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 Ch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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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告别仪式那天,宁桐青又见到了蒋芸。 其他同事们几乎都去送别老厅长了,办公楼里安静得很,连吸烟处都空荡荡的。 他推门而入时,倚在柱子边的蒋芸好一会儿才转过头,见是宁桐青,她笑了一下:“我以为大家都去开追悼会了。” “我没去。办公室总要有人值班。”宁桐青也很客气地回以一个微笑。 蒋芸点点头,从外套里掏出烟盒:“我不知道你抽烟。” “我自己有。谢谢。” “哦。”蒋芸收回手,“新办公室怎么样?” “都差不多。” “也是。之前你还在办公室的时候,我没顾得上问,你是N市人吗?” “不是。工作在那里。” “哦,我听口音也不像。我是那里人。” 尽管已经知晓了蒋芸和简衡家的关系和她做过的那些事,宁桐青还是要赞叹她的美貌,尤其是那种浑然天成的娇弱和温柔,难以相信有着这样声音和气质的女人,会做出如此两败俱伤的事来。 “倒是听不出来。” “大学就出来了,这么多年,确实听不大出来了。而且我也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她低头一笑,又问宁桐青,“觉得厅里的工作有意思吗?” “工作嘛,都差不多。”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做瓷器研究的。是和拍卖行那样,鉴定各种各样的瓷器的年份和真假吗?” “不完全是。我不做鉴定。” “我小时候老在河边玩,那个时候江滩上总能挖出碎瓷片,被水冲得边缘很光滑了……那个很有名的一大堆青瓷,也是从我们那里挖出来的。” 她絮絮同宁桐青说了许多闲话,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并不在意宁桐青很少回话。说着说着,她忽然一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勾起嘴角极曼妙地一笑:“追悼会好像开完了,他们要回来了。” 直到这一刻,宁桐青才意识到她之所以拉着自己闲扯,是因为不愿意一个人等待,而她的笑容里,其实一直隐藏着胜利后的志得意满。 他很久无法忘记蒋芸的这个笑容,于是在再见到简衡后,还是把与她相识的事告诉了他。 他们再见面是在葬礼结束后的那个周末,还是简衡给宁桐青打电话,问明白他在宿舍后,就一个人跑过来,二话不说地倒在宁桐青的床上先睡了三个小时。睡醒后也不愿意出门,点了一大堆外卖拉着宁桐青一起在房间里吃。东西送到后他倒是记得宁桐青说过不能在床上吃东西,老老实实地端着餐盒盘腿坐在房间一角的单人沙发上埋头苦吃。 吃了一半他好像忽然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抬起头问他:“你怎么不吃?” “我晚饭吃过了。” 简衡还是没刮胡子,看起来和平时大不一样,好在气色不算太坏。听宁桐青这么说,简衡也没再劝,把端着的一个盒子都吃完后,才开口:“我好像吃多了。” “出去散个步?” “不想出门。”简衡皱皱眉,“我现在蓬头垢面的,不去丢人现眼。” “我正好刚买了新的刀片,你去刮个脸就好了。” “我不会用刀片。要不你帮我?” “我不会帮人刮脸。”宁桐青摇头,“那我和你说件事,你听着,当消食吧。” 简衡点头:“你说。难得你主动和我说什么事。” “我到文化厅的第一天,和蒋芸分在一个办公室。” 一听开头,简衡并不吃惊,颇为玩味地笑一笑:“那现在呢?” “你偶遇白主任的第二周,他们就把我调走了。” “哦。”简衡还是笑,“怎么样,你觉得她漂亮吗?” 宁桐青没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然后文化厅的同事私底下对她议论很多,再加上去年年底那件事,两相对照,我就大概猜到了。” 简衡无所谓地往后一靠:“白主任不知道你我认识,才会把你们放在一个办公室。那天既然知道了,肯定要调你走了。谁知道你我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和我家又有什么往来呢?” “告别仪式那天我值班,她也没去。” “哦,她倒是想和她儿子一起戴孝,老太太不准。”说到这里简衡抬起眼,“我知道你早晚会知道她的事,就是没想到这么巧。之前你从来没问过我家的事,今天怎么主动提起了?她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简衡有些百无聊赖地点起一根烟:“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我爸虽然极不是个东西,但之前在政府办公厅主任的位置上,还帮了一些人。她为了给她儿子争个名分,赌一口气举报了他,我爸倒霉就算了——他活该——可机关里好些人都跟着做了检查,据说整个办公厅的一笔奖金都取消了,你说谁会给她好脸色看?更别说她靠山都卷铺盖走人了。” “我以为老太太怎么都会认孙子。” 不了简衡闻言大笑,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我们家老太太说了,既然是简家的种,认不认有什么关系?还能抽干净全身的血还给他老子,然后一刀两断、跑了不成?我妈也说过,只要她蒋芸愿意,她愿意给蒋芸的儿子当妈,替蒋芸养儿子。” 宁桐青一愣,这短短的忡怔教简衡抓住了,可他还是笑,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宁老师,我们一家可能没一个好人吧。唯一的好人,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他像是忽然成了一个精通读心术的预言家,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不是公墓里的那个人。是我大伯。他是个烈士,可惜牺牲得太早了,他一死,整个老简家只剩下我爸这个独苗。老爷爷做了一辈子的英雄,讲了大半辈子的纪律和原则,可是拿这唯一的儿子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他们既然纵容他烂到根子里,那报应都还没完。” 越说,他的姿势越放松,眼睛也越亮。说完后冲着宁桐青又是一笑:“真的,我们家没一个好人。好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 听完后宁桐青还是无甚惊讶之色,而是问:“你爸爸现在在做什么?” “和他之前的战友做生意。只要我爷爷还活着一天,他就有一天的好日子。就算我爷爷走了,还有我几个舅舅。在某种意义上我挺同情蒋芸的,有的人无法靠自己改变命运,就指望男人和儿子。她没哪里不如我妈,就是投胎不好。” 简衡搓了一把脸,神情间还是无聊:“你说得对,现在我不觉得撑了。还想知道什么?” “我本来也只是告诉你,我见过蒋芸。” “嗨,你要是在省直系统里呆久一点,不知道会见过我几个小妈呢。”简衡又笑起来,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不要觉得尴尬。你看我早知道你要去挂职的事情了,和你提过一个字么?” 他的语调里有一点微妙的亢奋,这不是宁桐青熟悉的简衡。但在这么一番对话之后,宁桐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说得上“熟悉”简衡。他静了一静,等简衡笑完,问:“在你今天来我这里补觉之前,你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是?” 简衡一顿:“这重要吗?” “那倒也不。就是看你黑眼圈厉害。” “家里人来人往的,睡不着。也没法出去开房间睡。但今天算是后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我就又来找你了……今晚我能留下吗?” “你不嫌条件简陋就行。”宁桐青笑笑,“但不能两个人再挤一张床了。上次我胳膊酸了两天。” “成交。那我睡你的床。”简衡很干脆地答应了。 “两张床不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 宁桐青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既然简衡坚持,他倒无所谓:“行。不过明天我一早要出去,不能陪你了。” 简衡一挑眉:“小朋友?” 宁桐青摇头:“读书时的朋友。他们来国内办事,顺路来看我。” “哦……”简衡伸了个懒腰,“他们会来你房间吗?” “应该不会。” “明天我想在你房间补觉。但如果他们要来,我一早就走。” “你睡你的。明天我们白天应该都在省博,然后去见几个人。不会过来。我可以把房卡留给你。” 简衡这时已经又回到了宁桐青床上。他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不用了。明晚我得回家去。” “都随你。”见他又昏昏欲睡,宁桐青为他关了台灯。差不多在同一刻,手机屏幕亮了。 是程柏发来的消息——平安落地,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