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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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假期初遇后,涂非时不时会在盛衡家遇到盛嫱。 盛嫱是做服装设计的,过去她来常会给盛衡带当季新款男装——盛衡在学校能那么受欢迎盛嫱有一半的功劳。 不过自从遇到涂非后,盛衡的新衣数量呈俯冲式递减。 全被盛嫱换成了给涂非的。 “不然呢?给你买再多东西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看看人家小非,多捧场。” 涂非对盛嫱露出一个浅笑,“盛嫱姐眼光好。” 盛嫱抬起涂非的一只手,给他扣好那略显复杂的盘扣带,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漂亮。” 盛衡站在一旁,身上是一套和涂非一样的对襟复古盘扣上衣,不同的是他这件事是黑色,涂非身上那件是白色。 跟情侣装似的。 盛嫱是越看涂非越喜欢,她揉了揉涂非的头发说:“趁着现在天还不算冷,带你们出去玩。” 盛衡冷漠道:“你是想找两个人拎包吧。” 盛嫱发出一阵清脆笑声,赏给他一个白眼,“想得真美,拎包的只有你。” 盛衡:“……” 涂非在一旁笑。 他有时候觉得盛嫱对自己的偏爱远超出一般人对旁人家孩子的客气,但又觉得这不符合常理,哪有人会真放着自家孩子不管去对别人家孩子好。 当他趁着盛衡被盛嫱指使出去排队买一家爆火叉烧店的章鱼小丸子时,涂非小心翼翼道:“盛嫱姐……有些事我可以做的。” 盛嫱满不在乎道:“没事,盛衡那小兔崽子皮糙rou厚。” “我不是这个意思,”涂非捏了捏自己的耳朵,郁闷道:“我就是怕衡哥心里不舒服。” 盛嫱微挑起眉,“那你就不怕我不舒服?” 涂非不吭声了。 盛嫱再好,也没盛衡好。 盛嫱“噗嗤”一声笑了,“我天小非你怎么这么可爱,别多想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小孩儿,又乖又软,还不像熊孩子一样爱闹腾。” 她视线往外转了一下,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子,望着不远处排队的盛衡,“我天生有点问题,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不然你以为我这个条件,为什么我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全是条件不如我一半好的男人?还不是我不能生育?我不想因为这些赔上我的下半生,但我又挺喜欢小孩子的,软软糯糯的多可爱,我要是有孩子,一定要给她做很多小裙子,天天带着她出去玩。” 她话音一转,开玩笑道:“我看小非你性格就很好,以后有孩子了,干脆认我做干妈吧。盛衡我是不指望了,虽然很想要个可可爱爱的小侄女,但就他那个狗脾气,能找到女朋友我跟他姓。” 涂非:“……” 跟盛衡姓不还是姓盛吗?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盛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不提那些还没影的事了,小非我们晚上吃日料怎么样?叫阿衡请客,他的小金库充裕着呢。” 话题被岔走了,涂非却有点茫然。 衡哥以后……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吗? 涂非想不清楚。 日子一天天地过,天气随之转凉,在帮盛衡度过17岁生日后,涂非迎来了他到乌城后的第一个寒假。 即便不喜被母亲掌控,也讨厌她的唠叨,盛衡和盛嫱过年还是要回家的。 涂非没有家可以回。 现在的涂家是他亲大伯的地盘,容不下他这个通jian种。 在商城买了根雪糕,涂非一边吃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寒假刚开始的时候盛衡找借口陪了他几天,一直拖到腊月二十七才回家,走之前把家门钥匙给了涂非一份。 可没有人的家,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乌城冬日多小雪,堆雪覆着黑瓦,远远望去景色如画。 今天是除夕,手机朋友圈里全是班里同学合家欢喜气洋洋的照片,一眼扫过去瓜果火锅红包鞭炮,热闹非凡。 涂非心底忽然生出了些委屈,内心的酸涩止不住地往外溢,最终化成紧促的呼吸和泪水。 好冷啊,他想。 手脚好像都冻住了,雪水似乎弄进了鞋子,冷得出奇。 “喂!眼睛长着是摆设吗?想自杀找个没人地方,大马路上你碰瓷呢?!” 刺耳的刹车声后是一阵夹杂着脏字的怒骂,涂非晃神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马路中央,他慌忙向司机大叔道歉,退回到人行道上。 药店橱窗前有一排公共座椅,涂非沮丧地坐在上面,眼睛看过街上的人来人往。 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面闲逛还被怀疑是不是要自杀,他可真实闲得慌。 涂非自嘲地笑了笑,拐进一家电影院,也不管看什么片子,挑了一个人快满了的场次买了张票。 他虽然不喜欢和人交流,但喜欢身处在闹市。 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人气。 过年期间上映的电影大多是合家欢的喜剧电影,自电影开播以后所有人都在笑,掺杂着爆米花香甜的气息。 涂非抽了抽鼻子,在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走出了影院。 明明过去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这招很快就能见效……为什么今天不行? 他烦恼地走出影院,看到外面暗淡的天色,打算回家泡泡面。 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停了,人踩过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冷风刮到人脸上像刮刀子,涂非拉了拉围巾,后悔自己走这么远出来。 但大过年的也打不到车。 涂非磨磨唧唧地走到家,脚步习惯性走上三楼,左转,开门。 客厅里灯火通明,厨房传来水烧沸时的汩汩声,盛衡拿着锅铲从厨房转出来,不高兴道:“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打电话也不接,穿这么薄不嫌外面冷吗?” 涂非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看你表演除夕夜吃泡面?冰箱里存货吃完了不知道出去买,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盛衡走了过去,伸手在涂非冰凉的肩膀上摸了一把,“去换衣服,小心感冒。” 涂非冻僵的手脚逐渐恢复了知觉,他笑眯眯地对盛衡说:“衡哥你越来越啰嗦了。” 盛衡:“……” 盛衡:“你觉得我是为谁?” 半年前,他还是十二中第一个酷哥,冷艳高贵谁都不配,半年后,硬是被涂非磨得上能厅堂下能厨房,贤淑温婉。 最终,盛衡还是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模样。 盛衡家的客房早就被涂非占据,他在楼上租的房子已经落灰不知多久了,跟没人住差不多。 跑到客房内换上盛嫱给他买的宝可梦主题睡衣,涂非高兴地走到厨房,探着头说:“你今天过来,阿姨会不会不高兴?” 等等,他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缠着别人男朋友的绿茶精? 涂非表情一僵,绝望地进行补救,“我没有说阿姨不好的意思……” 完了,更像了。 绿茶语录已经成了网上流传的一个梗,盛衡自然也知道这些,他握拳挡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嗯,我知道。” 涂非生无可恋道:“想笑就笑吧。” 盛衡笑得肩膀发颤,关掉了燃气开关,他道:“盛嫱给我妈和她闺蜜报了一个澳大利亚七日游,今天早上才告诉她,问她到底去不去,钱旅行社不退。” 涂非:“……”好强的cao作。 他眨眨眼睛问:“你和盛嫱姐都和母亲关系不好吗?” “嗯,”盛衡将砂锅端到一旁,拿过炒锅点火,准备炒菜,“我爸刚去的时候,我跟盛嫱都还在上学,家里全靠我妈一个人撑着,压力大吧她那段时间,下班还要做兼职,晚上十二点到家看到我跟我姐——睡了就是没良心,把我们喊起来骂,没睡就是讨债精事多,还要骂。” 盛衡平静地将姜丝葱花辣椒丢进油锅,缓声道:“盛嫱从小到大一直想学设计,我爸没死的时候还有钱支撑,死后自然被迫终端,她那一段时间也不好过,拼了命的自学,幸好那么多年基础在,高考成绩还不错,过了心仪学校的分数线——然后,我妈篡改了她的高考志愿。” 篡改高考。 涂非睁圆了眼睛。 “我妈一直觉得艺术这种东西太浮夸,不正经,日后肯定是上大街讨饭的命,就把盛嫱的志愿改成了理工科。结果出来后她们两个大吵一架,盛嫱一分钱没拿从家离开,复读,重考。”盛衡将鸡翅放进锅中,摇了摇头说:“谁说学艺术赚不了钱,盛嫱复读的钱全是她给人画稿子挣得,她从我爸去世后一直在画稿补贴家用,但是我妈没在意,所以不知道。” “她走后我妈看我看的挺严的,我当时才小学六年级,每天回家时间必须在五点之前,五点她会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没人接等她回来我准要挨打。”盛衡郁闷地抿下嘴唇说:“也不能说她不爱我们,但这种教育方式——我跟盛嫱都喜欢不来,虽然知道她是为我们好,却很难近亲。” “每年过年回家都是一场硬仗,”盛衡耸耸肩膀说:“今年能送她出国旅游也挺好。” 涂非听完了,半晌感慨了一句,“盛嫱姐可真难。” 临近高考父亲去世,咬牙苦读终于考到目标学校分数线,反倒被母亲篡改高考志愿,喜欢小孩儿但自身不能生育…… 盛衡:“???” 他卖了这么多惨,不说给他个拥抱吧,口头安慰两句也是好的,为什么涂非的重点会在盛嫱身上? 涂非不会真的和他那群同学一样,控御姐吧? 盛衡瞳孔微缩,他急忙打断涂非的思绪道:“红烧rou炖好了,你盛一下。” “哦,好的,对了,你说阿姨出国旅游,那盛嫱姐呢?能不能叫盛嫱姐一起过来过年啊。” 盛衡:“……”他跟盛嫱势不两立。 盛衡咬牙切齿道:“她跟她男朋友逍遥快活,你叫她?电话都打不通。” 让盛嫱不能生育和阿姨一直催婚两件事误导的涂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谈恋爱不一定要结婚,结婚不一定要生孩子,盛嫱有男朋友很正常。 “她男朋友几个月一换,”盛衡拧着眉头说:“别学她。” 涂非觉得盛衡这个逻辑有点奇怪,他看了一眼锅里还没做好的可乐鸡翅,决定先闭嘴,吃完再说。 年夜饭吃完,两人也没有看春晚的意思,盛衡想了想了说:“今天晚上市里有庙会,晚上十二点结束,要去吗?” 涂非瘫坐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肚子,忧郁道:“去,衡哥,我好像吃胖了。” 盛衡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还行,正常以下。” 刚出院时的涂非能用瘦骨嶙峋四个字形容,现在的他充其量比那时胖了十斤,整体看仍属于偏瘦的范围。 “真的?”涂非不相信地看向盛衡。 盛衡揪着他的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真的,起来换衣服,准备出门。” 许是心有灵犀,他们不约而同地选了过年前盛嫱给买的款式一样的羽绒服,颜色一深一浅。 “小非太瘦了,男款衣服最小码他穿着都不合身,我给他买的女款,把袖子改长了一些,你别跟他说。” 盛嫱的话在盛衡耳旁浮现,他看着涂非身上镶毛边的白色羽绒服,喉结滚动了一下,把人拎出了门。 那时候的乌城还没完全禁烟火鞭炮,不少吃完年夜饭的小孩子们手拿烟火棒,一边笑一边在街上跑。 盛衡和涂非并肩走在人潮汹涌的夜市上,看一只舞狮队伍从街头穿梭到街尾。 糖画、炒栗子、桃符、糖葫芦。 年会上总少不了这些东西。 街上太吵了些,涂非想要和盛衡说话只能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旁,朝着他的耳朵大声道:“衡哥,买个糖画吧。” 盛衡没听太清,他低下头,嘴唇无意间擦过涂非的鼻尖。 “你说什么?” “……” 涂非拽着盛衡的一只袖子,往画糖画的老人那边走。 糖画摊子前挂着一盏灯泡,橘黄的灯将糖浆照得如同流淌的浆体。 涂非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盛衡,又指了指自己,“要两根。”他这人有点选择困难症,就想着老人随便卖他两根糖画。 不想老人误会了他的动作,悠悠将他二人打量了一番,手起勺落,糖浆拉成长丝迅速在铁板上画出一个人形。 涂非:好厉害。 将糖画画完,老人拿木棍串起一个“涂非”,递了过去说:“十块一个。” 涂非接过,向老人道谢。 他喜滋滋地看着这个糖画涂非,把它递给盛衡说:“衡哥,送你的。” 盛衡这次听清了,他接过去拿在手中,“嗯”了一声。 第二个糖画很快画好,涂非付了钱,将糖画盛衡拿在手中。 盛衡说:“你怎么不吃?” 涂非理直气壮道:“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盛衡说。 烟火声阵阵,爆竹的声响划过城市的夜空,涂非试探性地伸出手指,钩住盛衡垂在身侧的指尖。 他们一人手中举着一根糖画,视线互相往道路两侧形形色色的摊位上看,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却试探性地往对方指缝间隙伸去。 “咻!” 烟花升空,星火四散。 乌城多小巷,那些曲折迂回的道路是这座老城的特征,脚步一转便是烟火人间和寂静巷道两个世界。 躲过人烟,盛衡背靠着小巷的黑瓦窗,垂下眼睑。 他的瞳孔中映着涂非的因紧张微微颤动的肩膀,那少年以最孤注一掷的勇气,青涩且认真地亲吻了他的嘴唇。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