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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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 屋子的门被猛地推开,唐知州一身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叶铭叫他一惊,从榻上立刻坐起来,头还有点发懵地问道,“怎么了!” “殿下,夜里又下雨,上游又决堤了!” 叶铭连忙拽过身旁的袍子往身上一披,套了裤子,慌慌忙忙蹬上鞋子就跟着唐雪遥出了门,段鸿取了自己的刀,也急忙跟去了。 此时刚过寅时,正是最黑的时候,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脸,只有几个上来报信的士兵举着火把,是黑暗里的几点光。 等叶铭赶到,都指挥使韦睿已调了不少人,沿着岸边还未崩溃的堤坝摸过去,每隔几人就有一个负责举着火把照明。 脚下不远就是轰然喷涌而入的洪水,卷着泥沙和断掉的树枝,像一只向世人挑衅和无限炫耀的巨兽,夸张地吼叫着直直向前冲去。 到处都是被火把映红的焦虑脸庞,在叶铭眼前闪过,叫嚷着,声音又被水声吞去,飘进叶铭耳朵里都是残缺的音节。 韦睿拨开人群挤了过来,大声道,“殿下!这里很危险!您还是尽快离开吧!“他那把络腮胡子都随着他的下巴张合颤动着。 “我没事!现在有办法堵上吗!刘客舟呢,他在哪?有没有派人去村里通知!”叶铭也拉着声音大声问,现在最能解决问题的就是水部司的刘客舟了。 “殿下!殿下!“说曹cao曹cao到,刘客舟被两个武将护着过来了,说是护着,看起来更像是驾着,这位文人兼工匠,体格上远远比常年习武的士兵要瘦小。 他的发髻已经散了不少,头发被雨水冲得贴在脸上,身边那两武将仿佛只是被指派给护送他的,只言不语。 “殿下,唐知州,都指挥使,”刘客舟挨个示意道,“我们现在只能把沙袋从断口处投进去,天太黑,所有人组成人链,把沙袋传过来。“ 叶铭一抹脸,问韦睿,“韦指挥使,现在是按这样安排的吧?“ 唐雪遥也有些讶然了,虽然知道小王爷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个浪荡王爷,但留存于他记忆里的印象,是下朝就会和太子讨论要去哪里吃酒,要去哪里看美人的小王爷。 韦睿连忙回答,“是的,殿下!也派了一部分禁军去村里了!” 让叶铭回去的话便没人再提,小王爷亲自来和禁军抗洪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禁军里的年轻人都有些激动,有多少人能有和天家站在一起的机会呢!如此瞬息万变的洪水,王爷也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堤坝两侧很快就拉成人链,靠着人和人的接触和声音,将装了沙石的袋子传了过来,抛进被冲开的口子。众人所举的火把点缀在黑暗里,蜿蜒在堤上,连接成一条守护鄂州的火龙。 叶铭带的一大部分侍卫都去帮忙搬运,身旁只剩段鸿和白乙川两人。一切都十分混乱和潮湿,衣服都湿塌塌地粘在皮肤上,心却跳的飞快,身体好像有根弦绷得紧紧地,脑子飞速运转。 装了泥沙的袋子一包包投下去,却如同精卫填海,那洪水的声势丝毫未减减弱,依旧神气十足地咆哮着。众人都愈来愈心急,这时身体已经感到疲惫,水势却依旧危急。 岸堤上面积很窄,叶铭又站得靠前,那些传泥沙袋子的士兵难免会擦碰到他,在黑漆漆的夜里,王爷并不比士兵更有辨识度。 有个年轻士兵举着火把急急忙忙地拨开众人跑过去,路过叶铭时搡了一下,叶铭身体一晃,很快有只胳膊稳稳地从外侧挡住了他的身体,还将他向里拢了拢。热度透过湿衣传过来,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段鸿。 还在神经紧张的叶铭唇角弯了弯。 有人带头喊着号子,喊着喊着就唱了起来,几百号汉子流着汗,仰脖子嘶吼,“北斗七星高,嗷~哥舒夜带刀,嗷~” 这声音连绵一片,从看不清的远处点点火把一直传到这断堤的尽头,竟还有些和这水声一搏高下的劲头。 漫漫长夜里,沙哑的歌声驱散了面对天灾的恐惧和劳累。众人乱吼一通,音调早不知飘到那里去了,东方的天际终于有了一抹浅色,笼罩在大地的黑暗渐渐被驱散,黎明终于到了。 这细微的光线,就让填沙袋的速度快了许多,那咆哮的水兽终于疲软了下来,还在负隅顽抗做着激烈挣扎,不愿就此妥协被人制服。 好容易有了起色,终于过了这一夜。唐雪遥沾了一身泥,也不忌讳了,俩只泥手把人扒拉开,过来找叶铭。打眼一看,几人都好像从泥窝里钻出来,身上头发上都是泥水,被雨一淋,比京城西大街的狗还惨。 唐雪遥眨巴眨巴眼,看了看年轻的小王爷,不禁有些心疼,心内又有些敬佩,这位王爷在绫罗绸缎堆里长大,却没沾染那些个嫌贫爱富的毛病,反倒是放得下身段,做起事来有胆有识。 “殿下,终于要堵上了,臣要去附近的杜村,想必洪水已把这村子冲毁了,您要一起去吗?”这次他没叫叶铭回去休息,他也看出来了,让他躲在后面他是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