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弑神者
戴高乐机场。 随着路西法家族专机的降落，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了舷梯之下。 忙碌的机场内，似乎无人注意到远处这不太平常的一幕，歌伊德看着摆渡车忙碌的来回，她轻叹一口气，提起裙摆正要扶着栏杆下舷梯，可出乎意料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手。 她将视线从提着裙摆的手上转移到希撒面带微笑的脸上。 “下次，换条短一点的裙子吧。” 希撒说的轻描淡写，却感受到了被握住的手轻微顿了一下。 歌伊德脸上有着些许的茫然，或许是自搬到非洲之后，就未曾出过领地，又或许是自出生以来，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不同样式的古董裙。 希撒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像绅士般的将手抵在车框上等着歌伊德进入车内。 黑色的蝴蝶本就能随意飞往远方，这是神赋予她最初始的能力，可歌伊德似乎很享受这一切，目不转睛的看着巴黎街头来往的行人。 与此同时，沙涅与一众人正飞行在巴黎的上空，上一个权柄在嵌入米迦勒天使像之后，突兀的在玻璃球之上浮现出了一个单词：Mesopotamia。 美索不达米亚，即两河流域，若是追踪到史前文明，这块土地上有着数个文明，而其现今的地域，则分成了众多的国家，光是这一个可能性，怕是一年都找不到。 呗弥疲惫的瘫回了椅背上，“这要怎么…” 话还未说完，飞机突然剧烈颠簸了起来，原本睡在座位上的露猛的起身，机舱之外的机翼之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架巨大的空中铁鸟，此刻四个发动机全部着火，机身大角度的向着连绵的山脉俯冲而去。 乌利尔标志性的蓝紫色银河出现在了机舱之内，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此刻已经身处在平地之上。 头顶的飞机带着火光和浓烟呼啸而过，可原本白色涂装的机腹，竟是一片漆黑，仿佛是那些不详之物硬拽着飞机驶向死亡。 银河再一次闪过，莉茉在眨眼间便回到了陆地，“是这东西，”她晃了晃左手，指尖死死捏着一只纯黑色蝴蝶，须臾之间，众人还未看清，那蝴蝶便成了碎片，星光点点的飞向空中。 可即便如此，残留在指尖的玛娜气息依旧多到令人发指，那种聚集一个家族都不一定足够的玛娜气息。 巴黎的百货商店之中，希撒贴心的包下了整个商店，百无聊赖的在贵宾室的大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从挪威飞往土耳其的专机航班，在途径巴黎的时候意外坠毁，机上除了死亡的机组人员之外，乘客全部失踪，有人拍到飞机即将坠毁之际，附近曾出现一大片黑色不明物体。” 电视被希撒无情的关闭了。 玛伊雅弥的阴影在适时的时候出现在了希撒脚边。 “是吗，我明白…” 在歌伊德推开试衣间门之际，阴影迅速的消失在沙发之下。 歌伊德感觉到些许的奇怪，她确实在试衣间内感受到了空气中玛娜的波动，也确实在推开门后这一异样的感觉消失了。 “刚才赫尼拉来过了。”希撒放下手中的红茶，在歌伊德还未问出口之时便解答了疑惑。 他起身扶住了歌伊德的肩膀，对着镜子站在她身后，“女神，偶尔换换口味不是挺好看的吗？” 在希撒的夸赞中，加长林肯就连着座椅上都堆满了各类奢侈品牌，而就在希撒转身准备打开车门之际，一团黑色的物体悄无声息的飞到了歌伊德背后。 “至少我们能够知道的是，巴黎是路西法的地盘，就如挪威是米迦勒一样。”沙涅走在巴黎街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我们还是得先走。” “可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先住一晚？”露随手指了路边一家民宿。 “露jiejie……我赞成沙涅哥哥说的，如果我们的飞机在巴黎上空都能被路西法做手脚，那我们此刻……相当于完全在他们的监视下，可现在飞机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坐船从地中海去土耳其。”一旁从讨论开始就抱着手机没听的黎亚，终于将屏幕暗了下来，“船已经准备好了，车还有五分钟到。” 正如耶利米尔之名，后勤工作从来没有任何一家能够比的上他们，呗弥陷在舒适的皮质座椅内昏昏欲睡，可总感觉有些不太对的地方，就好像，明知飞机就算爆炸，也无法杀死他们，却依然这么做了。 车内已经安静了许久，呗弥艰难的起身环视四周，又失力一般的躺回了座椅上，“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恩……好想吃苹果派……” 巴黎路西法别墅内，与众人不一样的是，路西法的传说有些特别，他们并非是人生，而是顺应神的意志降生与世间，降生之初即和十几岁的孩童般别无二致，而对应着路西法降生的，是亚伯罕的双生子。 因此，路西法是唯一一个没有家族的堕天使，而亚伯罕，则是路西法降世的提示。 歌伊德看着楼下花园里和亚伯罕们聊天的希撒，有些烦躁的拉上了窗帘。 “为什么不告诉他？”身后的阴影中，一个嗓音好听到让人的惊喜的男声突然发问，“我无意质问女神，我只是不明白。” “赫曳，你总是这样。”歌伊德叹了口气，缓缓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黑与白中间，到底还是有另一种颜色，就如我和他。” “既然你想知道，那应该是有兴趣听听，我都看到了什么。”她抬起长久未被阳光照射过的手，做出了禁声的动作，“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谈话地方。” 随着歌伊德的起身，大量黑色蝴蝶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起初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后四周逐渐亮了起来，枯死的灌木和树干，被染黑的小溪，爬满了赫曳整个眼球。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堕天使希望女神的结界，竟是这番景象。”赫曳下意识的掏出一根烟，刚点上，便化为一团黑雾。 缩小版的歌伊德抱着昔拉的玻璃球，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摇晃着双腿，“我应该事先提醒你的，昔拉的结界里，不，是我的结界里，到处都是沼气，只是闻不到而已，或许你有很多疑问，不过，先听完故事吧。” 昔拉灭门，被希撒按死在了歌伊德十三年那年，堕天使们，唯有与昔拉一族有必要往来的人，才会知道这一切，虽然，他们被下了诅咒。 也就是那夜，堕天使本身不应有象征天使的玻璃球，沉默的降临了，玻璃球内篆刻着的蝴蝶永恒的闪动着黑色的光芒。 “其实，昔拉的结界原本不是这样的。”歌伊德从石头上跳下来，指向那个与昔拉领地相似的非洲城堡。 “起初我进来的时候，整个结界的树与灌木，都还是绿的，而溪水，也是透明的，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沼气。” 不论是御座天使，或是堕天使，都有开启结界的能力，而每个结界都会根据其本人和他的能力出现变化。 可幼小的歌伊德，连反抗母亲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来开启结界。 偶然获得代表昔拉的玻璃球，将歌伊德的玛娜瞬间放大了数倍，直接将她吞噬进了结界中。 眼前是绿荫与萤火虫，空中又飞着许多几乎已经在现代消失的精灵，整片土地充满了玛娜与生机。 歌伊德在绿荫中，看到了与自己所住完全一致的城堡，位于巴黎的旧城堡。 她感受着精灵们的热情，似乎是这个结界好多年来都未曾有人到访了，那些精灵撑起她飞跃湖泊，又轻轻的将她放在了城堡门口。 “后来我只是触摸了那扇门，结界就成了现在这样，”她似乎有些无奈的耸了一下肩，“那些精灵……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了。” 歌伊德抬头望着不再碧蓝的天空，二人缓慢的朝着城堡走去， “赫曳，灰色拥有存在黑与白之间，就如同昔拉和她的结界。” “有一天，希撒问我，有没有预知到他的结局，是不是如同他所想的一样，旧御座天使失败， 他和堕天使们，成为了新的御座天使。” “那时候，我骗了他。” “或许所有堕天使都会觉得，只要让神失去了旧御座天使们，他们就可以取而代之，可是……”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神并不会因此增加席位，同样的，他们也没有想过，神是否还在。” “于是那一天希撒走后，我将自己投入了水中，昔拉没有的预言能力，从希撒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赫曳，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歌伊德突然蹲在了一条漆黑的溪水旁边，黑色的蝴蝶漫无目的飞在灌木丛中。 “神死了，权柄碎成了无数块洒向人间，可那并不是最可怕的，在神倒下之后，是希撒握着一把沾满了宝石和蓝血的匕首。” “而在地狱的焦土之上，是我全身沾满了蓝血，看着他。” 蓝血，一个神族的标志。 “早已叛神者，又怎甘与众人平起平坐。” “你是说，希撒他……”赫曳似乎情绪不太好，他一把将蹲在地上的歌伊德拉了起来。 “正如你所想的，那些蓝血，都是曾经我们熟悉的人，而焦土之上，只有我和他，还有亚伯罕的双子。” “赫曳，我不认为这是挑拨对路西法的忠诚，希撒有他自己的使命，若非是这样，他也不会诞生于这片土地。“ ”弑神者已然将刀挥下，这一切，就再也没收回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