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须成紫

    羊稚起了个大早，穿了一件浅杏色颇为素雅的衣衫，添了几分国子监学子的学生气，?吃过早膳后，背了一个装着书册和机扩零件的木匣子，就要宝通领着往熊一张所住的小院去，宝通劝到:“公子，开讲时，时间，设在辰时，现下还有半个时辰，再，等等吧”

    羊稚拢了拢书匣子，笑道?:“提前到堂，以示对熊先生的尊敬”

    宝通才领着羊稚去，笑嘻嘻道:“公子祥雅”?

    宝通领着羊稚到熊一张所在的客居，客居旁有一间小库房，是阮榆命人收拾改造的，里面原有的东西搬了个干干净净，全摆上了做机扩时要用的东西。

    里间有个方桌，羊稚坐了，仔细一瞧，这方桌方方正正，结结实实，也没个能放木匣子的地方，羊稚摸索一会儿，摸到一处略微凹陷的地方，一按，弹出个桌兜，羊稚将木匣子放进去，合上后查看，竟没有一丝缝隙，若不是有机关，完全瞧不见这儿能有一个桌兜。

    羊稚围着桌子转了半圈，伸手去摸，又摸到个凹处，再一按，又是个桌兜，装满了文房四宝，等合上这个，羊稚脑中突然想到什么，在手中划了几笔，围着桌子伸手点开所有机关纽，弹出所有桌兜，一个方方正正的桌子便明明白白，任人宰割般裸露在羊稚眼前。这方桌机扩设计时倒是简简单单，就是一个满是桌兜的桌子，难的是机关纽的位置。

    羊稚会心一笑，小声说道:“果然是用了九四运中算法”?

    不多时，熊一张便来了，他是随着两个端着水盘子的奴仆来的，进门前，他拦了其中一个，年纪与他相仿，将水盘子拿到自己手上，说:“不知那臭小子能交到什么朋友，我且先玩笑一番”

    等他们三个进了门，被抢了水盘子的奴仆只好装作一副自傲的样子，背着手走进来，羊稚瞧见有人进来，忙起身，却在准备行礼前愣住。

    那奴仆也甚是爱演，配合着熊一张，哼一声道:“见了师父，怎么怎么能，能不行礼呢?”

    熊一张正暗自窃喜，却见那少年扬着自信的笑，径直走到他跟前，行了躬礼道:“熊先生安好”

    见如此，熊一张也装不下去了，将水盘子递给羊稚，说:“倒是聪慧”

    羊稚回道:“中，先生写到:留须九年，一朝不慎，落须于印盆，致须几许，成紫。先生胡须染紫，我便能认出哪位是先生”

    ?熊一张惊讶:“你还瞧过这一本?这算法晦涩难懂，又不是十分必要，几乎没有人乐意看”

    羊稚道:“先生所做的每一本，我都看过”?

    熊一张欣慰的笑了，对这个?风姿秀异的小徒弟多了些赞叹，笑道:“有一本，你决没看过”

    羊稚问:“哪一本?”?

    熊一张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抄书册递给羊稚，说道:“你既能看第十章算法，这本便也能参透几分，你我师徒缘分，这个就当见面礼”?

    羊稚翻开看，看了几行，有些吃力，这精妙算法，估计要慢慢参透了。?

    熊一张四十年都与机扩生活在一起，知识渊博，技艺卓越，又喜欢这一点就通，聪慧过人的首个官家徒弟，倒是不余遗力，倾囊相授，两人摆弄了一上午，午膳都是端到小库房方桌上，两人一起用的。

    等用了膳，羊稚才将一些没拆完的机扩塞到?木匣子里，向熊一张道别之后，朝三千居走去。

    稍稍小憩了会儿，宝通便带着他一起到后府去，后府有三个大场子，能装下一万兵将，有射箭场，马场，兵器库房，练武场，库房下还有个酒窖，在库房时，闻着酒香就能让人醉了。

    羊稚转了整个将军府后府兵场?，感叹道:“对我来说，天上仙境也不过如此”

    宝通听了，笑着说:“公子奇，奇怪，人见了美景，才说是，仙境，公子倒好，见了这，尘土飞扬的兵场，就，就称为仙境”?

    羊稚没言语，只是用一双眼去盯着射箭场旁挂着的一副黑色弯弓。

    宝通惯会察言观色，见羊稚望痴了，忙将他拉过去，取了弯弓递给羊稚:“公子试试?”

    羊稚推脱，说道:“怎能乱动，还是不了”

    宝通硬塞到他手里，说道:“将军说了，公子，想动什么就动什么，自然随性，当，当在自家府上，便好”

    羊稚听了，心中感激，取过弯弓，拉了拉弦，又紧又重，宝通递给他一支箭，羊稚搭上，学着之前偶然见过的射箭武夫的姿势，摆好了，使劲拉着弓弦，一松手，弓箭便飞了出去，在空中越飞越低，然后一头栽在地上。

    羊稚有些羞措，堂堂男儿，射箭都不会，手脚无力，不叫人笑话吗。

    宝通爽快笑两声，又捧了一把箭，说:“公，公子不要气馁，多射几箭，便能，找到些感觉”

    羊稚想推脱，却心里甚是痒痒，厚着脸皮又连射几箭，都栽在地上去。有些气闷，将弓箭挂回原处，说:“算了吧，我拉不开弓”

    宝通笑道:“定是有技巧，公子，不懂，将军懂，让将军亲自，教您”

    羊稚心里一跳，心绪乱了几分。

    宝通又说:“今晚用膳，公子，可以向将军讨，讨教技巧”

    羊稚握了握拳，说道:“倒是有些紧张”

    宝通说:“不，不必，我们将军，人好”

    宝通又领着羊稚，将后府所有能玩耍一番的都玩了个遍，除了骑马，两人都没辙，才罢了，等到黄昏，踏着步子回三千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