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太奇怪了……周凡一边来回躲闪着，一边思考为何西泽会这样反应剧烈，先不论他清楚地确信之前从未见过对方，再者他是杀了对方全家还是对他本人做过什么，为何要如此仇恨自己？

    这种奇怪的表情，就仿佛被恶魔蛊惑那般。

    ——等等？

    周凡也不是一般人了，在他连续被“色欲”催化过内心欲望以及被“愤怒”潜伏增加暴虐欲后，他深刻知道被恶魔影响是怎么样的结果，再加上根据面前少年感情的突然变化，以及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黑暗气息……让他隐隐有了这样的猜想：需要赌一赌吗？

    但到底是什么的恶魔正在蛊惑对方呢？以及少年又是因为哪种精神薄弱而性格大变呢？

    周凡百般思考之后决定拼一下，他趁着对方向自己发动攻击时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用精神触角通过接触部位直接扎入对方的肌肤，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往对方的大脑处延伸，很快地，少年的动作开始缓慢下来，最后垂下双手双眼紧闭站在自己面前。

    “哈……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使用“色欲”的能力，将沉睡中少年的精神完全拉入自己的梦境里。

    “那就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恶魔的诡计呢？”周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装修豪华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刚才和自己殊死搏斗的少年正以幼年的形象坐在餐桌前，面对着碗里的食物，并不是太感兴趣的模样。

    周围的仆人来回走动着，为他送上新的菜肴，不过餐桌两侧明明上有很多空位，但唯一坐着的只有幼小的少年，他正无聊地晃动桌椅道：“父亲大人去哪里了？”

    “西泽少爷，奥拉斯大人有公务在身，在外面用餐了。”站在旁边服饰的管家如此说道。

    “母亲大人也不回来吗？”

    “西泽殿下，奥拉斯夫人有晚宴要参加，也不回来了。”

    “骗子。”西泽对于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嘴里嘟囔了几句：“肯定又是和情人见面。”意识到今天也依旧自己一个人吃饭后，他怏怏地随意动了几叉子后，便放下餐具：“我吃饱了。”他明显没有吃任何东西，但管家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安静地帮他撤走面前的盘子后弯下腰道：“西泽少年，你今天还有礼仪课没有上，老师已经在会客厅里等候你了。”

    西泽安静地接受管家的说法，顺从地往会客厅的方向走，然而他的脚步却十分缓慢，像是拖着步伐，不太愿意的模样。

    因为现在的周凡等于是来到西泽记忆深处，所以他并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于是他便耐心地跟在少年的后面，他必须通过充分了解对方的人生才能找到恶魔的痕迹。

    “西泽少爷，课程马上要开始了。”礼仪课的老师看上去倒是极为温和的模样，看样子会是正常的课程吗？周凡默不作声地站在阴影里准备继续观察关于名为西泽少年的人生，不过一开始老师还在耐心讲解着宫廷里的基本礼仪，正在周凡的思维开始飘远开小差时，他突然听到类似鞭打的声音。

    “！”原本还是相当和谐氛围一下子变成折磨现场，周凡转头往两人所在位置望去，发现此时西泽正跪在地上，而他名义上的礼仪课老师却不知道在哪里拿出一根细长的皮鞭，狠狠地往他的背部挥去：“做得不对，重来。”

    西泽的身体因为刺痛而全身颤抖了下，可他并没有反抗，而是顺从地接受老师的教导，继续保持原本跪下的姿势。

    “你这样怎么行？”老师并没有因为他的顺从而宽恕他，而是变本加厉地折磨西泽的身体：“不好好听话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父母你的礼仪课完全不行。哈，也不对，作为废物的你，本来就没有未来，还不如早点去死呢。”他说完后又狠狠抽打了好几下。

    很快地，西泽精美的服饰便因为被鞭子抽打过后开始流血的背后渐渐浸红了，可他除了疼得紧咬牙关以外，其他什么都不做，不反抗也不吭声，仿佛化为一座石像。

    周凡几乎是惊心动魄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名礼仪课老师未免太胆大了吧？再怎么说西泽少年也是这个家族的少爷级别的角色啊？他就这样随便鞭打吗？他有种仿佛在看电视剧的魔幻感，然而作为旁观者的他除了继续观看这场绝望的人间惨剧以外，其他事情都做不到。

    老师很快便结束了今日的课程，他毫无怜悯地从西泽身边走远，并且关上房门，似乎完全不担心他的所作所为能有什么后果。

    而让周凡相当迷惑的却是，西泽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将自己的遭遇告知给任何人听，而是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膏药，对着镜子艰难地为自己上药。他的样子或许是看上去太过可怜，就连原本试图用铁石心肠对待西泽人生的周凡也开始心脏抽痛起来：明明他的人生看样子比艾森要过得幸福数倍，不用考虑吃穿也不用考虑生计，可活得却比对方痛苦许多。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他突然感应到一阵可怕又熟悉的波动。

    “——是恶魔！”非常清楚这代表着什么的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属于恶魔的痕迹。

    接下来，他便看见一团黑色正在燃烧的火焰，在半空中浮现，然后面对西泽说道：“嫉妒吗？怨恨吗？想要更强大的力量吗？”

    西泽并没有回应它，仿佛当它不存在那般而是安静地继续为自己上药着。

    “难道你不嫉妒吗……？”大概是不满自己完全被眼前的孩子完全无视的事实，那团火焰继续低低地怂恿道：“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还在相信别人吗？太可笑了，你对他们来说无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废弃的棋子罢了。”

    “……”西泽依旧保持安静，只不过他的手指正在不自然地颤抖着，证明他并不是对火焰的话语毫不在乎的。

    “你还要愚蠢多久呢？继续被这么利用也无所谓吗？可笑、可笑之极。”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不起任何作用，火焰想要激怒对方：“既然你依旧对这个世界保持希望，那就让我推你一把吧，这样的世界，对你来说，究竟是地狱呢？还是更为绝望的深渊呢？”

    它阴冷地笑了起来，下秒便分裂出一小团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僵硬住的西泽整个人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