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相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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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大雨倾盆，她来这青山寺已有半年，这半年间她曾无数次梦哥哥赵合清到这山上来寻她，说要带她远走高飞。 每当如此，赵合菱从梦中醒来，睁眼见这周遭环境，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又酸又苦。 大哥对她管教甚严，却从未叫她吃过一分苦。 “小姐？怎么醒了？是不是夜里冷？” 外头大雨，香梅想不起是不是有一窗户没有关严遂过来瞧一眼，没成想便看到赵合菱坐在床头，黯然伤神。 “不，没事，就是忽的梦起幼时往事……” 香梅从窗前转过身来，见她出神模样，心中却知道。 虽是小姐自请来这寺中修心养性，说是逃离赵合清，可真离了家，她却并不如想象中欢快…… 她宽慰道，“放心吧小姐，少爷一定会亲自来接小姐回去的！” 赵合菱抿了抿唇瓣，垂眸细声道，“接又如何不接又如何，我在这里倒也清闲，也，并不需去看他脸色……” “便是他来了，我也不见得与他回去……” 她哪里还有脸再回去见父亲，再在那个家中待着啊…… 不知是不是心中惶惶不安，近日，她总是多梦。 一日梦里，她在山中走动，丫鬟一个都没有，只她自己。 忽地下起滂沱大雨，雷声阵阵。 “香梅……” 这周遭只有雨声，风声，树叶哗哗叫喊，阴寒诡异！ “香梅——” 无一人回应，她惊的慌了神，向前小跑，只见前方一片茂林遮住去路， 望眼看去，目光穿过茫茫树林，就见到一破寺庙。 心中一喜，便抬步跑至庙中躲雨。 佛像粘了蛛丝，着了厚厚的灰尘，苔藓，外头又是惊雷一道，她吓一跳闭上眼。 半缩在佛脚处，这寒气叫她发抖。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山里头？摸不清思绪，理不出门路，赵合菱看着外头电闪雷鸣，咬着唇只觉眼眶酸涩，心中怯怕。 “怎么办……” 她合上眼，心中无缘念起某人来，不禁绞紧了衣服，就要落泪。 雷声过，耳边却忽的落得一声低低轻笑，在这雨夜中未曾出现的声音。 合菱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双黑靴沾有少许湿软泥土，再向上抬头，只见一人站在身前，四目相对，一时间合菱不禁吓得失声尖叫。 “小声些……”那男子眉头微蹙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衣袍上粘黏的几片小叶。 赵合菱跌在地上的身子哆哆嗦嗦，一双杏眼瞪圆，惊恐瞧他，“你、你是何人，方才还不在这……” 男子垂眸笑道，“姑娘，我就在你身后，我也是来此处避雨……” 她道，“我，我不曾听到你脚步声！” 那人似是无奈，“雷声雨声如此，我在后方见姑娘背影，本想唤你，又怕惊了姑娘，只能独自跟随上来。” 他向她伸出手去，要拉她起来。 合菱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这动作实在是丢人，不多想将手放在他递过来的手中，触上一瞬，她指尖微滞，觉一片冰凉，只还来不及深思，那人便一把将她拉起。 “我去寻些柴火来，这大雨一时难停歇，恐得了风寒……” “啊……我与你一起。” “不用，姑娘便在此处等我就好。” 他说着还真转身，迎着那冷风冷雨，跑出去。 不多时，便又回来，怀里抱着的木柴叫合菱一愣。 “这是……” “倒是走运，似乎有人在这山上砍柴，我在那林后寻到这些，不知还能不能点燃……” 他走到那佛像前将那积尘破布一把撕下！ “哎，你——” 怎么能去撕佛祖的东西…… 他到不觉一般，走过来将布缠在柴上，从怀中摸出火折点燃。 暖意迎来，他带她席地而坐。 迎着火光，合菱才真打量起眼前人来。 方才不看没有在意，这再仔细看来，这男子真是风姿特秀，容貌昳丽，白衣黑发，眉眼多情…… “姑娘怎么会至此。” “我也不知……”她细想也想不出原由，“只是睁眼便是至此。” “是吗。”他垂眸笑道，“我亦如此。” 赵合菱惊道，“这是为何？！” 他但笑不语。 合菱垂头，搂紧双臂，呜声，“莫不是碰到什么邪会妖物了？我们还回的去吗……” “呵呵。” 他还笑得出，赵合菱抬眼瞪他。 她几缕细发湿软贴在腮边，未施粉黛白腻如脂，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 “请问姑娘芳名?” “……赵合菱。” “我名相柳。” 相柳，合菱心底呢喃他姓名…… 相柳望着她，眉目含笑，外头雷雨交加，里头他与她细细轻语，唤她姓名，念她姓名，她次次回应…… “常言道，宁睡荒坟，不住破庙。” 玉姑娘瞧他，“这是什么说法？” “古庙夜晚是妖鬼魂魄寻找神佛申冤之地，坟地便大不同，那处不是孤魂野鬼，都是有家人供养，便不会害人。” 宋笑道，“正相反，远来是客，若是你在那处有了麻烦，说不准还有好事鬼魂帮你。” “……你说的姓名，那又如何？” 他向火堆中添上柴火，抬头，从那面中窟窿黑洞里，她与这人对视，只听他道。 “他本不记人声，亦看不清面容，只能寻气味探寻，时日久了气味散了便无迹可寻，遂询问真名，若是说了真名，叫他听了去……” 玉姑娘身子一抖，他笑而不语。 PS:脑洞系列，勿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