腻一片。 两个人却都相信了没什么大事的医嘱,丝毫不觉,一个小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监控室里,丛心问白沁灵:“孩子流干净了?” 白沁灵扶额:“老丛,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孩子’、‘孩子’的!别说那才6周的胚胎,你我肚子里的都……唉,在书院,别把任何人当人,不然,活不下去。” 丛心顶着监视器屏幕,“那胚胎流干净了吗?” 白沁灵冷哼:“好心当驴肝肺,胚胎能多大?指甲盖大小都没有,早就毛都不剩了。” 丛心点头,拔腿要走:“那这里拜托白医生了。” “等等!”白沁灵板下脸,“你还要帮李岩遮掩到什么时候?里面这小子都这样了,他临近产期会没事?四、五个小时了吧,还不跟我申请用药,怕是没憋什么好屁。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周大考的监考是傅义伟,他可是唐道的人。昨天就开始发动,如果李岩要截他的胡,让姓傅的再生憋一周……唐道手段不院长少,还喜欢玩阴的。为李岩那么个靠不住的,你图什么?” 丛心停下脚步:“……不图什么。” “靠,老子知道你不图什么,问题就在这。”白沁灵恨铁不成钢,“在这里,各人能扫明白自己门前雪就不易了,你别犯傻!” 丛心摸了摸肚子,忽然笑了,“老白,谢了。你以后……也少管我吧。” 白沁灵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护住小腹,跳着脚,中气十足地骂:“滚!滚!滚!” 丛心拱了拱肚子,摇头摆尾地走了,嘴角还残余着愉悦的小弧度。 每次将面如好妇的白医生气到撒泼都是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夜半时分,月悬中天。 李岩早早选中一处隐蔽的水坑,四面礁石,只有一处缝隙连接着大海,水坑里的水面随着潮汐一浪一浪起伏。 海岛所处的纬度较低,阴历四月初的天气,泡在海水里也不太冷,只是泡了许久,却总等不到该来的人,加上还没有规律的宫缩侵扰,李岩越来越焦急难耐。 忽然,耳畔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他往礁石的缝隙处看出去,竟然有三名新生也摸上这片沙滩。 不一会儿,相隔十几仗远的坦途上便传来一阵阵乌七八糟的浪叫。 李岩本不想听,但此刻无法保证悄无声息地离开,只好伏在水中忍耐。 那边一条高瘦的身影和一坨壮硕的身影,将一团圆润的人影夹在中间作弄。 不用猜就知道是蓝景林、任长元和申小令。 都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又都不知各自怀着身孕,虽然白天被宋孝官的样子吓了一场,但毕竟两个多月来食髓知味,轻易不可能舍下这份快乐,登时干得热火朝天。 李岩咬了咬嘴唇,忍下又一波阵痛。 肚子在外面的影响下,发作得越来越厉害,却仍旧毫无章法,节奏乱得一塌糊涂。 他不由地自己摇摆腰身,试图缓解,手指在后面摸索着,想自给自足。 “控制能力太差。” 身后轻飘飘的一句点评,吓得李岩一个激灵。 他本是武术教习,功夫是童子功,底子是小时候打下的,如果不是肚子里疼得紧,精神又被外面三个人吸引,本不至于让丛心这个半路出家的从背后欺近身侧却毫无所觉。 丛心缓缓入水,束腹带吸了海水,变得又沉又紧,七个月出头的腹部这一下差点被勒平,他却不动声色,从后面环抱住李岩的腰腹,就着海水的浮力,轻轻上托,又检查了一下进度,缓缓呼出一声叹息。 李岩知道,这方面他确实比资深夫子相差甚远,“丛哥,帮帮我。” “嘘。”丛心将一条嵌有椭圆形金属球的短皮链戴在李岩脖颈上,调整金属球的位置,让它正好卡在李岩喉结下部。 李岩喉间所有的声音瞬间消散无踪。 “现在用这个消音,等习惯了,锻炼好控制能力,不用它也可以忍住呻吟。”丛心低头给自己穿“小雨衣”,一层不够又套了一层。 李岩低下头。 月光很亮。 海水很清。 但他还是看不清…… 高于自己体温的热度,忽然熨烫在敏感处,李岩整个人无法抑制地颤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