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簧刨甲申在线阅读 - 报恩1

报恩1

    岳峰村的李二很小的时候便死了爹妈,没得亲信照料的他是靠着吃百家饭勉强活下来的,虽说村里人供着上了几天学,却也没学出个名堂来,高中没念完就从县城的学校搬回山上的破屋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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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破旧的土房只够他遮羞,但好在他还有片田,虽小,却也够温饱,再加上村长的扶助,李二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今年他刚成年,理应讨媳妇了,不过村里人都明白,这个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除了脸蛋白净就再没什么长处的李二,注定得打一辈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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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来看人脸色过活,使李二逐渐养得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儿,见谁都嬉皮笑脸,热情洋溢。村里的小孩叫他哈巴狗,遇上便扯着李二缝满补丁的裤腿纠缠,每当这时,他便配合地弯下腰呲牙咧嘴地笑着让他们薅头发、抓脸皮,丝毫不见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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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妇们看李二秀气漂亮的模样被这样糟蹋,于心不忍,往往边骂边来领回自家孩子,顺带着塞给李二点零钱,叫他买点吃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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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李二起了个大早背着筐篓去山上砍柴。正是初春时候,哪里都青青翠翠的,枯叶下钻着嫩芽,秃树上抽着新枝,一层一层的柔翠,一片一片的晶碧,抬头俯首,皆是绿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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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在春意里揪着一段枯垂漆黑的枝,用柴刀硬生生地砍了许多下,才将柔韧的它砍断,放在地上使劲踩裂后,拾进背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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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消散,艳阳高照,背篓渐满,李二擦擦汗,正欲离开,却听见丛林交错的深处传来悉索的声响。他竖耳细听,似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踢踏在枯草上的挣扎声,李二蓦地兴奋起来,他抄起手上的柴刀,轻手轻脚地朝那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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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开交叠纵横的细枝,李二看见一头通体黑褐的高壮野山羊在里边急躁地跳动。它盘桓的一对大角被勾在树间的枝叉中难以挣脱,导致自己被困在此处。也难怪,这些枝条都有着韧性,盲目用蛮力是没法子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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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见状便提着刀走进来,这可把山羊吓了一大跳,受角的牵制,它转不开头,此时只能将四蹄蹬地更用劲以表它的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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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肥的羊。”李二打量着它,柴刀抓在手里紧了又紧。山羊卡侧着头,看不到站在它身旁的李二,却能感受到森冷的杀意。它霎时间不动弹了,继而慢慢地收腿卧在地上,叫出悲凄的几声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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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沉默地盯着羊的后脑勺,只要他稍微挪动半分,羊便叫得比之前更为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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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羊对峙许久,李二终是不忍宰杀它,“兄弟,我放了你,可别伤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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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羊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立马不再喊叫。“唉,可惜……”李二叹息着上前,用力地解下挂住的羊角,山羊角一自由,立刻耸起庞大的身躯,从地上弹起来,正欲离开时,又仰着脖颈回眸看了李二一眼,随后飞一般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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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可惜……”李二目送着它离去,抬手懊恼地摸了摸自己下巴,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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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不果腹,夜寝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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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睡在板硬的床上,梦见自己在啃一只油滋滋的烤羊腿,啃着啃着,早上那头野山羊忽然出现,流着泪看向他,开口说起了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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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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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子猛地一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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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一片黑,静幽幽的,能听见屋外的风吹着木门吱呀吱呀地响。李二盯着自家吱呀呀响的大门,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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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果然开了条缝,一道惨白的月光直躺进屋里,而后越来越宽,越来越阔,直至照亮了李二空荡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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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看见门口的地上映着一只影子,高高大大,是男人的形廓,再一看,这人影的头顶赫然竖着两角,宛如画本里的牛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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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吓得浑身发麻,闭着眼大气不敢出一下。“牛魔王”往他床边走了过来,轻手轻脚,却更是可怖。李二额上生了冷汗,牙关也止不住地颤,他甚至觉得自己坚实的床板都在微晃,紧闭的眼皮肌rou几近痉挛,那东西靠的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连吐息都喷洒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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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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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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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绷紧的神经在对方开口时彻底断开,他大叫一声,跳到床脚,抖抖索索地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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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人。”对方又叫了一遍,他的声音浑厚充满磁性,是成熟男人所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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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瞪大了眼,却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这时对面轻飘飘地传来一句:“灯的开关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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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床头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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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灯“啪”地一下被拉开,暗黄的光照亮整个小屋,李二看见站在床边的,是个赤裸着身子的高大男人,体形健硕,长相英伟,更重要的是,他头上生着一对向后弯斜的巨大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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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却自顾自爬上床,压得木板“嘎吱”一声响。李二看着他,害怕少了,审视多了——这男人也不害臊,光着腚就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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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屁股很肥,蜜色臀rou上缀着条短毛尾巴,他上床后,便坐定正对着李二,胸前鼓囊囊的一对大奶又让李二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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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该明白了。”男人扯起被子往自己身上盖,“我就是早上你救的那山羊,依照传统,现在过来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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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其实我不用……”李二见他调整姿势摆放着那对大角,而后躺下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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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客气,以后我就住这儿,你可有福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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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还想推拒,就听对方鼾声高起,如雷震耳。他只得惶恐地缩在角落,熬了许久,最终抵不过困意疑虑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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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没睡多久,就被人抓着晃醒了,睁开眼便是一对丰满的奶子,他迷瞪着,以为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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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长着羊角的不速之客拍拍他的脸蛋,“该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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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李二慢悠悠起来了,“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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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你让我饿着肚子?”男人气哼哼地拉他下床,自己却回床上躺着了,“多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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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混沌的脑瓜终于清醒了,他站在桌旁直勾勾地打量着床上的男人,“你不是来报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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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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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让我……那让恩人给你做饭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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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肤浅。”男人轻蔑地瞥了李二一眼,“我可是山里的神灵,报恩怎么能是洗衣做饭这类小事?你把我伺候好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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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眨眨眼,冲男人笑道:“我这儿屋小,您住着也不舒服啊,这样,我有事儿了上山上找您去……您看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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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胆子够大,居然想赶我走?”男人顿时发了怒,恶狠狠地看过来,“惹怒了山神,是要遭大灾的,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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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被对方的戾气喝住了,但他倒不信男人嘴里所谓的山神——要是真那么厉害,昨天怎么会被卡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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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拳头才是硬资本,他还没胆去招惹眼前这魁梧的硬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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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明白,一定把您照顾舒服了。”李二赔着笑,转身跑去生火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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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倒是识相。”男人伸了个懒腰,顺便换个姿势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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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雾蒙蒙,炊烟袅袅,山里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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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李二端着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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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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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再敢这么叫,我把你头拧下来!”男人气得大吼,但看在饭菜的份上还是决定饶了李二,“我叫林泽,以后称呼我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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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人,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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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泽大摇大摆地走到饭桌前,定睛一看,满是刻痕的旧木桌上只摆着两只破瓷碗,里边盛了些白米稀糊糊,隐约看得见几根绿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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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泽勃然大怒,一掌拍向了木桌,“这什么东西?!你是舀了猪食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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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啊。”李二呼噜噜风卷残云地喝完一碗,正抹着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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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么招待山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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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呐,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他在我这儿也只有白粥吃。”李二起身拾碗,“您要是不吃呢,那就让我吃了,粮食可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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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泽幽怨地瞪着李二,不得已还是吃了那碗粥——虽然卖相寡淡,但味道意外地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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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觉得林泽浑身赤裸的模样实在有碍观瞻,便准备剪条床单给他裁成衣裤,好歹作个遮挡。林泽闲得无事,不停地转悠来转悠去,最后干脆坐在李二旁边看他忙活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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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娘呢。”林泽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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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头都没抬,“死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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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谁把你养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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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李二顿了一下,闷声笑道:“命硬,捡点烂菜叶子吃,就这么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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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信谁吃菜叶子就能活,骗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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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说不准。”李二咬断一节线,“我这儿只有烂菜叶子吃,大人,您还是趁早回,别待这儿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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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就是规矩。”林泽仰头高声道:“我不回去,最起码也得待够三个月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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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李二点点头,猜想这也许是妖精们道上的规矩——把找个可怜人折腾一番当做修行。李二拿起桌上的布料用力抖了抖,“做好了,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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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丑的衣服。”林泽站起来一把抢过,“算了,我勉为其难地穿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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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耸耸肩,起身整理起废料,不经意地一瞥,却看见林泽坐过的板凳面上泛着晶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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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动声色地弯下腰细看,原来是一小滩水渍。李二又用手摸了摸,指尖便从水渍中捻起些透亮的细丝,轻轻揉搓几下,就能感觉到这不知名的液体滑腻腻地黏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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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回头望去,林泽正兴冲冲地试穿新衣服,印着黑蓝条纹的单薄床单被做成毫无样式的短袖跟中裤,但穿在林泽身上却正合适,他的一双羊角与身后藏匿不住的尾巴,配上这套都市感极强的衣服,活像是刚从古代的神话中走出,转而融入现代文明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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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还满意吗?”李二闻嗅着指头,若有所思地盯住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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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凑合吧。”林泽翻出屋里仅有的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上上下下地照,“这镜子真小,看都看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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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很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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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泽就这么在李二家长住下来,蹭吃蹭喝,导致李二得去村子里借粮,才供应的上家里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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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带林泽去了地里,想叫他帮忙,但对方从未干过农活,不仅糟蹋一堆的瓜果,还劈头盖脸地对李二好一顿声讨,嫌他让自己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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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带我来这儿就是想报复我,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林泽一脚踢翻了水桶,站在田垄上愤怒地指责李二,“叫我到太阳底下暴晒就不说了,给你辛辛苦苦干活还挑我的毛病,你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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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今年十八。”李二弯腰收拾着残局,“十三岁的时候得了这片地,当时这是我们村最偏最荒的地了,上边全是石头,土硬的像铁板,一块儿一块儿的,别说种菜了,野草都不往这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