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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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桂花蜜藕,请慢用。” ? 言恪此时觉得这声音简直犹如天籁,他立刻夹起一块桂花蜜藕放进嘴里,软糯香甜,香气扑鼻,跟她一样美味。 ? 一块蜜藕吃完,辛辣的刺激消退了不少。 ? 言恪发现孟景嫄还在和满是辣椒的口水鸡作斗争,他有些担心孟景嫄的肠胃受不了,开口关心她:“你不辣吗?尝一尝这个蜜藕,蛮好吃的。” ? “不辣的,这个辣度不算辣。而且那个藕甜甜的,吃了它再吃其他辣菜会更辣,我待会儿再吃。” ? 言恪现在只想把刚刚吃进去的藕马上吐出来。 ? 这个辣度都还不算辣?还会更辣? ? 言恪开始心慌了。 ?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灯影鱼片,请慢用。” ? 侍应生把一个白色树叶状碟盘放在了桌上。 ? 薄如蝉翼的鱼片被炸的酥脆,精致摆放在盘中的绿叶和花饰上,在灯光下泛着红润的油光。 ? 盘子里没有一颗辣椒,只是颜色又点泛红。 ? 言恪猜想应该不太辣,大胆的放了一片在嘴里。 ? 本来嘴里还残留着软糯香甜的味觉记忆,鱼片进入嘴里的瞬间辣味在口腔炸开,在甜味的衬托下,辣味更加疯狂地侵蚀他的口腔。 ? 澄明的桃花眼瞬间就红了,眼眶升腾着湿润的液体。 ? 言恪赶紧夹起一片救命的桂花蜜藕,低头闷声吃起来。 ? 可是这次的辣味并没有那么快得到缓解,甜味和辣味在口腔混合,带来的刺激更加强烈了。 ? 他眨了眨眼睛,想把泛出的眼泪逼回去,额头上的汗冒得更细密了,冷白的脸现在透着阵阵的潮红。 ? 喉头被辛辣刺激得阵阵发痒,言恪深吸一口气想缓一缓,却一口气呛到了气管,他忍不住剧烈的咳了起来。 ? 孟景嫄立马放下筷子看了过去,原来妖娆勾人的恪妖精此刻变成了一个脸泛潮红的病美人。 ? 她赶紧跑到美人身边,伸手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脸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怎么了?被呛到了吗?” ? 恪美人抬起头,用他那双潋滟迷蒙的桃花眼看着孟景嫄,轻轻的摇了摇头。 ? 这一抬头把孟景嫄看得心肝一颤,这是哪来的绝世病娇大美人…… ? 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眼角也染上了红晕,一双眼桃花眼泪眼朦胧,真真是我见犹怜。 ? 美人这幅可怜的模样让孟景嫄心都揪紧了,下意识的给他找水喝,结果发现他这边的水壶已经空了大半,碗里还留着被咬了半截的桂花蜜藕。 ? 孟景嫄豁然就明白了,心里泛起酸酸麻麻的胀痛感,她又是心疼又是责怪的问他:“你明明不能吃辣,骗我做什么?之前不是说会对我做个没有隐瞒和欺骗的透明人吗?你这又是在做什么?自己找罪受吗?” ? 恪美人又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跟她解释,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扫你的兴,想陪你一起。” ? 孟景嫄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水泡发的馒头,刚刚才泛起的酸麻感一下就涨得满满的。 ? “那你也不能这样折腾你自己啊!” ? 孟景嫄继续心疼的教育恪美人:“你不能吃辣我并不会觉得扫兴,每个人都口味都不一样,我总不能因为别人口味跟我不一样我就不吃了吧。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辣和不辣的菜我们配合点,不是一样也能吃的开心吗?你这是犯什么傻,真的是。” ? 恪美人接下来的一句话立马让孟景嫄终止了她的教育。 ? “可是你一个人吃,如果吃到喜欢的味道没有人可以分享的话,你就不会吃得那么开心了。” ? 言恪的话无意中掀起了孟景嫄心底潜藏许久的思绪。 ? 江昀乘是从来不吃辣的,可她偏偏特别嗜辣。 ? 和他在一起的八年都是她吃,江昀乘在旁边看,的确少了那种与人共享的喜悦,一个人吃着吃着,便觉无趣,后面也就愈发吃得少了。 ? 今天心血来潮想到了自己收藏的宝藏饭店,又听到言恪说他可以吃辣,本来是想来这里和言恪一起吃个酣畅淋漓的,现在她却被言恪一句话戳中了心脏,眼眶也和他一样不争气的红了。 ? “以后不要这样了,就算是想要尝试吃辣也不能一来就直接吃这么猛的,这也是需要慢慢来的。” ? 言恪慢慢缓了过来,听到她的声音略带哭腔,立刻把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手忙脚乱的扯纸巾,抬起她的脸,表情有些焦急。 ? “怎么了?怎么又要把你惹哭了?我以后不这样了,我慢慢来还不行吗?” ? 孟景嫄咬着牙没有说话,言恪焦急的神情撞进她的眼里,孟景嫄咬紧的牙关骤然松开,她一把抱住言恪的腰,扑在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 她的泪水浸湿了衬衣上奔跑的小马,透过衣衫贴近言恪胸前guntang的皮肤。 言恪环抱她,摸着她的头,小小声的继续认错:“我以后真的不这样了,我会慢慢来的......” ?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他闭嘴了,只是回抱着她,让她哭。 ? 门口的侍应生听到里面的哭声,从窗口缝隙隐约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懂事的停住了打算上菜的脚步,把菜放在门口的吧台,静静等待包厢里面的情绪平息。 ? 言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在心里思索着各种她哭泣的原因,一想到可能又是因为那个江昀乘,他的心就忍不住泛着酸。 ? 过了许久,孟景嫄慢慢平静下来了,但是她依旧呆在言恪的怀里没有离开,这个带着木质香气的温暖怀抱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她特别眷恋。 ? 听不到她的哭声了,言恪没忍住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哭了?” ? 孟景嫄在他怀抱里瓮声瓮气的控诉他:“还不是因为你老戳人心窝。我今天一天都被你惹哭两回了......” ? 言恪有点不敢相信,“你这次也是因为我哭的吗?我又怎么戳到你心窝了?” ? 孟景嫄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鼻子红红的,细声细气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和我一起分享我就会吃得不开心了?” ? 言恪心里隐隐了然,诚实的回答她:“大概是我在国外一个人生活太久,我知道没人分享的失落吧。” ? “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很久吗?”孟景嫄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落寞,突然生出了想要了解他更多的想法。 ? “嗯,我爸妈走了以后没多久就去国外了。”言恪的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 孟景嫄却感受到了他声音里说不出的沉重,把他抱得更紧了,“你爸爸mama的事情,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讲讲吗?” ? 言恪感受到怀里传来小心翼翼的安慰,心里滚过的一阵暖流,开始跟她诉说自己从前:“今天老头子跟你炫耀过了吧,梧桐湖的两边园林景观是我妈设计的,我爸亲自监督施工的。” ? 孟景嫄也回忆起了言老爷子的话,“嗯,爷爷还说他跟奶奶的相遇也是从那里开始的。” ? 略微沙哑声音继续传来,“对。我爸为了帮老头子纪念他和奶奶的故事,决定要打造梧桐湖。我妈是个园林设计师,她那时候刚回国没多久,听说我爸想打造梧桐湖,她就主动找来申请负责梧桐湖周围的园林设计,他们的故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在打造梧桐湖的过程中他们坠入爱河,后面顺理成章的结合在一起组建家庭有了我。我们一家人过得也算是幸福快乐,直到我13岁那年。” ? 言恪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 ? “13岁那年,我妈遇到灵感瓶颈,想外出去采风寻找一些新的想法,我爸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陪她一起去了。当时也是像这样炎热的夏天,他们所在的山区下起了暴雨,山体滑坡让他们永远留在那里了。” ? 孟景嫄感受到环住自己肩膀的手收紧了些,她默不作声搂紧他的腰,无声安慰他。 ? “老头子一夜之间白了头,还得一个人扛起整个家,外带照顾还不懂事的我。爸妈走了以后我特别叛逆,觉得老天爷不公平,偏偏收走了我的爸爸和mama,所以我和谁都对着干。打架、闹事、抽烟、喝酒,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闹得家里乌烟瘴气。” ? 孟景嫄脑海中闪过像匹孤狼一般的少年言恪,那时候他才十三岁啊…… ? 心疼的感觉在她内心蔓延,言恪的诉说还在继续。 ? “这种日子持续了两年,老头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我送去美国。他找了个了不起的人收拾我,那个人你干爹也认识,姑且就叫他师傅吧。师傅不仅把我治的服服帖帖,还教会了我很多。不过这种教法,一般人接受不了。” ? 言恪低头问她:“知道奥克兰吗?” ? 孟景嫄抬头,视线刚好落到他凸出的喉结上,她只闷闷的说了句:“知道,但不了解。” ? 言恪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顺着回忆继续开口:“奥克兰是美国黑人聚集最多的城市,那里滋生了各种脏、乱、差的社会问题。15岁那年,我刚到美国就被师傅带到这样的地方,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人间炼狱。那里帮派横行,枪声肆虐,吸毒和赌博随处都是,警察都怕死不敢去管。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两年,让我彻底学乖了。” ? “然后,师傅把17岁的我甩去了洛杉矶的康普顿区,那里是典型的城市地狱。他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不定期来溜一圈,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记得有一次,我路过某个路口时,距离我不到5米的黑人被一枪打死,凶手就站在我斜前方10米不到的地方举着枪看着我。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这一次的经历让我找到了对生命的敬畏。” ? “后面他带着我辗转去了美国很多地方,给我寻找各种老师,鞭策我不停学习。去年从大学毕业后,他带着我再四处历练了一番,直到今年他觉得我学得差不多了,就把我撵回国了。” ? 虽然言恪的叙述平平淡淡,但是听到孟景嫄耳朵里她只觉得心惊胆战。 ? 她实在无法想象,还没走出失去双亲伤痛且年仅十几岁的他,到底是怎么在那些地狱般的环境中生活下来的。 ? 孟景嫄不觉便有些心疼,她紧紧抱着言恪,抬头看着他流畅的下颌,忍不住替他抱怨:“爷爷也太狠心了,怎么就把你丢给那样一个人不闻不问这么久呢?” ? 言恪听到她这略带埋怨的语气,一下就猜到了她脑补了些什么惊险刺激的画面,他只觉得好笑,拍拍她的头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惨,老爷子隔三差五还是会来看看我,给我送送温暖什么的,没有一直不闻不问。” ? 孟景嫄心里这才觉得稍稍平衡了写,忽然脑海里闪过欧美女性丰乳肥臀的火辣身材,再一联想到这妖精撩人的本事,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又把头埋回去,闷闷的说了一句:“除了爷爷,你在美国应该也不缺送温暖的人吧……” ? 言恪有些迷惑,不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反问道:“谁给我送温暖?你当美国是人均慈善家呢?” ? “就你这妖精模样,勾勾手指头不就多的是身材火辣的美女来给你送温暖了吗?” ? 说完这句话,怀里的人一下推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