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不遭人忌是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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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完颜飞鸿回了汴京,岳主簿就开始心神不宁了。这天,在大理寺的刑房里,正有个反贼被审,他坐在一旁录口供。 断丞刘大人问堂下的罪人:“李显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李显原是婺州承信郎,方腊在歙县起义时,他起兵附和,1121年方腊等人被俘正法后,此人降金,却被金人押回宋国,负责此次押送任务的便是完颜飞鸿。徽宗得知后大怒,下旨斩了此人,大理寺审完就要交由刑部定罪发落了。 “你条条罪状确凿还想抵赖,让他签字画押,押下去” 断丞刘大人好不客气的说道,懒得再理会这个死人了。 两个狱卒过来抓住他的肩膀,逼他在纸上画了押,正要推下去,却听得李显喊道:“天要亡我大宋啊,哈哈哈哈!” “住口,不怕我割了你舌头?” 刘大人吼道。 李显昂起头,瞪着他:“反正我孑然一身,死又何惧,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大宋被强虏所灭,可惜,可惜啊……大好河山让那姓赵的昏君给白白糟蹋了,还不如拱手送给金人。” 狱卒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休要胡言。”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原本伤痕累累的身躯,即刻沾满鲜血。 岳主簿不忍再看下去,连忙收拾好案簿快步离去,刚走出牢房之时,忽的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个太监身边,像是皇上传圣旨来了。 “哎呀,岳主簿,快过来。”推丞王大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把他叫了过去。 “呃,大人,何事慌张?”他下意识的感觉这和自己有关,于是加快了步子。 “皇上有旨。” 推丞王大人差点跑牢房去捞这位,还好让公公没等多久。 太监见他过来跪下,立刻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起调大理寺主簿岳弄筱任殿中侍御史一职,七日后到任,钦此……岳弄筱,接旨吧?” “谢万岁万万岁!”他伸出双手,接过圣旨却觉得这道旨意重如千斤。他瞬间从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直接升到从七品了。 这殿中侍御史可算是个“美差”,专管朝会之时百官礼仪仪表的纠察官,可谓是皇上钦赐挂牌的“皇家城管”。这自然是徽宗的安排,可以随时召见岳弄筱陪他一起吟诗作画,又不耽误人家工作。 但是他心里却一万个不愿意,这意味着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了老百姓养着的蛀虫! 回到自家宅院,姨娘却开心的不得了! “葸劳,你岳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三天后他帮你在东仁和摆设酒宴,请亲朋好友过来捧场,顺便和官场上的人疏通疏通,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么。”她坐在客厅里开心的说道,边上的翠儿也跟着很高兴。 岳弄筱却耷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哦,知道了。” “哦个啥,我岳家的继承人年方二十就做到七品官了,很多人混到死还只是个九品,真不枉费我这些年辛苦培养你,光是供你读书学画就不知花了多少银两了。”岳雪梅絮叨着,主要是对jiejie有交代了,葸劳已经提前实现了她们的愿望。 翠儿走到他跟前低声问:“官人,怎么好像不开心似的?” 他摇头苦笑道:“开心啊。” “他是被吓坏了,你歇着去吧,别累坏了身子,现在肚里的娃儿才是咱岳家最宝贵的。”她笑呵呵的说道,起身到书房给jiejie上香去了。 岳弄筱步出客厅来到花园漫步,怎么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就是他和皇帝老爹的奇特缘分? 他俯下身,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丢到池塘中,溅起阵阵涟漪。仕途之路怎么走得这么诡异呢,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而正在此时,评事李宇带着礼物来探望亲舅舅大太监梁公公梁少保。 二人在房中喝酒,低声谈话。 “舅舅,我大理寺中有个姓岳的主簿,前两天被皇上调去做殿中侍御史了,那人到底有啥通天的本事?”他一直为此耿耿于怀,自己年近三十却还是个小官,连皇上长啥摸样都没见过,而那个岳弄筱却可以被陛下亲自召见。 梁公公瞥了他一眼:“那是陛下钦点的人,诗词歌赋,绘画样样精通,他惹了你?” 他为舅舅倒上酒,叹了口气:“舅舅你有所不知,此人性情高傲,从来不把他人放在眼中,还经常耻笑挖苦我等。” “是不是嫉妒人家发达了,你好好做事有机会我一定力荐你,修要造次,仕途莫要树敌过多,所谓风水轮流转,哪天对方得了势,你还不吃不了兜着走。”他训斥道,将酒一饮而尽。 李宇自是没有这根老油条迂腐深,只得说道:“舅舅说的是,不过我看这岳弄筱也不是池中之物,前几日我见一关外口音的男子来大理寺寻他,仔细一看倒像个胡人。”他注意到完颜飞鸿的眼珠并非黑色,而是湖蓝色的,发色也比汉人要浅。 “果真如此?”这倒是引起了梁师成的注意,但是中原人和辽金西夏本有民间的往来,汉人有胡人朋友也不稀罕。 “嗯,那人谈吐不俗,衣着华丽,看着不像一般百姓。”他说道,怎么也是个达官贵人。 梁公公低声对他嘱咐:“此事先不要声张,待我细查。”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邀功获利的机会,似乎已经闻到了钱的味道似的。 “是!”李宇表面上答应,心里却盘算着自己也要去调查一番。 次日下午,岳弄筱刚给太原的一个大案做完笔录,便同牢头护卫一同押送李显去刑部,一路上此人疯疯癫癫的说了很多胡话,把此人送进刑部大牢的时候李显竟然抓住自己的袖子不肯放开。 “这位大人,我见你为人还算正直,可否代百姓向皇帝谏言让他莫要再派那童梁两宦官,蔡京老贼搜刮百姓的血汗了,再这样恐怕连这半壁江山都保不住了。不过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来坐这江山倒是不重要,哈哈哈哈!”李显说完便一阵狂笑,被狱卒拖进大牢里去了。 岳弄筱叹了口气,步履沉重的走出刑部,骑上马,边走边思忖刚才那人的一席话。他身在汴京对地方百姓的生活了解得不多,但也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为了给皇帝老爹搜刮奇石建造延福宫,百姓出钱出力,怨声载道。 这几年国库空虚,为了补缺,蔡京令人重新造币(俗称通货膨胀),搞得货币市场混乱不堪。但是坐在最高处的那个人真的是啥也没听到么,他越发疑惑起来! 日暮时分,退班后的他便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完颜飞鸿住的驿馆,很想将胸中的烦闷一吐为快。 见到他来到,金国男子并没有觉得吃惊,只是将他请进房内,又招呼小厮准备酒菜。 他掌上灯,坐到岳弄筱身边,问道:“升官发财乃是人生头等喜事,为何愁眉不展?” 岳御史白了他一眼:“莫耻笑于我,喝酒。” 完颜飞鸿给他满上,微微一笑:“有什么烦恼尽管说出来好了。” 他拖着下巴,摇头道:“十年寒窗苦,换来个七品侍御史,本应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到更加烦恼了。” “卿可曾有过其他抱负?” “必然有过,不过姨娘硬是不肯,我曾想弃文从武,过一生戎马的日子。想我大宋国富民强,却有太多光说不练,油嘴滑舌的文人,一旦外敌入侵就溃不成军,各自逃命。而朝廷对百姓起义内乱之事倒是倾尽全力,狠狠打压。幕僚官员成千上万,哪个不是花的百姓身上榨出来的银两,依我看辞掉一半也不嫌多。”说完他就干了眼前的这杯,又夹了口菜。 飞鸿斟满一杯酒,径自喝了,随后说道:“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若是皇帝不中央集权便无法维持统治,况且市井百姓对朝廷之事多不关心,全都安生的过小日子。只有被压迫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出来发声反抗,这时候皇帝自然坐不住,定要潜人镇压,江山要保住么。而外敌,在他来看只是讨钱来的,正所谓破财免灾。” “岂能如此没有血性?”他低吼。 金国男子舒了口气:“这恐怕是汉人学习儒家孔孟之道的结果,你无力改变,任谁也改变不得,即便是当今的宋国天子。反倒像我们这种生在苦寒之地的胡虏,不受刻板道德礼仪约束,倒是能披荆斩棘,开疆辟土,创建一番新天地。” 岳弄筱无力辩解,只是一个劲的喝酒,为官之后他看清了很多东西,越看得清就越发失望,越失望就越踌躇满志,以至于陷入茫然之中。 “为兄只有一言相劝,仕途混来倒也无妨,但征战沙场实在不适合贤弟。”这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自古以来武将要么战死,要么不得善终。 他干脆拿起酒壶,猛灌了几口,追问:“你笑我没有男儿气概?” “非也,我只愿所爱的人平安过一生。”他抓住岳弄筱的手,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岳御史赶忙低下头不吱声,这要他如何回答? 飞鸿惨淡一笑,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咕咚咕咚”的把酒全都饮尽,不知该如何对这个人儿,这让他烦恼至极。 岳弄筱抬起下巴,斜过脸望他,浅浅笑道:“若想要这残缺之身给你便是,何必如此不干脆,你我又不是在青楼里谈情说爱的闲人。”说完他就起身,摘下官帽,大大方方的脱下了官服,躺到了红木榻上。 借着灯光,完颜飞鸿看到他因为饮酒脸上浮起的一抹红晕,心动不已,他步到床前,抚摸对方发烫的额头,合上了床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