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终于清静
既然苏卿已经松口了，苏璟也不多逗留，当下便盘算着回去。当然，他还得把苏泠手底下那几个可怜的人绑回去。 他向皇帝递了折子，说案情已经查明，不日就可以回都。然后没等皇帝的回信，起身走了。 走时杜梁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不要忘了找个好点的说辞，不要把他们这些人绕进去。苏璟对此嗤之以鼻，他认为以皇帝的智商实在不需要什么说辞糊弄，反正皇帝本来就不想管这破事。 只是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多少有点耽误事。苏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索性不管它，一路快马加鞭，任由伤口开裂多次。 离帝都还有十里地的时候，天地已然昏黄一片。现在是深秋，傍晚着实不怎么暖和，况且还骑着马。众人劝他先原地休整一下，明日一早再出发也不迟。 可殊不知这时间是苏璟算好的。 他盘算过了，若是明早再走，大概是一进城就要直奔皇宫，连歇歇都不能。但如果现在走，回去的时候宫门已经落锁，不用进宫；却又没有太晚，刚好是慕远还没睡的时候。这样他就能抱着慕远睡一晚上，第二天再来说这些糟心事。 他当下让众人原地休整，明日一早宫门口等他，自己则骑上马跑了。 ……………… 苏璟踩着夜色进了王府。 下人进来禀报的时候，慕远一时没反应过来，苏璟的折子前几天才递到皇帝手上，他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都晚上了，外面天还这么冷…… 然后苏璟就进来了。 分别不足一月，说恍如隔世是不可能的，但诸多情绪，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赶路？”慕远接下苏璟的披风，回身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现在天气这么冷，夜路又不好走，明天早上再回来也不迟啊。” 苏璟笑着看他的动作：“我算着时间来的——有吃的没？” “没有了，我去让厨房去给你做吧。” 苏璟摇摇头：“不用，别麻烦，把你剩下的热一热端过来就好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我又不嫌弃你。”苏璟看慕远放好了他的披风，上前几步，胳膊一伸，把慕远揽在怀里，头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饿死了，等不了。” 慕远无奈：“谁让你这么晚还要回来的。” 苏璟道：“我乐意。” “……好吧。”慕远从苏璟怀里出来，“把你这一身衣服脱了吧，怪脏的。” 然后就出去了。 苏璟则走进内室，脱了一身的累赘，躺到了慕远床上。 虽然只是短暂地接触了一瞬，但苏璟敏锐地察觉到慕远变了，不是多么明显，就那么气质上的一丁点改变。 硬要说的话，跟逃亡时的慕远很相似。 等慕远回来的过程中，苏璟的心是很平静的，什么也没想，简直就要睡过去了。 之后慕远进来了，他看着苏璟要睁不睁的眼睛，让人把吃的放在床头，自己过去把苏璟扶起来。 苏璟迷迷糊糊地顺着力道起身，盯着慕远的脸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谁，他笑道：“阿远，你喂我吧。” “乱叫什么？” 慕远呵斥。 苏璟笑着反问：“不叫阿远，那叫什么？夫人，娘子？” 后又猥琐一笑，说：“这样似乎也不错。” 慕远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把碗递给他：“别说话了，好好吃饭。” “……”苏璟看着伸到他面前的碗，卖惨，“赶了好几天的路，我胳膊疼。” 慕远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把碗放下，有些急切地卷起了苏璟右手的袖子，上面缠着一层纱布。 慕远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把袖子放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端起碗。 他生气了。 苏璟倚在床头看着，等着他喂，他忽然觉得慕远这个表情很可爱。 他大概是疯了。 慕远拿着汤匙搅着粥，一下又一下，低垂的眉眼在暗黄的烛火下照的煞是好看。 苏璟觉得慕远搅汤匙的动作好看，抬手喂他的样子好看，认真看他吃饭的样子更好看。 “阿远，”苏璟突然出声，“你的身体，好了吧？” 慕远手上的动作一顿：“嗯。” 苏璟听了，笑得很没正经。 “吃完就沐浴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慕远撂下碗，说。 “能不去吗？”苏璟问。 “不能。” 苏璟扯扯他的袖子：“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 慕远：“……” 他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 可不眼熟吗，他也拽着苏璟的袖子撒过娇。 他拽下苏璟的手：“行了，快去吧。” 苏璟只好掀了被子，下床去了。 “哎，”慕远提醒他，“伤口别碰到水，小心一点。” “知道了。”苏璟示意他放心。 等苏璟收拾妥了，慕远还没躺下。 苏璟问：“坐着干嘛？” 慕远看着他松松垮垮的里衣，皱了皱眉：“你不能穿好再来吗？” 苏璟浑不在意：“反正一会就要睡觉了，无所谓。”他一把搂住慕远，“你闻闻，香不香？” “别动，给我看看你的伤。”慕远站起来，把苏璟拽到椅子上坐下，弯腰撸起了他的袖子。 纱布已经取下来了，上面一道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狰狞地露着，还有再次裂开的痕迹。 苏璟对此没什么表示，慕远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来气。 他直起身子走到床边，拉开了床头边上的柜子，从里面翻出来药酒和纱布。 可能是慕远的表情太严肃了，苏璟有些不自在，在慕远拉他胳膊的时候躲了一下。 气氛诡异地沉默。 苏璟抬头，尴尬地看着慕远。 他觉得慕远的表情更冷了。 慕远没有收手，又自然地把手搭上了苏璟的胳膊，这次苏璟没躲。 虽然慕远的表情看上去冷了点，但下手还是很轻的，至少苏璟没觉得疼，当然也可能是疼麻木了。 直到睡觉前，慕远都没再开口跟他说一句话，于是当两人躺到床上时，苏璟决定主动出击。 他抱上去：“我错了。” 慕远没推开他。 苏璟再接再厉：“下次不这样了。” 慕远没反应。 苏璟手上用力，把慕远搂的更紧了一些：“你罚我好不好？” 慕远抬眼看他，烛火太暗，床帐中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苏璟的眼睛似乎能在黑暗里闪光。 他终于忍俊不禁：“睡觉。” …………… 因为不是早朝，不用赶得很急，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苏璟才醒。 不出他所料，慕远睡觉永远都是那个姿势。 他自认为小心翼翼地把慕远放在他身上的手拿下去，没想到刚一动，慕远就醒了。 他看着时间还早，以往这个时候慕远应该还在睡，就说：“你再睡一会儿吧，不用起。” 谁知慕远睁开眼睛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回神后猛地坐了起来。 苏璟以为他不舒服，也跟着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慕远拧拧眉心，醒了醒神，“天亮了，该起了。” “嗯？”苏璟一愣，“起这么早？” “有事。”慕远并不打算详细地说什么，只道，“你不是还要进宫吗？快起来。” 苏璟并不想进宫，但他只能从床上爬起来。 “现在吃饭还是回来吃？多少吃点垫一些吧。”苏璟早朝前经常不吃饭，慕远虽然知道，但还是问了问，多嘱咐了一句。 苏璟摇头：“不要，回来再吃。” 慕远拿几件衣服在苏璟身前比量了一下，挑了一件最合适的，随口问：“你要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一下。” “你看着弄就好了。”苏璟倒不是懒到事事需要别人，但此时看着慕远的样子，就不想自己动手了。 等慕远替他整理好衣冠，苏璟便将人揽到自己怀里，慕远抬眼看他，苏璟虽然有心干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干，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就摆摆手走了。 虽然嘴上说无所谓，但他确实还需要把皇帝摆平。 而此时他手下的那群人已经到了宫门口等他。 苏璟头疼地看着孟兆兴，不自觉地想起来苏泠，待会儿要是跟苏泠掰扯起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饭了。 苏璟隐约觉得自己有点胃痛。 ——他刚才应该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