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碰瓷
刘丧从日料店离开的时候心情很好，解雨臣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家的。王胖子听见车响，就倚在门口等着刘丧，他看刘丧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地向解雨臣道别，知道两人多半是和解了，便笑道：“成了？” “嗯。”刘丧点头，眼眸中带着欣喜和羞涩，他拉起王胖子的手，道：“快进去，我给你分享我的快乐。” “哟，胖爷我最近清心寡欲，可听不得你们年轻人那些东西。”王胖子佯作惊慌的样子，刘丧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别瞎想，小花给了我两间铺子让我打理。” “啊？这样啊，那可以说说。”王胖子看着刘丧行走并不是很顺畅的样子，不由感慨。 两人回到房间里，刘丧便把两间铺子的详细情况告诉了胖子，其中一间是主营古玩买卖、典当的业务，另一间则是专司古物清洗、保养的。 “清洗保养的那间铺子，主要是考伙计专业技术的，只要看好账目问题不大。你呀，需要的是在买卖和典当那边多下点功夫，要是看走眼，可就亏大了。”王胖子提点刘丧，刘丧歪着头道：“对啊，我现在对古玩字画接触得都不多，高仿的东西我还真的难看得出。” “别怕，反正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就去教你认人这些东西。”王胖子抓了把花生给刘丧，两个人又聊了一阵，便躺下睡了。 第二天刘丧就和王胖子一道去了铺子里，认识了几个伙计后，王胖子就把刘丧拉到了后堂，看着八宝架上摆放的瓷器、玉雕，笑道：“你看，这架子上的东西，你觉得哪个是真的？” 刘丧看着架子上的文玩，每一件的做工都很精致，各色的玉器润泽，雕刻栩栩如生，让人看着分外舒心，但问题就是太精致了，反倒给人一种是假货的错觉。 “从艺术价值来说，仿品很多会高于正品，因为他们做得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但从这个嘛……”王胖子用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搓了搓，道：“那就真是差远了。其实这架子上还真有一件东西是真的，你能找出来不？” 刘丧再次打量架子上的陈品，最后被最底部的一枚青铜铃铛吸引了。青铜铃铛的造型也很精致，而且外形干净亮泽，只看的话完全和地摊上十几二十块一个的玩具没什么区别，但刘丧却感觉到了一种……微弱的灵气，就像是在阴听时心里会生出的感觉，但很微弱。 刘丧蹲下身，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那枚铃铛，道：“是这个吧，我感觉这是阴物。” “没错，眼毒啊。”王胖子拿着那枚铃铛看了一会儿，道：“这东西我和天真当年在七星鲁王宫，西王母宫都见过。小花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还包浆翻新了，把它放在这里头，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些赝品里有这么一个真货。” “可是，我能感觉这铃铛是真的，是因为它从土里出来带着阴气，我有感应。但有些古董几百年都在阳间流动的话，那我就无法去感应了。”刘丧无奈地看着胖子，毕竟铺子里收的货很多都不是从土里出来的，便是老九门全盛时期，解家一年又能下几次墓？而且哪有那么多合适的墓给他们去挖。 “这样的话，那我们去仓库看看。我看这花儿有没有弄几件高仿的。”王胖子笑了笑，道：“对了，这仿品也可能是古董。比如明朝仿汉朝，宋朝的，也值钱，就是没原件钱多。” 刘丧取出开仓库门的钥匙，还拿出了个笔记本，和胖子在里面一边聊一边记录重要的古物辨别手法，胖子讲的东西都比较实用，但说的更多的还是一种感觉。 “当年辨别这些东西的真假，还是金万堂那老小子教我的。”王胖子甩了甩自己的头，和刘丧说起了早年他和金万堂的那些恩怨，道：“那小子装逼，也是给我说古物有灵气，看得多了摸在手上就会有种感觉。不过别说，还真是这样。” 两人在里边交谈着，忽然就听见了铺子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然后便是嘈杂的动静，刘丧看了胖子一眼，胖子道：“走，出去看看，应该是来惹事的了。” 两人刚走到营业厅，就看见了一个熟人，杨好此时正趴在地上，手上拿着几块摔裂了的玉佩在嚎，道：“你们这店也太黑了！这可是我祖传的东西，说摔就摔啊，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得赔我啊……大家来评评理，呜呜，我可是等着这钱救命的，呜呜……” 眼泪不值钱地从杨好脸上往下掉，铺子里的伙计见到刘丧出来，忙走了过去，道：“丧爷。” “怎么回事？”刘丧这是第二次听见有人叫他丧爷，第一次还是和苏万在古潼京的时候，心里也有股责任感油然而生，那伙计道：“这小子拿了块玉佩来说要当五十万，掌柜的说那是仿品最多只能当两万，两个人起了争执，推搡间这玉佩就掉地上裂了，现在要我们按正品价格赔偿五百万呢。” “五百万？呵，杨好，你小子长本事了啊。碰瓷都碰到胖爷我头上了？”王胖子走到了杨好身前，杨好看见王胖子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便道：“少瞧不起人了，你总不能因为和我有过节，就硬说我的玉佩是假货吧，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啊？呜呜……” 解雨臣的这间铺子开在商业街上，来往人流不少，因为杨好的叫唤已经引了很多人来驻足围观。加上杨好长得还算帅气，现在趴在地上哭得凄惨可怜，很容易就引起人的同情，已经有指指点点的声音响起了。 “嘿，给你脸了啊。”王胖子叉着腰，道：“你前些日子天天在九门的铺子里打砸抢，现在来装可怜了？” 听见胖子的话，围观群众忽然止住了指责声，看样子似乎是有旧恩怨，杨好继续哭泣，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哪有力气和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大汉打砸抢，你这般污蔑我的名声，看来也是不愿意赔钱了，呜呜呜……我好可怜啊，我家里的狗都要病死了，呜呜呜……” “别怕，小兄弟，报警吧。”“就是，报警，让警方来处理！”人群里已经有好事者掏出了手机，刘丧见状知道不妙，这仓库里还有不少是解雨臣从古潼京里带出来的东西，真报警了事情可就麻烦了，便道：“等一下！” 刘丧走出来，捡起地上摔断的玉佩看向了刘丧，道：“你且说说，这是哪个朝代的玉佩？你凭什么说这东西值五百万？” “呜呜，具体哪个朝代的我不知道，可这玉佩是宋朝的啊，我要这个价不对吗？呜呜……”杨好抬起头，人群里有人道：“宋朝的玉佩，要这个价格确实不过分。黄金有价玉无价，不说是否是宫廷玉器，就这造型和做工来看，只有多的价……” 有人这般帮腔，人群里的指责声又大了起来，刘丧皱起了眉，手心渗出了一层薄汗，这些人里他不知道多少是杨好的同伙，但解雨臣被逐解家后，想吞掉他手中产业的也不在少数，今天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他没脸去见解雨臣。 刘丧转头看向了王胖子，王胖子稍作沉思，便接过了他手上玉佩，道：“宋代的，双鲤衔珠螭虎纹白玉佩是吗？” “是，是啊。”杨好委屈巴巴地看着王胖子， 王胖子手上拿着碎玉，道：“看好了！” “啪。”他的手朝地上狠狠一掷，几块断玉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碎末都砸了出来。围观人群一时目瞪口呆，杨好也被胖子的行为给震住了，不待旁人斥责，王胖子就道：“不知道有没有懂行的，来看看，这碎末是不是玉石末啊？” “呀，不对啊，如果是古玉石，凭摔是不可能摔出粉末的呀。”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钻了进来，他看着地上的粉末蘸了一些在手上，道：“是灰石英……这玉佩，确实是玉器，不过为了做出年代感，就需在打磨的时候不断加入灰石英包浆，然后再以泥灰涂抹放入火中乃至粪水中浸泡，经过反复晾晒剥洗，最后做出了年代感……这法子……” “这法子，是从晚清，不对，灰石英加火燎的技术至少是民国的时候才成熟的。”王胖子摊了摊手，戏谑地道：“我说杨好同学，你这碰瓷行为，跟霍道夫学的啊？你怎么好的不学呢，不如来胖爷这边，胖爷好好教教你……” “哼！”杨好眼眸中的委屈此时尽数被羞愤取代，他一把推开胖子就往外跑去，有人想要拦他，却被他用极其诡异的身法给溜走了。 王胖子见杨好蹿得比兔子还快，也懒得去追，挥手道：“没事儿了，都散了吧。店小，我们第一天过来接手，这孩子要回来，就按民国仿品赔他几万块。” “这位胖爷厉害啊。”有人看够了戏散去，也有人进了铺子和看起来很有几分本事的王胖子攀谈了起来。刘丧让伙计打扫了地上的玉器，趁机还卖了两件古玩出去，然后就和胖子商量着中午出去吃顿好的。 而杨好那边，自觉丢脸丢到姥姥家，气冲冲地回到霍道夫的店里，但没想到霍道夫今天居然来了，他见到了杨好狼狈的样子把他叫去了后堂，问了他事情的经过。 “吴邪这段时间都和黎簇在一起，你今天做的糗事王胖子全程参与，很快黎簇也会知道。”霍道夫推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带着些同情地看着杨好，道：“上次他来和你抢生意，就说过你迟早会完蛋。这件事传开后，他又有了看低你，嘲笑你的资本。” 杨好紧咬着牙，双拳也捏得咯咯作响，霍道夫摇头，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霍哥，我该怎么办？”杨好将希冀寄托在了霍道夫身上，道：“这次我是大意了，本以为解雨臣这么久没露面，把铺子转交给一个新人……没想到会是刘丧，王胖子也跟着他在。” 霍道夫懒懒地看他一眼，道：“你还真是没用啊。” “不，你再给我次机会！他们会和其他人一样，也败在我们手上的。”杨好伏跪在霍道夫腿边，动作亲昵而又带着恭敬，霍道夫轻轻捏起他的下巴，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让我失望哦。”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条形的机器，道：“这是德国最新研发出的屏蔽器，国内还没有流通，是一些雇佣兵在用。可以帮你在监控器上做手脚。” 杨好接过那个机器，心中顿时就有了注意，道：“现在经过我这么一闹，刘丧必然会花更多精力在那间铺子上。可是解雨臣还有另外一家……那里头可存了不少货，如果我都偷出来……” “啧。”霍道夫牙酸般地侧过头，道：“怎么总想着空手套白狼呢，你这样是失窃案，别人会报警的。对声誉是有影响，但并不致命。” “你是要……偷龙转凤？”杨好讶然，霍道夫道：“做仿品的师傅24小时在作坊等候，你按日期，每次潜入后取几件，然后把仿品换进去就行了。很多人把东西寄存在他那儿，可不是为了清洗……总之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很快就会出现一群人挤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