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危机
末时三刻,打扮成京城商人的尹天翊牵着一只母骆驼,丁丁当当地往土矿山走去。土矿山是废弃的采石场,原是朝廷重犯服刑的地方,因而建有山寨,哨亭,水井和大大小小的石洞仓库。 可这里条件实在恶劣,一到黄沙天气,便连眼睛也睁不开,六年前,金阈官府放弃了这个地方,一些沙漠盗贼勾结流刑犯,霸山为王,取名黑风寨,无恶不作,附近的百姓是苦不堪言。 荒凉的矿山,蜿蜒的小道,举目望去全是黄褐色的沙土,太阳一晒,更蒸腾起淡淡的热气,没有一棵树,一根草,山脚下面,乱石堆那里似乎是人的尸体,尹天翊不敢再看,匆匆移开视线。 说他头脑发热也好,心血来潮也好,他都已经来到这个地方了,黑风寨四角都有高高的哨亭,肯定早就看见他了,尹天翊深深吸气,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小路向上蜿蜒着,白天都难走,晚上一定更难行进,想着铁穆尔那数百骑的军队,怎么才能上到山上来,不知不觉地已走了大半。 尹天翊爬上又一个陡坡,在看到黑风寨的哨亭时,被两个酒臭味的男人拦住。 “娘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把钢刀抵着尹天翊的脖子,尹天翊的脉搏陡然加快,“村、村里人说……这里有卖水。” “哈!他们让你一个人上来?”钢刀在尹天翊的脖子处划来划去,一点也不在乎会伤到人,“那老不死怕了吧?” “不是怕了,是已经进棺材了吧?”另一人跟着大笑,唾液飞溅。 尹天翊脸色苍白,那刀光也晃得他睁不开眼。 “小子,你带多少钱买水啊?”拿刀的男人似漫不经心地问,上上下下打量尹天翊,尹天翊解下钱袋,犹豫地递了过去。 “我看看……十二、十三……”一数完,他就把钱袋狠狠一砸,“十九两银子?你娘的打发叫花子啊!” 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贰两白银,十九两银子买两袋水,绝对是天价了。 “可是我就这么些钱。”尹天翊争辩道,男人冷哼一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只骆驼,“跟我去见老大。” “哎?” “快走!”不由分说,两个男人一个拿刀抵着尹天翊,一个牵着骆驼,往营寨大门走去。 黑风寨比尹天翊想象的要大得多,有宽阔的cao练场地,高高的寨楼,屋檐下挑着黑色的灯笼,很诡异,尹天翊把寨楼的大小,位置,还有强盗们的数量,分布,都尽量记了下来,进了大堂后,一个穿着黑披风,一脸横rou的男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尹天翊,又望着大堂外的骆驼,阴沉地道:“把骆驼留下。” “什么?”尹天翊不明白。 “十九两银子,再加一只骆驼,给你两袋水,装了水你可以走了!”带尹天翊进来的男人扯着喉咙叫道,“外面的,把骆驼牵到马房里去。” “你们怎么可以拿走我的骆驼?!我怎么扛水囊啊?”尹天翊急得嚷嚷。 “老大看不上你,我有什么办法?你扛不下,就把水留下啊,哈哈哈……” 男人大笑着离去,两个瘦巴巴的男孩,拿了尹天翊的水囊去井边灌水,这两个男孩一个汲水,一个负责装水,露出的胳膊和后背,都伤痕累累。 尹天翊心里难受极了,太过分了,居然把两个孩子打成这样,他咬牙切齿,可又不敢露出破绽,走近男孩,默默地帮他们提水。 男孩们的表情又惊又怕,偷偷去看盗贼们的反应,见他们喝酒的喝酒,打盹的打盹,才低声说了句:“谢谢少爷。” “你们叫什么?几岁?怎么会在这的?”尹天翊趁机询问。 “我叫小宁,十岁。” “我叫小亚,十二岁。”男孩们的声音细若蚊子,“我们都是被抢来的。” 果然如此,尹天翊皱眉,“这里有多少孩子?” “七、八个吧,最多的时候有十几个,女孩子都被卖了。”小宁红着眼睛说,“我jiejie也被卖了。” “听好,”尹天翊见一个男人往这边走来,忙说,“今晚会有人来救你们,你们要小心地聚在一起,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男人凶恶地大喝,尹天翊七手八脚地去拖水囊,可是水囊很重,尹天翊使尽力气又拉又拽也不行,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看得盗贼们哄堂大笑! 尹天翊累得满头大汗,四周是盗贼们的嘲笑声,起哄声,谩骂声,还有人朝他扔瓜皮和酒瓶,这些人都喝醉了,正愁没乐子耍。 尹天翊见他们醉醺醺的眼睛都朝向自己,还有些杀气腾腾的,赶紧放弃了水囊,最后看了一眼男孩,迈出了山寨大门。 御帐内,听完尹天翊的汇报,铁穆尔没有取笑他,沉着脸,摊开案几上一卷地图,指了几个地方:“巴图,你和我一起攻山,多杰从右侧山腰走,从山寨后方偷袭,察罕带十骑负责救人,涂格冬留守营地,交待下去,我们日暮整兵,人定突袭,除去奴役和女人,不需要活口!” “臣等遵令!”一排将士齐刷刷地领旨。 巴图等人一走,尹天翊就说:“我也要去。” “之前让你去了,我后悔得很,”铁穆尔蹙眉看着他,“谁知道你会被怎么样,今晚你就留在营地,乌力吉会保护你。” “我不是没事吗?你让我去吧!我总觉得遗漏了些什么……”尹天翊喃喃地,看着地图,“当时没觉得,可现在……” “你上过战场吗?杀过人吗?”想着刚才自己是那么心焦,铁穆尔的嗓门不由粗了起来,“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你太不讲理了,一定要杀人才能去吗?”尹天翊坚持己见,“察罕不就是去救人?我也可以救人。” “好!”铁穆尔勃然大怒的吼声,吓得御帐外的士兵心惊rou跳,“你一定要去是吗?那你就试试看,你敢走营地一步,就别怪我锁你起来!” 尹天翊气得全身发抖,转身冲出了营帐。 深夜,天骤然冷了,呼啸的风从土矿山陡峭的山脊猛刮下来,整个山谷都在飒飒作响,似狼嚎,似鬼哭,附近的村民早早地就熄了灯光。 铁穆尔骑着赤骥,高大而威猛,他率领一支精锐骑兵,迅速而又静悄悄地走在蜿蜒的羊肠小道上。 大宛马体质粗壮结实,肌腱发达,能耐风寒,行路稳健,因而虽然山路狭窄崎岖,又多碎石,丝毫没有影响到铁穆尔军队行进的速度。 这是一支擅长黑夜奇袭战的队伍,就像动物一样轻松地融入到危险的夜色中。 不被敌人察觉地爬完了一段陡坡后,精兵来到了尹天翊被人截住的地方,铁穆尔停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看见黑风寨高耸的哨亭,火把的光在大风中忽明忽灭。 铁穆尔扬起马鞭,做了一个包抄的手势,队伍即刻把这个命令传达了下去,兵分两路,一队进攻大门,一队去堵侧门,悄声疾行,训练有素。 离山寨不到一里路时,地势已然开阔,前去查探的轻骑也有回报说,山寨东南西北四座高台哨亭,只有东和南的驻有弓箭手,每台一名,东大门处是两名带着长刀的看守,营地里有传来碰杯划拳地声音,不过零零落落,估计大部分盗贼已经入睡。 铁穆尔点点头,轻声地问巴图:“多杰上后山了吗?” “禀可汗,多杰一向迅速,已经到了。” “好。” 铁穆尔拿起千斤之重地巨弓,拉成满弦—— 咆哮地风声掩盖了离弦之箭的声音,也吞没了处于高耸哨亭上男人的惨叫,一个黑影从高处无声地跌落! “杀!”简短而有力的一个字,霎那间,那悄无声息的军队沸腾了起来。 “喔……呵!”呐喊杀敌的声音震耳欲聋,简直就像天边的惊雷,数百骑大苑战士冲破山寨大门后,像翻滚的浪潮一样涌进了山寨cao练场,手起刀落,砍杀那些酒气冲天,衣衫不整的盗贼,比砍菜切瓜还容易! 四溅的鲜血,熊熊的烈火,倒塌的小屋,压倒一切的奇袭,铁穆尔的脸上,手上,身上都是血,不过那不是他的,而是那些贼人的,看着那些哭喊叫骂的男人一个个倒下去,铁穆尔的眼睛就像寒冰般无情,他杀过太多的敌人,也不会放过面前这些让欺压百姓的盗匪! 咻!又一箭,正中一盗贼的咽喉,看到更多的人正提着裤子从寨营里冲出来,铁穆尔将手上的武器换成了长鞭,策马疾如迅雷,冲入山寨内部,啪!一鞭子就抽断了一根木梁! 一个满脸横rou的男人,气急败坏地举着大砍刀疯狂杀向铁穆尔,可铁穆尔看都没看他一眼,嗖嗖又是飞快地两鞭,支撑营寨的石柱竟应声而断成三截! 顷刻间,营寨东南角往下倾斜崩塌,危如累卵! 看着吓得脸色灰白,屁滚尿流地想从二楼往下逃生的盗贼们,铁穆尔更是冷冷一笑,最后一鞭子狠狠甩上主梁,哐啷一声巨响!石块,瓦砾,黄沙等物轰然倾倒了下来,铁穆尔两膝仅夹住马鞍,压低身子,在此起彼伏的哀叫声中,冲了出来。 被彻底摧毁了的大屋外,可以看到勇士们在不顾一切的拼死厮杀,这些流匪都有些武艺,除去一些犹如没头苍蝇那样地四散奔逃的喽罗,剩下的很快利用山寨的石洞,哨亭反击起来,铁幕尔面不改色,指挥若定,加上都尉多杰从山顶上冲杀下来,乱了他们后方,大局已定。 “轰!哐——!” 突然的,十数匹马倒了下来,大苑骑兵队伍毫无预警地塌了一角,铁穆尔闻到了刺鼻的火药味,前方是灰茫茫翻腾的浓烟,身旁的人马一下子都看不见了,赤骥受了炮火的惊吓,步伐屡屡错乱,铁穆尔刚勒住马绳,轰!又是一声巨响,大苑的骑兵队被人从中间炸开了花! 中州人的火药,铁穆尔在与贺兰隆打仗时就已经领教过,“后退!”他当机立断,指挥两队人马散开后撤,多杰被火球中飞出的铁片击中了额头,满脸是血,狂吼着寻找那放火药的人,很是骇人! “快杀呀!” 一个大汉突然从倒塌的廊柱后面冲了出来,大刀一砍最近的大苑骑兵,噗,只看见刺目的鲜血从那人的胸膛喷出,受了那贼人的鼓舞,抱着就算死了也要找个垫背的心理,盗者们一个个从草垛后,角落里,哨亭冲了出来,不分敌我,乱杀一气! 看到一个来不及逃命的女人命丧乱刀口,铁穆尔的脸色十分阴暗,盗贼们的乱砍乱杀,让那些女人和奴隶也混乱起来,四散奔逃,凄声尖叫,而那不时轰然炸响的火球,让铁穆尔无法集合起军队,一时间竟处于劣势。 铁穆尔紧蹙着眉头,一边杀敌一边大喊着整顿队形,可就在他集合起一支小队的时候,旁边一个人就被炸弹飞出的铁片击中,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铁穆尔气得咬碎钢牙,锥子般的目光刺向那炸弹投来的方向,可是那么乱,怎么知道是谁在扔炸弹? 突然地,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影撞入铁穆尔的视线,那个人正沿着荒凉的山腰,和许多逃命的人一起,头也不回地往山上爬,铁穆尔惊得心跳都停顿。 “天翊!”铁穆尔大吼,可是风声掩盖了他的声音,尹天翊没有听见! 铁穆尔二话不说,策马去追尹天翊,巴图赶紧追上去护驾。 叫他好好地呆在营地里,非要出来,出来就出来吧,还往那么空旷的地方逃跑,这不是给人当靶子打吗?! 铁穆尔火冒三丈,恨不得把尹天翊捆起来,然后绑在床上三天不让他动弹! “尹天翊!”铁穆尔再次怒吼,内劲十足,这一次山腰上的人是听见了。 “铁穆尔?”震得耳朵都嗡嗡叫的吼声,可见铁穆尔已经愤怒至极,尹天翊不由打了寒颤,可是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想起那个遗漏是什么了。 土矿山山腰上的石洞。 那些盗贼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就算有些武艺,可是整日沉湎酒色,就不怕官府突然来剿灭他们吗? 尹天翊想,既然官府拿他们没办法,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御帐里看着地图发呆的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山上的矿石和石洞! 土矿山是做什么的?采石场啊!采石场通常有什么?尹天翊立刻就想到了火药。 ——是火药!让这些盗贼能够耀武扬威,酒池rou林,想到这里,尹天翊就再也坐不住了,趁乌力吉为他打水梳洗时,尹天翊溜了出来,直奔山寨。 还未到黑风寨,就听到爆炸的声音和令人心惊胆战的惨叫,这让尹天翊更加心慌,用火石点燃揣在怀里的毡布火把,尹天翊不顾一切地往山上爬。 其中,有人滚下了山,有人被强盗用箭射中,尹天翊面色苍白,正骇得全身发抖时,听到了铁穆尔的叫声。 他真想回去,突然好想好想铁穆尔那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可是他不能走,咬一咬牙,想着大家的性命,尹天翊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攀着突出的石头,惊险万分地往上移动。 尹天翊估计山洞在那块陡峭又突出的岩石后面。 有人在偷偷地放火球,就有人在保护那放火球的人,百步穿杨的弓箭手看到了尹天翊,静悄悄地拉弓,在尹天翊低下头,看落脚地方的时候,嗖地射出了箭! “天翊!!”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手臂一阵尖锐的痛楚,尹天翊刺啦地滑下山几尺,面无血色,他回头看铁穆尔,可是距离较远,只能看到朦胧的黑影。 尹天翊的胳膊似乎中了箭,但停了一下后居然还往上爬,铁穆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若不是吓坏了,就是根本吓疯了,铁穆尔是又急又气,恨不得追上去狠甩几个耳刮子,好让尹天翊冷静下来! 可是眼下,他没法去追尹天翊,咬得嘴唇都出血,铁穆尔勒停赤骥,转身面向山寨西北角的哨亭,拉弓搭箭! 铁穆尔的骑术是大苑第一,射箭更是百步穿杨,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一直躲在哨亭阴暗处的弓箭手,便滚落了下来。 对于铁穆尔射杀弓箭手的事,尹天翊一无所知,他怕再被箭射中,前功尽弃,因而不顾疼痛,抓住每一个能攀爬的石头,离那藏在岩石后的洞窟越来越近。 尹天翊没有猜错,为避黄沙大风,那个地方是最合适开凿洞窟的。 这个洞窟原是朝廷贮备火药的地方,这些火药用来炸裂山石,官员撤走后,焰硝、硫磺这些东西却留了下来,让强盗们如获至宝! 他们把这些原料制成了令人闻之色变的‘霹雳火球’,因炸药中拌合有锋利的铁片,杀伤力强,曾一度被朝廷禁止。 黑风寨仰仗这种火球打败了朝廷官兵,可是却没有人把这事告诉铁穆尔。 山洞是用镐头,铁锤等物凿出来的,小而且闷热,堆放了硫磺,引石,火球等物后,只够两个人在里面转过身子,而这两个打着赤膊的大汉,正是拦住尹天翊,刁难他的人。 尹天翊的心咚咚狂跳着,拿着火把的手在瑟瑟发抖,凭他的武功,一个都打不过,别说是两个,难道……只有…… 尹天翊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大宛刀,这是铁穆尔的,是他溜出来时,从衣箱里拿出来的防身武器,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刀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山寨里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不能再犹豫了,尹天翊踩着光滑的小石片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但眼睛异常明亮,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绕过岩石,像突然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幽暗的山洞口。 一个举着火把的浑身是血的青年,一刹那间大汉惊得魂不附体,以为是被他们蹂躏杀害的村民,可仔细一看,那青年神色惶恐,急促呼吸着,明显是个活人,又张扬跋扈起来! “奶奶的,不要命的兔崽子……等等,你要做什么?!不……”看到尹天翊举起火把,不顾一切地朝洞里扔来,两个大汉吓得面如死灰,拼死往外爬,可是已经晚了,尹天翊的火把正好落在堆栈起来的‘霹雳火球’上,轰得一声,天崩地裂! “天翊!!”铁穆尔大喊,眼睁睁地看着尹天翊从山腰随着碎石一起滚了下来,他抽打着赤骥疯了一般狂奔过去,直冲到尹天翊身边。 尹天翊躺在碎石头中间,一动不动,全身黄沙泥土,脸上有血,手上有血,膝盖上也有伤口在汩汩冒血,铁穆尔仓皇下马,看着这样伤痕累累的尹天翊,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天翊……醒醒。”铁穆尔心惊rou跳地把尹天翊抱在怀中。 “好痛……” “什么?” “我的背……”尹天翊微弱的喃喃着,睁不开眼睛,他觉得全身都烧灼般的刺痛着,眼泪流了下来,“呜……” “别急,我看看。”铁穆尔心急火燎地拉开尹天翊的衣服,血浸透了绡衣,后背有好几道被石头刮开的口子,像受了鞭刑一般,触目惊心。 铁穆尔心痛得很,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宁可是自己受了伤,也不要尹天翊如此悲惨地出现在他面前。 “我炸掉了……”尹天翊抬起手,指着山洞的方向,铁穆尔握住他的手,不准他再说,“已经没事了,天翊,你别动了。” 那样大的爆炸,铁穆尔已经明白尹天翊爬上山坡是做什么了,可是这样实在太冒险了,简直是赌命!被他一瞪就畏首畏尾的青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铁穆尔惊愕极了! 他不认识这样的尹天翊,他所知道的尹天翊,是为了不和他成亲,冒死逃婚又欺骗他的小人,是怕他发怒又总是在激怒他的混蛋!是大事糊涂,小事更一团糟的蠢蛋,可是这样的尹天翊,却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难道…… 这才是真正的尹天翊? 一个敢拒绝他塔坦.铁穆尔.乞沃真的人? “你有几条命可以赌?你知不知道死了就完了,什么都没有了?!”铁穆尔大声质问,心情的波动却如潮涌。他喜欢尹天翊,是男人怎么样?其貌不扬又怎样?铁穆尔发现自己的心竟已是这样深的爱上了尹天翊。 被铁穆尔抱回到营地后,尹天翊时睡时醒,昏昏沉沉,随行的医师不分昼夜地照顾他,巴图等人更连夜赶去前面的城镇抓药,只挑最贵的,只买最稀有的。 发烧两日后,尹天翊醒了过来。 帐篷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很安静,铁穆尔坐在床塌边,握着他的手。 “天翊。”铁穆尔叫他,表情十分欣喜! 尹天翊一动,就觉得后背针扎般疼,不由倒抽口气! “很痛吗?我已经让人敷上镇痛的药草了。”铁穆尔的眼神变得焦急,“你别动。” “你自己摔摔看,就知道有多少痛了。”尹天翊沙哑地说,但精神还不错。 “我让你呆在营地里的!你把本王的话当儿戏吗?!”不提还好,一提铁穆尔就冒火! “凶什么凶……”尹天翊十分委屈,“我也是为了你打胜仗啊。”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根本就不听他话的尹天翊,铁穆尔觉得自己一下没了争吵的力气,只要尹天翊醒了,他胸口那难熬的,积压了两天的怒火,也烟消云散了。 “看什么?”尹天翊觉得铁穆尔的眼神有些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凶神恶煞,或者说不再那么霸道,尹天翊呆呆地,不明白。 “我怎么觉得你的脸挺诱人的呢?”铁穆尔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甜滋滋的诱惑。 “我在生病耶,你这下半身的动物。”尹天翊的脸红了,想起那些强盗要骆驼也不要他,不知道铁穆尔是不是在寻他开心。 “你难道就不是下半身的动物?男人都一样吧?”说着,铁穆尔的手竟开始不安分起来,探进被褥下,摸索着尹天翊的腿间。 “喂……”尹天翊的脸愈来愈红,“不要啦……。” 这家伙不会真的连病人也不放过吧? 铁穆尔的手指缓缓地蠕动,“放心,我只是让你舒服一下,等你的伤好了,我才会仔仔细细地……‘惩罚’你。” “啊……唔!”让人羞得无地自容的呻吟被铁穆尔的吻吞没,尹天翊难耐地摩擦着双腿,铁穆尔的手掌热得像烙铁,不依不饶地缠着他,推着他上顶峰,终于,尹天翊宣xiele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