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续)
肖潇轻轻抿一口黑森林蛋糕,微微苦涩的巧克力和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浓郁的香甜过后,发酵的樱桃酒气息就蔓延着溢出,让人仿佛品尝到属于春天的青涩和时间的绵长。 成闻凯神情温柔地注视肖潇,红茶和提拉米苏放在他左手边,他却没有丝毫要品尝一下自己手艺的意思。 “……你不吃吗?”肖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静默充斥他们两人之间时,那种久违的来自过往那段甜蜜恋情的暧昧和默契就随之而来。他不自在地撇过头,耳尖薄薄地染上一层嫣红。 “你不在的时候,我吃了好多好多蛋糕。”成闻凯咬了一口提拉米苏,嘴里同时含着苦涩与甜蜜,又像咬着一团蓬松的棉花,慢吞吞地说,“很甜的、很苦的、味道很奇怪的,我吃了很多,然后开始学着做蛋糕。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以难倒我的,但第一次尝到自己做的蛋糕——”他皱了皱眉,像湖面荡起的一丝波澜,轻盈地掠过,立刻又恢复风平浪静。 他说的这话莫名惹得肖潇发笑,于是眉眼弯弯,唇角沾上的一点巧克力碎屑来不及舔去。 成闻凯放在桌面的手指蜷起,弯向掌心,遏制住心中的某种蠢蠢欲动。 想用指腹抹上他的嘴角,用力地留下一道鲜艳的红痕。 或者轻轻咬住他翘起的唇,一点点啃下甜蜜的味道,让自己的气息从嘴唇一路往下,流过白皙的脖颈,流过精致的锁骨,流过胸前的两点樱红……一路往下,从隐秘的充满情欲的地带来到踩在他心尖上的赤裸的双足。 想要他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即使浸泡在浴缸里也擦不掉身上的烙印。 会吓到他的。 成闻凯垂下越来越幽深的眼眸。 从前他耻于承认自己变态的欲望,在每一次达到高潮的瞬间都想彻底拥有这个人,以近乎死亡的姿态归属欲望的怀抱,将纠缠着扭曲着的rou体滞留在人间,肆无忌惮地宣泄那不容于人世和天堂的疯狂爱意。 但分开的太久了,久到每一次压抑,都逐渐在黑夜里发酵,让无处存放的爱意膨胀为难以估测的庞然大物。 肖潇被他的眼睛看得浑身一抖,小拇指不小心擦过雪白的奶油,但只能强颜欢笑食不知味地咀嚼着嘴里的蛋糕。 不会又疯了一个吧? 肖潇脑袋里的雷达疯狂叫嚣着危险。 他最讨厌疯狗,不可控、不稳定、难以沟通。他最讨厌以爱为名想要束缚他的人,所谓爱情的保质期短暂得让他惊叹,与其和人谈一场货真价实的恋爱,不如赚更多的钱存在银行等待它贬值。 “我吃饱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肖潇没了和人周旋的心思,“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他垂眸,穿过透明玻璃撒进来的阳光在他眼睑下方投下浅金色边缘的阴影,清浅的愁绪在睫毛扇动划过空气时勾勒出弧度。 “肖潇。”成闻凯忍不住去握他的手,但意识到什么一样,马上松开五指,眷恋不舍地从掌心滑出,“抱歉,我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肖潇已经有新的男友?还是忘记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肖潇的眼里氲起一层水雾,眼尾像点染胭脂那样迅速地红了起来。 “以后不要见面了。”他咬着唇,声音闷闷的,像是被拨弄的琴弦那样颤颤。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肖潇推开店门,密密层层的树叶在他头顶晃动,头也不回地走远,慢慢离开成闻凯的视线。 成闻凯站在原地,许久,抬起右手,温暖的触感依稀残余。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伸出舌尖,舔去手指上的雪白奶油。 好甜。 “肖潇……” 满足的喟叹消散在风中。 相比于成闻凯此刻的心满意足,走在路上的肖潇气愤地鼓起腮帮子,一脚踢开路边的碎石子。 都怪成闻凯,害他又回想起讨厌的人。 看来还是要再冷一冷他,太快答应和他复合恐怕会发生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和周洲的关系,最好能甩了他攀上他大哥,如果不行就换目标,借着周家的关系物色一两个和成闻凯家世相当的男人问题应该不大。 真是烦死了,他明明最开始只是想一只一只地钓鱼,谁知道以前钓过的鱼突然又跳回了鱼塘打破他辛辛苦苦维持的关系。 肖潇自认为是一个合格敬业的情人,一般不会在金主包养他的期间出轨。 除非另一条鱼非常有钱。 恰好,成闻凯很有钱。更好的是,他舍得给肖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