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二)剧情
璃瑜带着南宫玄冥,躲躲藏藏,总算是到了晋国的边境。 南宫玄冥这几日变得十分地沉默。 他几乎不说话,没有表情。只是木呆呆地跟着璃瑜走着。 饭也不怎么吃,干粮塞到嘴里,咀嚼几下,便不动了。 璃瑜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本来也是个沉闷的性子,不懂该如何哄人开心。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殿下,到了赤阳殿就好了。” 南宫玄冥的生母早逝,但给他留下了一块玉佩,告诉他他的叔公在一处名为赤阳殿的宗门里。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方向了。 晋国皇帝并未放弃追捕南宫玄冥。便是逃到了其他国家,也有被抓住的风险。 只有独立于凡世的宗门,才能保护他。 也只有宗门,才会看重他的体质血脉,培养他。 而不是像在凡世,没有可修炼的功法,只是孱弱的一块香喷喷的肥rou。 南宫玄冥的血脉很是特殊。作为炉鼎使用可以令人功力大涨。 但实际上,若是得到合适的功法,修炼起来才是一路坦途。这等血脉,在宗门里都是捧着的天之骄子,怎会暴殄天物,拿去做个炉鼎? 仅仅为了增加修为,丹药就够了。对一个宗门而言,一名拥有直指化神潜力的弟子,别说是比炉鼎重要许多许多,比大部分注定停滞在金丹的弟子都要宝贝太多。 这些,都是南宫蒹葭告诉他们的。 南宫玄冥忽地又流下泪来。 他幼时便爱哭,但这几日哭得格外让人心疼。 璃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南宫玄冥哭的时候也没有别的表情。他不会皱鼻子,不会大大地张开嘴哭嚎。 他只是瞪着眼睛,那泪水就不断地滑落下来。 仿佛他身体里的血全化作了泪,这一哭便是几个时辰。 几个时辰! 这人能有多少泪可以流呢? 璃瑜两边的袖子已经全湿了,但南宫玄冥的眼泪还在继续滴落。 璃瑜猛地抱住他:“殿下,殿下…” “殿下不哭了好不好…”他哀哀地叹道。 璃瑜觉得南宫玄冥每一道泪就如一把刀子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宁愿用自己的血去换掉南宫玄冥的泪。 心好痛。 心痛的同时又有深深的无力感。 又有着一种绝望的茫然。 我该怎么办才好?璃瑜问自己。 璃瑜也不过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自小便生长在宫中,也从未面对过外面的世界。 他只是凭着对南宫玄冥的忠诚与热血,一路憋着口气。 但他就不惶恐吗? 赤阳殿,据说在荒岭的深处。 荒岭在赵国南部。 而他们在晋国西部边境,同赵国还隔着个韩国。 他们真的可能到的了赤阳殿吗? 璃瑜是不确定的。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盘缠花光后怎样才能活下去。 璃瑜抹了一把脸,拉起衣摆继续给南宫玄冥擦脸上的泪痕:“乖,殿下不哭了,不哭了。眼睛肿了明日要疼的。来,喝点水。” 南宫玄冥呆呆地拿起水囊。 一旁的璃瑜偷偷地数着怀里剩下的东西。 没有多少了。 他面上丝毫不动,将剩下的半个饼递给南宫玄冥。 “来,殿下吃一点。” 南宫玄冥呆呆地接过。 他艰难地眨了眨眼:“你不吃么?” 璃瑜看到这么乖的南宫玄冥,心里更痛了:“殿下,属下吃过了。” 南宫玄冥终于停止了哭泣。他哭得太累了,连日的奔波更是消耗了许多体力。靠着璃瑜,他睡得很熟。 璃瑜让南宫玄冥枕到自己肩上。自然,他也很疲累。 但他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树影。 这如何睡得着? 追兵随时都可能出现。身上再没有任何干粮。他们二人不会打猎,因此明日,最晚后日,必须要寻一处有人烟的地方弄得一些吃食。 晋国西部与韩国交界处是绵延不断的山脉。 这也是南宫玄冥和璃瑜的运气。 高大的山脉注定了晋国不可能在每一处都设置边防。悬崖与深谷是最好的屏障。 山林也隐藏了他们的行踪。 璃瑜侥幸筑了基。在凡俗世里,筑基便已经很了不得了。否则他们也逃不上这么久。 但连日的奔逃已经耗光了他体内的灵力。他须得时时找机会打坐,恢复些微的灵力,好应对下一次的逃亡。 经脉里的灵力被榨得一干二净,又疯狂地吸入新的灵气。 经脉是何等脆弱的存在。这样强行运转灵力一定会落下隐患。 但璃瑜顾不上这个。 他只担心,他到底能坚持多久。 在追击中璃瑜生生受了另一名筑基修士的招式。虽然外观无碍,但内伤很是严重。 既没有灵药,更没有时间休养,这伤愈发严重了。 璃瑜握紧拳头。他不能倒下。 南宫玄冥现在太脆弱了。 殿下,他的殿下。 他承诺过会一直陪着他。 璃瑜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 倚在他肩上的南宫玄冥突然开始发抖。他面上抽搐着,早已肿成核桃的眼里又开始渗出泪水。璃瑜立即坐起身来,担忧地抱住南宫玄冥:“没事的,殿下,没事的,没事了。” 他一边喃喃着,一边抚摸着南宫玄冥的后背。 南宫玄冥晚上很难睡好。他总是会陷入梦魇之中。 他又一次发现自己回到了那处地狱一般的地方。 那是一处深深的大殿。烛光摇曳着,狰狞的塑像在地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 不,不能进去。南宫玄冥在心里大喊着。 不可以! 但梦中的他似乎被限制到了那身体里。他无法控制自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一次推开了门,进到那殿里。 “父皇?”他听到自己开口道。 离开那里!离开! 然而他的身体却继续向前:“父皇怎的这时辰召冥儿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娇气:“冥儿明日一早需鸡鸣便起呢。所以冥儿便早来了些,无碍罢?” 不要!不要! 画面猛地一转,南宫玄冥发现那张恶鬼般的脸忽然出现在了自己上方。 不!不! “父皇!父皇这是做什么!冥儿好痛,好痛啊!” 那短小肥肿的阳根,直直地冲着他的脸。 南宫玄冥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浓密的黑毛,闻到那nongnong的腥臭。 “不!不!”南宫玄冥睁开了眼睛,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殿下,殿下!”璃瑜搂住南宫玄冥的腰,防止他摔到地上。 南宫玄冥恍惚了一会儿。 他伸出手,摸着璃瑜的面颊:“璃瑜,是你吗?” 璃瑜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是的,殿下。属下在这里。” 南宫玄冥无声地哭泣着,他已经没有了眼泪:“我们逃出来了,对吗?” “是的,殿下。” “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