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常宜信小朋友三岁的时候,梁焓宁再次怀孕了。知道自己再次怀孕的时候,梁焓宁就有些佩服自己的丈夫,上次去军区探亲的时候,因为又常宜信小朋友在,两人之间也不过有过那么一次而已,没想到居然就中了! 梁焓宁大学时就取得了历史学、文学双学位,在小朋友一岁的时候应聘进了一家国立历史研究所当研究员,虽说工资不算太高,但胜在清闲,可以让他有大把时间去照顾孩子,而且他自己还是一名网文写手,因为他平常写得少,所以收入不算多,但也能赚个零花。 夫夫俩平时还是以电话联系居多,每年也就那十几天探亲假的时候能真正在一起几天,或者是节假日梁焓宁带着孩子去他们军区,在外面住几天,好在常君晟说再熬三年,他的职级大概就能到副营级了,到时候就可以申请家属随军,等梁焓宁调过去,就可以结束这种两地分居的状态了。 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已经三岁的常宜信小朋友却十分喜欢自己这个不能常见面的爸爸,经常缠着梁焓宁去看爸爸或者和爸爸视频,这倒是让夫夫俩有一点欣慰。这次梁焓宁怀孕期间,常君晟还是没办法回来,不过算算日子,他生产的时候正好是常君晟的探亲假期间,应该可以看见孩子出世。 时光一路不停,从春走到了冬,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而此时的梁焓宁也已经怀孕九个多月,进入预产期了。怕他大着肚子照顾不了常宜信,从两个月前,小朋友就被四个老人接了过去,由两家轮流带着,周末有时间的时候梁焓宁会去家里看他。 昨天梁焓宁和常君晟通过电话,他会坐明天的火车,后天上午就能到家了,两人也商量好,等他到家就送梁焓宁去医院待产,等他生产完,有个三五天就能恢复的差不多,到时候再把小信接回来,这样一家人难得的可以团聚几天。 第二天一早,梁焓宁在胎儿的一阵踢打中睁开了双眼,人还没完全清醒,手就已经习惯性的抚上了身前硕大的浑圆,“呃…哈…好孩子…动得好厉害…唔…你是在告诉爹地你醒了是吗?嘶…乖,爹地这就起,去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呃…乖,不动了啊…哼…”忍过这阵胎动,梁焓宁才慢慢撑着身子起床,去了洗手间洗漱。如今他身子沉,肚子也大,早已不能弯腰洗脸了,所以只是简单冲洗一下,刷了个牙就结束了。 梁焓宁撑着腰来到厨房,淘好米煮了粥,又从冰箱里拿出几样小菜,准备切好拌好,切菜的时候滚圆的孕肚紧紧贴着冰凉的cao作台,又惹来胎儿不满的踢打,“哈…都是爹地不好…哼…凉到了是吗…呃…乖一点…”胎动的厉害,他只好停下,轻轻抚摸孕肚来安抚胎儿,这才发现肚子又往下坠了一些,看来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拌好小菜,他又给自己煎了个蛋,这时粥也好了,就趁热吃了。结果饭桌和椅子之间的距离留的不够大,吃饭的时候,伸手夹菜不小心就碰到了自己的大肚,结果再一次引来胎儿不满的踢打,“嗯…哈…疼…你好好的…哼…别再踢了…唔…”没办法,他只好在忍过这一次胎动后,再次撑着腰站起来,双手握住沉重的实木餐椅的椅背,使了力气,往外拉了拉。这一起一拉一坐就让如今的他气喘吁吁,托着肚子喘了许久的气才算完。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只觉得漫天乌云似乎都要压下来似的,梁焓宁就庆幸自己昨天就请好了产假,今天不用再出门了。到了午间,果然开始下起雪来,最开始还是零零散散飘几朵雪花,可没想到越下越大,还刮起了大风,到了晚上,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而雪,却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打开电视,所有电视台都在插播新闻,说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是本市五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暴风雪,已经引发了部分地区交通瘫痪、停水停电等一系列问题,提醒市民注意防灾减灾工作。关掉电视,放下手中的遥控器,梁焓宁忧心忡忡地赶紧给常君晟打了个电话。 在得知他已经坐上火车,并没有因为天气情况延误之后才大大松了口气,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常君晟就能到达本市,回家放下东西,接上自己之后就可以去医院待产了。怕自家也断水断电,梁焓宁挺着肚子将家里能盛水的器具都装满了,这才算安心一些,想着明天就能看见自己的丈夫,梁焓宁心情很是愉悦,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第二天梁焓宁居然是被冻醒的,看了眼卧室墙上的钟,已经九点了,他慢慢托着肚子从卧室出来,环顾四周,发现家里居然停电了,暖气也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积雪的缘故,他只觉得今天外边特别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他还不知道,因为这场暴风雪,整个城市的电力和供暖系统都停摆了。 他试了试,发现天然气还没停,就先烧了壶几壶热水倒在暖壶里,以备不时之需,之后又炒了昨晚剩下的米饭,沏了一碗蛋花汤。天然气的火苗烤着,梁焓宁的肚子又开始变换形状,他爱怜的抚了抚已经快坠到大腿根的硕大孕肚,“好孩子,你就快出来了,对吗?你也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爸爸是吗?呃…嗬…力气真大!”孩子似回应似的很狠踹了他一脚,差点让他直接跪倒在厨房。 吃完早饭洗完碗,他慢悠悠的在客厅散步消食,走累了就托着肚子站在了窗边,拉开窗帘望向窗外,雪还是下的很大,一点也没有要停的迹象,他有些担心还在路上的常君晟,不过担心了一会儿,梁焓宁就觉得一股寒气袭来,就这么几分钟时间就冷成这样,他怕自己感冒,就赶紧回了卧室,把之前预备的厚款居家服找出来换上了。 当时怕自己大着肚子穿着不方便,所以特意买的睡袍,刚换上睡袍,睡裤还没来得及穿,一阵剧烈的宫缩就向他袭来,梁焓宁摸着身前剧烈作动的圆润有些吃惊:“嘶…呼…呼…怎么突然这么疼?不会吧?”想起自己生小信时的情景,梁焓宁心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猜想。可惜事实并没有给他很长时间思考,很快,一阵强过一阵的宫缩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梁焓宁被这一阵接着一阵的宫缩打得措手不及,“呃…哈…好疼…不要…哈…不可以…嗯…不能在这个时候…啊——!”一阵剧烈的宫缩让他再也站不住,跌坐在了床上。动作有点急,只见身前硕大沉坠的孕肚rou眼可见地颤了两颤,胎儿受到震荡,更加努力的想要往外走。在这种情况下,梁焓宁的腿很快就没法再合拢。虽然有些不愿相信,可胎儿的动作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生产的事实,而且是急产。 没办法,梁焓宁放弃了穿睡裤,而是拢了拢睡袍,托着自己身前如同饱满的西瓜一样沉甸甸的大肚,叉着两条腿往客厅踱去,自己的手机还在客厅,他自己估计去不了医院了,得打电话给陈医生叫救护车。短短几步路却像是遥无尽头一般,期间还要忍受袭来的阵痛,梁焓宁只觉得异常煎熬,不住地抚着下坠的圆肚自言自语:“哼…嗯…又疼了…又疼了…哦…别踢…嗯…怎么…怎么这么快就疼得这么厉害…” 上午起床时还没什么感觉,短短两三个小时,阵痛强度就变得这么大,虽然自己是经产夫,可产程进展这么快,让梁焓宁隐隐有些不安。好不容易在餐桌旁拿到手机,梁焓宁喘着粗气想给陈医生打电话,结果绝望的发现自己的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他这才知道,原来异常恶劣的雨雪天气是会阻断信号的。他失望地将手机扔到一旁,又托着肚子向沙发走去,心急的他没有发现,自己浴袍下的双腿已经越叉越大,现在的他两腿外咧、弯曲,活像个螃蟹。 气喘吁吁的走到座机旁边,他想坐下,结果腰酸的厉害,没使上劲,一屁股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没想到,这一跌直接就把他的胎水跌破了!“啊…哈…疼…座机也没信号!怎么办?水…怎么会?水…呃…是水破了…不!呃——!”梁焓宁刚开始还没察觉,打电话发现座机也不通之后才看见自己身下流出的胎水已经在地毯上聚了一小滩了。 梁焓宁从没如此绝望过,虽然上次也是自己生,但那时是知道有医生在路上,而且医生还能视频指导,可这次呢?没电、没暖气、大雪封路、与世隔绝,真的只有自己了……可当他感觉到胎儿的挣扎,梁焓宁很快又重振信心,孩子这样想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将他生下来! 他是经产夫,产道开得很快,破水没多久,梁焓宁就能感觉到胎儿抵在产口处,随时都可能破“茧”而出。他忍着疼站起来,自言自语道:“哼…不行…哈…不能让孩子生在这儿,这儿这么冷,会冻坏他的!待产包,对,待产包在衣柜里,好孩子,别急,爹地带你回卧室!” 卧室要小上一点,而且相对封闭,会比空旷的客厅暖和一点,还有待产包,梁焓宁的本能告诉他,孩子如果生在客厅,一定会冻着的,所以即使走得很艰难,他也坚定地往卧室走去。半路上遇上宫缩,也只能扶墙忍耐,一阵剧烈的阵痛让他不自觉下蹲,撑着双膝用力,“啊…嗯…肚子…嗯——!唔——!” 随着他的用力,只见胎头一点点滑出产口,在梁焓宁股间露出一个半圆的弧度,梁焓宁也惊呆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呃…不行…哈…我得快点回房间…”可惜,他现在双腿打颤,顾间还夹着半个胎头,即便他心里急得要死,却还是得叉着两条腿,以堪比蜗牛的速度往卧室挪。梁焓宁心急如焚,连背后“咔哒”的开锁声都没有听见。 常君晟是在今天上午八点半到的车站,结果就听到了全市交通瘫痪、水电全停、电讯不通的广播,他担心临产的爱人,将行李先寄存在车站就徒步往家赶去。也幸亏他是军人,平日里有锻炼,差不多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家了,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爱人股间夹着半个胎头一点点往前挪的惨状。 常君晟一个箭步就上前托着梁焓宁逐渐下滑的身体,“焓宁,你怎么样?坚持一下,咱们这就去医院!”梁焓宁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抓着他的手道:“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要生了…呃哈…呼呼…扶我回卧室,这里太冷…”看见他满身水渍,怕他感冒,就佯装嫌弃道:“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浑身都是水,弄得满屋子都是,我还得收拾!” 常君晟知道他担心自己,也是怕凉气冰着他,“我先扶你回床上,之后就换衣服,你自己可以吗?”梁焓宁正在忍痛,没心思搭理他,等他回到床上才回答:“放心吧,你老公我厉害着呢,上次生小信的时候不就是我一个人吗?这次有你,快去换衣服…呃…又来了…嗯——!”常君晟赶紧过来抱住他,“没事吧?我要怎么帮你?” “呼…呼…没事儿,这是正常的阵痛…呃…趁着我痛的还不厉害,嘶…你还不赶紧去把自己洗干净!”听到他这么说,常君晟明白他之后会需要自己帮忙,而自己的确应该清洗一下,一路风尘仆仆,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细菌,对生产的梁焓宁很不好。家里没有热水,停水停电,他就用客厅里的桶装水稍微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赶紧又回了卧室。 “嗯…好憋…呃…哈…哈…唔——!嗬——!”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梁焓宁咬牙用力,此时的他,浴袍大开,双腿开到极致,满头大汗,连高隆的孕肚上都满是汗珠。“焓宁,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他心痛地吻了吻梁焓宁暴起青筋的右手。 梁焓宁指了指衣柜,“待产包…呼…呼…护理垫…哼…垫在身下…嗯——!巧克力…”梁焓宁痛得话都说不全,可多年默契,常君晟准确的从衣柜里翻出待产包,先拿出巧克力喂给有些乏力的梁焓宁,接着翻出护理垫,小心翼翼的垫在他身下。 梁焓宁彻底顾不上他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一会儿,宫缩又起,他憋着一口气近乎自虐般折身用力,“噗嗤!”随着他的用力,孩子的小脑袋终于万全娩出,梁焓宁也觉得身下那股磨人的憋胀感终于消失了,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常君晟第一次看见如此震撼的场面,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梁焓宁股间那颗还沾着血迹、胎水的小脑袋,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来,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生命真的好神奇!他小心翼翼的凑近,想摸摸那个可爱的小脑袋,刚一靠近就被梁焓宁的呼喊声吓到了。 “啊——!嗬——!常君晟!!!”梁焓宁见他一直傻傻呆愣的盯着自己股间,既不帮忙又碍眼,气就不打一处来。再联想到自己两次怀孕,每次都要独自承受生产的锥心之痛,忍受各种不适,还要向外人解释自己不是未婚生子,自己有丈夫,这次更是大着肚子照顾孩子。而他呢,逍遥的在军营,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就当现成爸爸了,孩子还很喜欢他,梁焓宁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 一听爱人在呼唤自己,常君晟赶紧凑到梁焓宁身边,问道:“焓宁,我在,你需要我做什么?”梁焓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发泄似的使劲摇晃起来,“都是因为你!呃——!混蛋!只管自己爽,呃——!好疼…肚子…混蛋!凭什么你爽完了让我这么疼,你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哈…嗯——!为什么怀孕生子的不是你!啊——!嗬——!嗯——!”随着他边喊叫边用力,孩子一点点滑出体外,常君晟顾不上自己被抓的头发,时刻关注着孩子出生的状况。 他知道梁焓宁的委屈,可平常梁焓宁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所以这个时候他肯发泄出来常君晟反而觉得开心,自己对不起他,他就应该说出来,而不是像对待外人一样一句抱怨都没有,时时理智,那就不是爱人了!“对对对,我混蛋,我不是东西,要是我能生一定不让你受这份罪!怎么样焓宁?感觉还好吗?” “嗯…呼…孩子出来了!”发泄之后梁焓宁发现这挺有助于产程的,自己这次生产可比之前那次快得多。常君晟一看,胎身已经出来大半,只剩双腿在梁焓宁产道里,他用待产包里的酒精消毒过双手后,小心翼翼的将婴儿彻底拽了出来,在梁焓宁的指导下剪断脐带,用刚刚拿天然气烧得热水清洗了婴儿身上的秽物,之后倒提着婴儿,拍了拍他的脚心,等他发出第一声啼哭后,梁焓宁才让他将孩子用裹被包好放到床边。 “这就结束了吗?”常君晟有些不放心的问。梁焓宁摇摇头,“帮我揉揉肚子,胎盘还没娩出来呢!”梁焓宁拉着他的手教他一下下往下顺着自己的肚子,常君晟上手很快,没多久就力度适中的揉起来,可是揉了许久宫缩强度还是不够,梁焓宁想了想,道:“嗯…宫缩不够强,阿晟,你把宝宝抱过来!” “宝宝抱过来干嘛?”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把孩子抱了过来。梁焓宁把孩子放到自己因涨乳而略微鼓起的胸部,宝宝本能的吮吸起来,梁焓宁解释道:“宝宝吮吸初乳的动作可以刺激宫缩…哼…这就来了…呃…帮我揉揉…”常君晟按照之前的力道继续按揉起来,没过多久护理垫上就又染上了新鲜的血迹。 将孩子哄睡后梁焓宁才全神贯注的用力,半个小时后胎盘才被娩出来了。等交通恢复后,常君晟带着孩子大人去医院彻底检查了一番,陈医生保证说没有任何问题他才放下心来。这个孩子按照两家的约定,跟梁焓宁姓,梁父给他起名梁若修。 伺候了半个月月子,常君晟再次出发,回到了军营,继续他的军旅生活。